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昭文 姚 羽 于慧蘭 馬 儒 宋豎旗
中國中醫科學院廣安門醫院,北京 100053
糖尿病神經源性膀胱是糖尿病諸多泌尿系統并發癥中常見的一種,主要表現為尿無力、尿潴留[1],其發病率為25%~80%[2],與氧化應激、尿路上皮功能障礙、自主神經損傷等有關[3]。西醫治療方法雖多,但機制較為單一,故療效并不確切[4-5]。研究發現,中醫治療能有效減少患者殘余尿、排尿次數,提高生活質量[6-7],在臨床上成為本病重要的治療方式,所以探究中醫治療本病的用藥規律顯得十分必要。基于此,本研究將搜索有效方劑進行綜合分析,以期了解中藥治療本病的思維方式,更好地指導臨床用藥。
分別使用知網(CNKI)、萬方、維普、中國生物醫學文獻服務系統(SinoMed)的“專業搜索”功能。由于本病病名缺乏統一規范[8],故結合相關病名、癥狀及影像學表現作為檢索詞,以CNKI 為例,檢索式:SU=糖尿病AND FT=神經源性膀胱+神經原性膀胱+尿潴留+排尿困難+殘余尿+尿失禁OR SU=糖尿病性膀胱+糖尿病性膀胱逼尿肌收縮力低下癥AND FT=中醫+中藥,檢索時間為建庫至2020 年3 月,檢索后將結果全部導入EndNote。
1.2.1 納入標準 ①糖尿病神經源性膀胱診斷[1]明確;②開展隨機對照、隊列、回顧性研究的文獻;③名家驗案,多診次者采用首診所用方;④有效病例報告。
1.2.2 排除標準 ①探討藥物機制的文獻;②動物實驗;③未完整描述藥味和劑量;④合并嚴重心、肺、腦等基礎疾病。
1.3.1 篩選文獻 兩人獨立篩選,相同者納入,不同者查閱資料后再行決定。
1.3.2 規范中藥名稱 通過《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9]和《中藥學》[10]進行規范,如野山參、生曬參等統一為人參,建澤瀉按澤瀉處理。
1.3.3 錄入系統 為避免測量偏倚[11],數據由專人錄入后,要進行二次校對審核。
1.3.4 統計分析 進入中醫傳承輔助平臺(V2.5),在數據分析中應用頻次統計、新方分析、用藥模式3 個模塊,在統計報表中對四氣五味和歸經進行匯總。設置好相應參數,完成后將所得數據導出至Excel。
檢索完成后,在CNKI、萬方、維普、SinoMed 分別檢索出2023、1074、1130、1601 篇文獻,共計5828 篇,最終納入211 篇,共226 首處方,包含191 味中藥。
用藥頻次中,黃芪、茯苓、澤瀉位列前3 位,且頻次均超過100。見表1。
表1 用藥頻次≥50 的藥味
對藥物四氣五味進行統計,見圖1~2,四氣中溫、寒居多,平次之,五味中以甘、苦、辛為主。統計歸經的使用頻次見圖3,可見腎位于第一位,五臟居前,六腑居后,膀胱位于六腑之首。
圖1 四氣使用頻率
圖2 五味使用頻率
圖3 歸經使用頻次
2.4.1 用藥模式 將支持度設為60 可導出14 條模式,見表2,共出現9 味藥,包括茯苓、澤瀉、黃芪、熟地黃、山茱萸、山藥、白術、桂枝、車前子,其中排第1 位的是茯苓和澤瀉。
表2 用藥核心組合模式(支持度≥60)
2.4.2 規則分析 支持度設為45,置信度為0.95,得出5 條用藥規則,見表3。茯苓在不同組合中都有較強程度的關聯,為更直觀地看到藥物之間的聯系,將其進行網絡化展示,見圖4。
