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杠上的舞蹈

◎文/保爾

李水利和街健達人在央視春晚后臺

李水利在西安街頭健身圈中的名聲很響亮，第一次見到他，是在西安革命公園。他身材精瘦，留著短短的花白發茬，在眾人杠上鍛煉結束后，他帶上護掌，默默上杠，在單杠上表演了360度大回環的絕活，讓圍觀群眾驚嘆連連。

公園里的大爺們一邊鼓掌，一邊給我介紹說，老李憑著“單杠秀”，差一點就登上了2020年中央電視臺春晚的舞臺。待李水利從單杠上下來，他臉不紅氣不喘，只是額頭有薄薄一層細汗。我和他約好了采訪時間，幾天后，我們在環城公園再次見面。

李水利今年57歲，說起這手單杠絕活，完全是“無心插柳柳成蔭”。李水利是西安火車站的一名調度員，作為一個“鐵道人”，工作必須萬分謹慎，不能出一點差錯，連續上班12個小時，進行聯控值班。普通人若是買長途硬座票，12個小時乘坐下來，都會腰酸背痛，李水利不僅要端端正正坐12個小時，還要眼口手腦并用地指揮行車，確保每一趟列車安全經過西安站。長此以往，李永利患上了嚴重的腰椎病，通宵難眠，十分辛苦。

那時李水利才48歲，他撐著自己的病腰，滿心凄涼地慢慢走，想著未來日子，都要在疼痛折磨中度過，心情就像浸入冰窖一般。有一天，他在公園散步時，看到幾位玩單杠的大爺，他們頭發花白，但精神頭卻比他強多了。通過交談，大爺們得知李水利的病情，便建議他也試試單杠運動，說不定能醫治腰椎疾病。

“我一開始上單杠，連一個引體向上都做不起來，兩條手臂比面條還軟。”但是李水利不服氣，心想自己才四十多歲，難道今后要一直當病號？所以他忍著疼耐著苦，老老實實操練。三個月后，李水利終于可以做姿勢標準的引體向上了。這個歷史性的進步鼓舞了他，讓他信心大振，再接再厲。又過了三個月，他不僅能做引體向上，連單杠垂懸提膝、垂懸舉腿、抬腿畫圈等“進階”的高難度動作都能涉獵了，這讓李水利對于單杠健身的信念更為堅實。

李水利是個愛琢磨的人，他在公園見到一些小伙子利用單杠耍出令人目眩的花樣，便在一旁默默地看，細細觀察，下載了不少相關視頻，回家后還反復研究，找尋技巧訣竅。他練習單杠，并未認真拜過師傅，更多的是靠悟性。

幾年下來，李水利的絕活越攢越多。他在公園單杠上一亮相，立馬會吸引不少觀眾，還有人掏出手機錄制視頻，在他自己還渾然不覺時，已成網上的健身紅人。走紅網絡的李水利，2019年忽然接到一個電話，問他想不想上春晚？他原以為是詐騙電話，老伴卻幫他分析，說你一個五十多歲的調度員，有啥好被人騙的？李水利想了想也是，他便抱著試一試的心理，到西安的“春晚海選現場”，結果毫不費力地連過三關。不久，“春晚直通車”節目組向他發來邀請函，請他進京參加節目評選，他這才懵懂地自問：我，也能去春晚？

雖然李水利的單杠節目在最后一步被刷了下來，未能成功登上春晚，但在北京的那段時間，已是他記憶中永生難忘的26天。用他的話說“見識了從前沒見過的大世面。”李水利在央視春晚彩排時，跟隨烏蘭圖雅，去了三次春晚的一號演播大廳。不過遺憾的是，所有演員走進演播大廳，都禁止帶手機，他與鼎鼎有名的大明星近距離接觸，也無法拍照和錄視頻。我勸他不必感到遺憾，因為他也是街頭健身的“明星大爺”。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沒上成春晚，后來單杠絕活表演登上了元宵晚會的舞臺，也算沒有白來一趟首都吧。

表演結束后，旁邊的人問他多大年齡。他擺擺手笑著說：“我從來不去想年齡，心里揣著什么，外在就會顯現什么。”現在單杠健身之于李水利，已如同空氣和水一樣重要，它有益健康，有益快樂，有益生命。

李水利參加春晚海選，每天都要路過中央電視臺大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