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疆·邊疆

開學的第三天,陳老師的班上轉來一個叫王立保的學生。他肥大的衣服里包裹著瘦弱的身體,比同齡的孩子矮了一大截。大大的腦袋,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的,很像語文課本中的“小蘿卜頭”。這是立保給大伙兒的第一印象。
陳老師還得知,立保同學命運多舛。他的爸爸患有輕度殘疾和智障,媽媽在他2歲5個月時,因病撒手西去。熱心的叔爺爺一家把他拉扯大。
立保不幸的身世,被師生們知曉后,大家極為同情。在陳老師的發動下,紛紛捐錢捐物。每次從大家手里接過錢物時,立保只是靦腆地一個勁兒地憨笑。
“立保這個伢兒,出生在這樣的家庭里確實可憐,但他遇上了好老師、好同學,是他的大幸。我代他爸爸和他,謝謝老師和學生們的大恩大德啦!”說起立保,他的叔爺爺對師生滿懷感激。
學期不滿“百日”,陳老師的班上就“出了案子”,立保同桌書友的鋼筆失蹤了。書友的鋼筆是在頭天下晚自習到第二天上早讀這段時間丟的。
很快,一條重要的線索反映到陳老師那里,頭天晚上半夜,立保從寢室里溜了出來,而且很匆忙。
是不是立保?把監控視頻調出來不就一清二楚了嗎?陳老師立馬查看視頻,還真是提供線索的學生說的那樣,當晚11時03分,立保急忙忙地奔向教室,不到2分鐘又奔向廁所。
陳老師又仔細地查看了監控錄像,下自習后只有立保一人來過教室。“案子”似乎破了,不是你立保還有誰?可惜學校的監控有盲區,教室內沒有安裝攝像頭,不然的話,可以抓個現行。好,你個立保,你真讓大家看走了眼,大家對你的關愛居然換來的是小偷小摸。陳老師越想越生氣,決定“提審”立保。
“立保,你昨晚到哪里去了?”陳老師把立保叫到辦公室,劈頭蓋臉地問。
“我……我……上廁所。”立保紅著臉,囁嚅著。
“你還想狡辯,上廁所干嘛先跑到教室里?”陳老師火冒三丈。
“我……半夜鬧肚子,到教室拿手紙。”立保的臉漲紅了。
“就你會編,有這么巧,你說說書友的鋼筆怎么回事?”陳老師氣不打一處來,干脆挑明了。
“老師,我真的是上廁所。”迎著陳老師嚴厲的目光,瘦弱的立保理直氣壯地說。
“好哇!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陳老師氣呼呼地說完,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
再看立保站在那兒,沒有一絲害怕的跡象。
“陳老師,你要好好地表揚你面前的這個伢兒。今天一大早,就他一個人不聲不響地搬柴,問他哪個班的叫什么,他也不做聲。”突然,窗外路過的廚房大師傅說。
大師傅這么一說,陳老師才記起,昨天傍晚食堂來了一車柴,輪到他班義務搬運,他差點兒被“丟鋼筆”的事給沖忘了。
陳老師愣了半晌,心里起伏難平,他沒有想到立保會主動搬柴。
“大師傅說的是真的嗎?”陳老師的語氣緩和了些。
立保靦腆地紅著臉點了點頭。
“你為什么來搬柴?”陳老師疑惑不解。
“爺爺經常告訴我要懂得知恩圖報。你和同學們經常幫助我,我一直記在心里,總想找個機會做點兒事。今天早上,我醒得早,就來了。”立保誠懇地說。
看到立保那憨厚的樣子,怎么看也不像拿鋼筆的人。那又是誰呢?陳老師一時陷入了迷茫。
下早自習了。書友一陣風似的跑進來,眉飛色舞地說:“老師,鋼筆找到了,是我的上衣口袋破了,鋼筆滑進了衣服里面。”他邊說邊翻出破洞。
瞬間,陳老師的臉上火辣辣的,心里翻江倒海,暗暗自責:“你呀你呀,這個班主任是咋當的?”
陳老師一時不敢直視立保,只是輕聲地朝他們吩咐:“你們去吃飯吧!”
立保走后,陳老師眼前仿佛出現了一個瘦弱的身影在晨曦中搬柴的情景。
“立保,我……”陳老師自言自語。他決定破例在上午第一節課開一節隆重的班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