韓林娜
(鄭州工商學院,河南 鄭州 451400)
改革開放的前四十年,我國城鄉發展的整體態勢是一個城進農退的過程,在這一過程中農村資源加速向城市聚集,這一發展模式雖然促進了我國城市化的快速發展,但其所帶來的直接后果就是農村經濟嚴重滯后于城市,農村產業仍然是以第一產業為主,農村產業發展缺乏活力。基于此,國家在2018年將鄉村振興發展戰略上升到全局高度,圍繞農村產業振興國家也相繼出臺了多項政策,財政資金不斷到位,給予農村產業發展一定的資金保障。
電子商務是過去十余年來中國經濟發展新的活力點,圍繞電商打造的新興服務產業已經超過了數萬億的規模,以農村淘寶為代表的農村電商也已經深入到廣大的農村地區,給予農村特色產品更大的市場曝光度,為農村產業發展創造了無限的市場支持。因此,促進農村電商與原生農村第一產業的融合發展已經成為農村產業轉型升級一個新的路徑選擇,各級政府也紛紛給予財政資金支持,打造區域農村電商發展基地,加快農村傳統產業轉型升級。在我國各地區經濟增長動能轉換的大背景下,中部地區主動承接東部地區產業轉移,而廣大的農村地區則依賴傳統農業進行深度發展以實現城鄉協調發展。因此,本文以我國中部地區為研究對象,實證檢驗電商嵌入、財政激勵與農村產業轉型升級之間的關系。
1.電商發展對農村經濟的影響
自電子商務產生以來,學者們做了大量關于農村電子商務的研究工作,結果顯示,大部分學者認為電子商務對農村產業發展會帶來積極影響。郭承龍(2015)指出,淘寶村的出現為農村電商發展提供了新的機遇,一些鄉村通過與淘寶平臺合作,將本地區農產品迅速推向市場,縮短了產品與市場之間的距離。于爽(2017)指出,電商進入農村,更多的是從生產端影響農村經濟,近年來農村特色農產品以及農業附加品的社會需求更為旺盛,對農村產業發展是一個重大的機遇。郭征亞(2017)認為農村電商的發展進一步豐富了電子商務供應鏈體系,考慮到目前生鮮、特色農產品的市場需求越來越大,未來農村電商的發展將使得整個電商產業向農村地區傾斜。趙智,劉琳(2019)在社會調查中發現,農村電商的引入會顯著影響農民生計策略選擇,隨著農村電商的蓬勃發展,一些入城農民工逐漸返鄉從事電商類創業活動,提高了農村產業活力。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設1。
假設1:電商嵌入有利于改善農村產業結構。
2.財政激勵與農村產業的影響
在較長一段時間里,對農村產業發展的支持都是以政府財政資金為主,社會資本較少進入農村地區。楊晶,鄧大松(2018)指出,農村產業結構的調整還需要財政資金的支持,用來建設農村基礎設施、打通城鄉之間的貿易壁壘。郭曉鳴等(2018)認為實現鄉村振興的首要任務就是發展農村產業,圍繞原有的第一產業進行深度發展。農村金融機構需要對農村進行更多的貸款,但考慮到農民可供抵押的資產較少,涉農信貸風險相對較高,因此,需要專門的財政資金予以兜底。張薇,秦兆祥(2018)認為圍繞互聯網打造的鄉村旅游產業是推動農村產業升級的重要路徑,但是農村旅游品牌、交通設施及資源管理上仍然需要地方政府的廣泛參與。陳剛(2016)在研究中發現,各地政府圍繞農村電商打造的支農PPP項目能夠顯著促進農村非農產業發展,但是此類PPP項目能否成功仍然依賴財政資金的扶持力度。圍繞學者已有的研究成果,可以看出財政激勵對農村產業發展仍然具有決定性的促進作用,因此,本文提出假設2。
假設2:財政支農激勵越大,農村非農產業發展越迅速。
1.變量的選擇
(1)產業轉型升級
目前,我國中部六省農村地區產業主要以第一產業為主,部分礦產資源豐富的地區以第二產業為主,但普遍而言服務業占比較小。而電子商務的融合基礎是農產品深加工產業鏈的延長,并通過產業鏈延長支撐農村二三產業發展;財政資金激勵的主要方向也指向農村二三產業,因此,本文以非農產業比作為產業轉型升級的代理變量。
阿里研究院于2016年正式發布了我國首份電子商務發展指數報告,詳細給出了我國各地區電子商務的發展水平。在這份報告中,對于電商活躍頻繁的地區,電商發展指數較高,也意味著電子商務與產業融合的程度較高,因此,本文以我國中部六省各地級市電子商務發展指數作為衡量電商嵌入的代理變量。
對農村產業結構調整的財政激勵,多見于各級財政對農村地區的財政資金支出,限于數據的可公開性,本文以我國中部六省各地級市歷年涉農財政支出作為財政激勵的代理變量。具體計算方法是計算各地級市所轄縣財政支出之和與農村地區常住人口的比值確定。
(2)控制變量
值得注意的是,影響農村產業結構轉型升級的因素較多,例如,長期制約農村經濟發展的金融抑制、基礎設施完備程度、固定資產投入、教育等因素。因此,本文分別將人均金融網點數量、每千人衛生床位數、人均固定資產投入、每萬人中的學生人數作為本文的控制變量。變量的表示與描述性統計如表1所示。

