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鬼國，一座懸崖峭壁上的都城

劉斌武

一

我們那遙遠的祖先，

你們是怎么從亞洲走過漫長的道路，

來到多瑙河邊建立起國家的……

這是匈牙利籍詩人裴多菲，在一首詩中寫的。

據(jù)考古發(fā)掘研究，證明鬼方的匈奴遷到南西伯利亞東起貝加爾湖以西至巴爾喀什湖一帶，其后裔的一支遷徙到了匈牙利。作家高建群在他的長篇小說《最后一個匈奴》中也有過表述——匈牙利人吹嗩吶，以及剪紙的情形和中國陜北的一樣：他們說話的尾音，也與陜北口音很相似。還有匈牙利學者同樣也認為，他們國家與匈奴后裔，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地處于陜西省清澗縣高杰村鎮(zhèn)李家崖村，竟然有一個北方鬼國遺址，也叫李家崖遺址。這座古城遺址是80年代初被發(fā)現(xiàn)的，編劇張映文一行拍攝電影《扶我上戰(zhàn)馬的人》，他們選址來到此地，發(fā)現(xiàn)了這里的古城墻，亂石堆中的陶片等，大為驚訝。次年，他與考古隊的成員重返該地，進行了一番勘探，發(fā)掘，最后被確定為商代鬼方都城遺址。

此城建在懸崖峭壁之上，無定河環(huán)繞，奇峰突兀。早在3000年前，由一支少數(shù)游牧民族匈奴部落，在戰(zhàn)亂年代遷居到這個地勢險要之地，修建城池，安營扎寨。如此看來，這也是他們經(jīng)過謹慎選擇，精心打造的。還在此修筑了橫亙南北的土石城墻，足見其防御工事，固若金湯，堅不可摧。北方鬼國的都城之北，臨近處又有一處“細腰關”，奇峰險狀，山道逼仄，號稱為“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有關此事既有考證，又有鄉(xiāng)下民間傳說。2006年5月25日，被中華人民共和國頒布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由此猜想，在那個遙遠的年代里，那一支北方游牧民族部落是何等顯赫，曾經(jīng)度過何等腥風血雨的歲月。

二

北方鬼國這個地方，我以前去過，對其地理方位基本上有些印象。

回想是在79年，時隔30多年了。那是在一個秋季，棗兒大都紅了眼圈，一些向陽地方也有紅了腦瓜蓋的。我當時在老舍古公社工作，榆林地區(qū)藝術館朱合作老師下鄉(xiāng)采風。我正好在無定河畔的村莊蹲點，兩人相識，加之老鄉(xiāng)，陪他轉了幾天，一同去過附近的東風水電站，王宿里，李家崖，魚兒峁等風景名勝。

30多年后，在2019年的深秋，榆林市作協(xié)副主席朱合作，《陜北》雜志執(zhí)行主編曹潔老師下鄉(xiāng)采訪，有緣又陪他倆轉了那些景地。此時，也正值鄉(xiāng)村棗兒紅了的季節(jié)。清澗縣號稱“中國紅棗之鄉(xiāng)”，李家崖村周圍的紅棗，在全縣比較馳名，為佼佼者。那漫山遍野的棗樹上，掛滿了如同紅燈籠般的棗子，個大，肉厚，香甜。踏上這片神奇的土地，一邊品嘗著令人垂涎，伸手可摘的大紅棗兒，一邊尋覓著北方鬼國的古城遺址。可是，在地面上基本看不出什么端倪，大都是農(nóng)耕地和棗樹林。聽當?shù)乩相l(xiāng)說，那些古遺址已經(jīng)被填埋，一切秘密深藏于地下。然而，只有一道殘破的古城墻，至今還有一段保持著相對清晰的形狀，不過，盤亙在懸崖邊上的古城墻苔絲蒼翠，色彩斑斕。周圍亂石堆砌，風雨侵蝕，野草叢生，野物出沒。目睹之現(xiàn)狀，不禁讓人心里產(chǎn)生著一種天老地荒，歷史亙古的幻覺。

朱老師說：“我印象中這古城遺址下面的懸崖間有一泓泉水，晝夜長流，清醇香甜。”可是，因年齡原因，腿腳攀登不太方便，只是在懸崖邊畔上小心翼翼地迂回溜達，查看，找來找去沒有找到那個水源。估計那一泓泉水依舊流淌著，說不準曾經(jīng)還提供給鬼方人，以及牲畜飲用過呢？他們至然選擇了這個得天獨厚的地方，沒有飲用水是不可能的。曹潔女士年齡小，膽子可大，穿行于崖畔上的曲徑蜿蜒的羊腸小道。時而俯瞰著令人昏眩的大山深溝，時寬時仄的河床，川流不息的無定河。我和老朱勸她小心點。

站立在高高的懸崖峭壁上，盡管與無定河距離之近，卻因崖勢跨度之高，根本聽不到深淵之下的那激流奔騰，洶涌澎湃的浪濤聲。

三

據(jù)記載：古城占地約67000多平方米，地貌特點呈不規(guī)則的長方形，東西長約495米，南北寬約122到213米，城垣塹山為主，也有土石結構。城墻殘高約3米，基寬近9米。有房址、窯穴、石板甕棺、鬲、豆、三足甕、陶罐、石斧、石刀、骨錐、卜骨、石雕人像、銅戚、銅戈、陶缽、石斧、“鬼”字陶文、土鼎、簠簋等出土文物。所有文物都體現(xiàn)出那是一種與漢民族文化完全不同的異域“鬼方文化”。