表3 用藥規則分析(支持度≥45、置信度≥0.95)
圖4 用藥規則分析網絡化展示
查閱相關文獻判斷新方關聯強度的認可界值,將相關度設為7,懲罰度為5,在改進的“信息熵”算法[12]的基礎上得到兩藥之間的關聯系數,后通過聚類分析演化出新處方5 個,見表4。網絡化展示見圖5。
表4 演化后新處方(相關度為7、懲罰度為5)
圖5 新處方網絡化展示
糖尿病神經源性膀胱在中醫屬于“消渴-癃閉”“消渴-淋證”范疇[13]。《素問·靈蘭秘典論》有言:“膀胱者,州都之官,津液藏焉,氣化則能出矣。”《靈樞·營衛生會》有載:“元氣足則運化有常,水道自利,所以氣為水母。”膀胱是儲存和排泄尿液的器官,在膀胱氣化的作用下,尿液才能有節律地排出。《圣濟總錄》寫道“消渴日久,腎氣受傷,腎主水,腎氣衰竭,氣化失常,開闔不利”,消渴日久,腎陰耗竭,無陰則陽無以化,腎陽衰弱,久則膀胱氣化不利,水飲停聚,瘀濁內停[14],發為癃閉、淋病。綜合得知,本病病位在膀胱,與腎密切相關,水飲、瘀血貫穿于疾病發展的過程。正如本研究所示,腎為藥物的主要歸經,且五臟在前,六腑在后,膀胱位于六腑第1 位,表明本病著眼于病位,但不局限于病位、“以臟為主”的治療策略[15-16],而不可見癃即利,見溺便斂。
本研究結果顯示,黃芪、茯苓、澤瀉的用藥頻次居前3 位。《張氏醫通》有載“在下之陰虛,在上之陽盛,致腎氣不化,必宣其陽而舉之,則陰可得而平也”,既闡釋了糖尿病陰津虧損、燥熱偏盛[17]的病機,又提出宣陽舉之的治療原則,黃芪高居首位,善補氣升陽,說明“治氣以治水”的臨證思路[18]。茯苓、澤瀉分列第2、3 位,也是用藥模式中關聯頻度最高的,用藥規則分析及網絡化圖同樣顯示這兩位藥處于中心位置,而這兩者正是金匱腎氣丸和五苓散的共同組成,此兩方既可治“小便不暢”,又可治“小便反多”[19],均可溫陽、化氣、行水,契合本病的病癥變化,而用藥核心組合中除黃芪、車前子以外也都為此兩方屬。在用藥頻次中所顯示的17 個藥中,也可以看出大量五苓散和金匱腎氣丸的變方,如附子五苓散、六味地黃丸、崔氏八味丸、濟生腎氣丸等,也說明了該二方的核心作用,強調了恢復“氣化”的重要性。除此之外,用藥頻次較高的也不乏當歸、牛膝、豬苓等化瘀利水之品,體現了本病瘀、水內停的病理特點[20]。
由本研究結果可知,五味以甘為主,佐以苦、辛。研究表明甘味藥中多含有糖類和蛋白質[21],甘味能補能緩,助脾行津[22],濡養肌肉,可緩膀胱之急。苦味能泄能降,辛能發散行氣、行血,可除陳久不化之氣。四氣之中寓有陰陽[23],在四氣的使用頻次中可見寒溫并用,這正合本病虛實夾雜、寒熱邪氣皆可致病的特性,而平性藥以其以味為用、有性無功、善和陰陽[24]而位列其后。
新方分析和網絡展示可提供更多的臨證思路。第1 組中多活血利水之物,符合本病“血瘀水停”的病機;第2、3 組陳皮、升麻、柴胡、人參、白術等大多是補中益氣湯的組成,體現了提壺揭蓋的治療方法[25];第4、5 組除化瘀利水之物外,又加附子、肉桂等溫陽之品,層次多樣,切合病機。
綜上,本病雖屬“消渴”范疇,但仍存在自身獨特的發生、發展規律。糖尿病神經源性膀胱病位在膀胱,與腎密切相關,治療從腎入手以復膀胱氣化,方藥多以金匱腎氣丸、五苓散加減化裁,藥性寒、溫并用,平性輔之,藥味以甘為主,佐以苦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