表1 變量的表示與描述性統計
由于我國中部六省人口眾多,經濟發展基礎薄弱,因此,電子商務發展指數的平均值較低,如表1中顯示,中部六省的電商發展指數平均值為19.73。
2.研究模型的確定
本文以我國中部六省為研究對象,由于阿里研究院電子商務發展指數在2016年開始公布,因此,采用2016—2019年我國中部六省地級市的面板數據進行回歸,共85個地級市4年的數據。由于是短面板數據,所以變量之間的相關性可以忽略。而在模型的選擇上,本文采用固定效應模型作為基準模型,考察電商嵌入、財政激勵對產業升級的影響。其模型如下:
structure=α+β1Ec+β2InGov+β3Finance+β4Hos+β5Inpinv+β6edu+β7city+μ+λ+ε
(1)
式(1)中,β1的估計參數表示了電商嵌入與農村產業結構之間的相關性,如果該估計參數顯著為正,則說明電商嵌入程度越高,農村產業結構升級的趨勢越明顯;β2表示財政激勵與農村產業結構升級間的關系,若該值顯著為正,則說明財政資金激勵對農村產業升級有促進作用;β3,β4,…,β7是各個控制變量的擬合參數;μ為個體固定效應;λ為時間固定效應;α表示截距項;ε為誤差項。
1.變量的相關性分析
在對面板數據進行回歸分析之前,本文對數據進行了皮爾遜相關性分析,結果如表2所示。

表2 變量之間的皮爾遜相關性矩陣
表2結果顯示,農村產業結構與電商嵌入、財政激勵、基礎設施完備程度都有著明顯的正向相關性,這與本文的假設1以及假設2相符合。而農村產業結構與城市化率有著反向相關性,而各變量之間也存在一定的相關關系,這說明在實證中需要添加這些變量進行分析。
2回歸結果分析
表3為本文的回歸結果,在第1列中未加入控制變量,列出了電商嵌入、財政激勵與農村產業結構升級之間的關系,結果顯示,電商嵌入程度越高,農村非農產業比例越高,這與本文的假設1相符合,即電商嵌入有利于農村產業結構轉型升級。此外,財政支農支出規模越大,所在地區非農產業比例越高,這與本文的假設2相符合,即財政激勵有利于促進農村產業結構轉型升級。在表3第2列及第3列分別給出了隨機效應模型與固定效應模型回歸結果,豪斯曼檢驗結果顯示,應該采用固定效應模型而非隨機效應模型。因此,本文以固定效應模型為基準模型。

表3 回歸結果表
表3的回歸結果顯示,電商嵌入有利于提高農村地區非農產業的比重,這是因為電商嵌入為農村產業發展了帶來了更多可能,拉近了城鄉之間的距離,使得農村產業結構調整有了市場的支撐,農村產業也借助電商更快速的融入到城市產業鏈中,對農村產業發展影響重大。政府財政涉農資金的增加有利于農村非農產業的發展,這是因為財政涉農資金屬于公益性支出,能夠被應用在農村污染治理、交通建設、電力網絡互通、職業培訓等多方面,對于農村非農產業發展而言是重要的物質資金保證。而且一些農村產業園、農村涉農信貸都需要財政資金兜底,因此,可以說財政支農資金是促進農村產業結構轉型升級最重要的物質保障。
在其它控制變量上,金融發展以及城市化率仍然與農村非農產業結構呈現顯著的負向相關關系,這可能是因為目前我國中部地區城市化進程中農村仍然是弱勢地位,農村金融并未形成一種健全的市場機制,在廣大的農村地區農村金融機構仍然扮演著“抽血機”的作用,勞動力以及資金向城市的轉移抑制了農村產業結構升級。基礎設施的完備程度與農村非農產業比重呈現顯著的正向相關關系,這是因為目前制約中部地區農村產業發展最重要的因素是各類基礎設施的不完善,而基礎設施完備程度較高的農村地區,流通業的發展會進一步強化農村產業結構的調整。
本文以我國中部六省地級市的面板數據為例,實證檢驗了我國中部地區電商嵌入、財政激勵與農村產業轉型升級之間的相關性。研究結果表明,我國中部農村地區電商嵌入、財政激勵與農村產業轉型升級之間具有顯著的正向相關關系,基礎設施越完善的地區,農村非農產業發展越快。此外,中部地區的城市化進程以及農村金融發展的滯后性不利于農村產業轉型升級。因此,在鄉村振興發展戰略下,如何有效促進農村產業結構轉型升級,真正實現鄉村振興,本文提出以下政策建議。
1.要提高農村電商覆蓋的廣度與深度
當前中南六省農村地區電子商務發展程度較低,對農村產業調整的帶動作用有限。因此,應該進一步出臺相關措施,鼓勵農村電商的發展,吸引大學生和返鄉農民工進行農村電商創業,鼓勵農村地區現有企業間依托電商平臺推銷產品,積極融入電商產業鏈中。
2.要加大對涉農財政資金的投入
財政資金的持續性支持是農村經濟發展、農村產業調整最重要的物質基礎,因此,各級政府應該基于本地經濟發展需要,適當增加涉農財政支出,提高涉農財政支出的效率,將其準確投放在基礎設施、醫療衛生、教育、涉農信貸、網絡通信等領域,改善農村產業發展環境。
3.要加快城鄉流通產業的發展
城鄉之間商品的流通障礙是制約農村電商促進農村產業發展的重要因素,因此,應該進一步完善區域間、城鄉間流通產業體系,加快各地區物流信息、產品信息、市場信息、倉儲信息的整合,提高商品在城鄉間流通的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