那時，鬼方國的活動范圍大致在陜西北部、山西北部和內蒙古西部一帶。而關于鬼方國與中原王朝的關系，司馬遷《史記》記載商王武丁時期，曾讓殷商很是畏懼，其《易·既濟·爻辭·九三》說：“高宗伐鬼方，三年克之。”《周易集解》引虞翻曰：“高宗，殷王武丁。鬼方，國名。”另有記載：“高宗，殷中興之君。鬼方，北方國也。”

商王武丁連續(xù)三年征討鬼方，最終被打敗，可沒有完全消滅，足見鬼方當時還是強悍的。自鬼方被商王打敗之后，此后不知去向如何？而專家認為鬼方族是西戎和北狄族群的主要源頭，后來鬼方族一部分融入華夏民族，一部分融入匈奴和后來的蒙古族。現(xiàn)在，陜北剪紙抓髻娃娃，就是鬼方族的原始圖騰崇拜，還有火灶連土炕，用碎石砌的土石結構建筑，也都是鬼方的遺留部分。

鬼方國在《易經(jīng)》《山海經(jīng)》《史記殷本紀》和出土的《小盂鼎》及商周甲骨卜辭中都有記載。其是堯舜以前活躍在我國西北部的古老游牧民族，商周時期定居在陜西北部，核心活動區(qū)域在清澗縣無定河流域。鬼方聚居城堡，大大小小有幾十處，其中規(guī)模較大的是李家崖遺址。另有辛莊亦發(fā)掘了面積約4200平方米的大型殷商建筑遺址，可能與游牧民族也有關聯(lián)。

四

關于匈奴族西遷的歷史，多為向西方跑了……

公元前1世紀時，漢武帝使匈奴遭受重創(chuàng)，部分匈奴或內服或西遷西域，并終使匈奴后來分裂為南匈奴與北匈奴。至公元89至91年時，北匈奴在南匈奴與漢朝軍隊的共同打擊下接連大敗，受北匈奴控制和奴役的部族或部落也紛紛乘機而起，北匈奴主力便遠走伊犁河流域、中亞、頓河以東與伏爾加河等地。其后，中國北方的鮮卑族強大起來，逐步占有匈奴故地，五六十萬匈奴人遂“皆自號鮮卑”，大都成了鮮卑人。可見，在歷史的長河里，一個民族融入其他民族的進程也是較快的。

后來，西遷的匈奴人打拼天下，直到融入了歐洲。有學者認為匈奴王國消失在了歐洲。而且匈牙利人就是其后裔。匈牙利人與陜北人就有著相似之處。其民歌就很多與陜北、內蒙古的民歌在調上是一樣的。陜北民歌如信天游的產(chǎn)生，遠比蒙古人早，很可能與匈奴有關。

鬼方國是主要以狩獵、種植、畜牧為主的游牧群體，早在史前時期就生活在中國北方草原的印歐族群，即是堯舜以前居于北野的山戎、獫狁和熏粥統(tǒng)一后之舊部。鬼方周時復稱獫狁、嚴允，秦漢為匈奴，居匈奴北和康居北。其中有袁紇部，這是歷史上最早出現(xiàn)的回紇的漢文譯名。另有斛律氏、解批氏、護骨氏，異奇斤氏。鬼方族人，經(jīng)常侵擾中原地區(qū)。那時，漠南地區(qū)多次發(fā)生討伐鬼方的戰(zhàn)爭，甲骨卜辭載“鬼方易”，即鬼方向遠方逃走或遷走。本世紀以來，經(jīng)我國、原蘇聯(lián)、蒙古的考古發(fā)掘及研究，證明鬼方族人后來，竟然遷到了南西伯利亞東起貝加爾湖以西至巴爾喀什湖一帶。

作為為商周之際活躍著的鬼方、土方等眾多少數(shù)民族。李家崖文化應與這些古民族有關。出土遺物表明，既有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也盛行畜牧狩獵。值得注意的是，此城的土石結構，與早期古城尚屬首見，對研究商周城址，北方古代民族，價值不小。

五

最近，當?shù)孛襟w有消息傳出：2020年9月，甲骨文研究學者羅琳、鬼方文化產(chǎn)業(yè)投資代表等在市縣有關部門的陪同下，專程前往考察商周晚期的李家崖鬼方城址，項目簽約，開發(fā)。鬼方遺址具有獨特性和代表性，將會成為全新的地域名片，帶動區(qū)域旅游業(yè)和經(jīng)濟發(fā)展，提供歷史借鑒，讓鬼方文化品牌響遍全國。

榆林市文化單位負責人賀世強撰文，1982年夏天，陜西省考古隊挖掘李家崖城址。他在暑假打過工，參與了東西城墻的挖掘、繪圖、資料收集整理。發(fā)現(xiàn)有9座房子、60多座墓葬、2萬余陶器殘片、10件銅器、57件石器、100件骨器等。如果將鬼方文明當作“一帶一路”的一個新的切入點，讓匈牙利人、土耳其人、貝加爾湖人、西伯利亞人、蒙古人等尋根問祖、追源溯流，直至形成前所未有的“中歐文化班列”和“中歐經(jīng)濟班列”，融入國家“一帶一路”中，具有一定的歷史和現(xiàn)實意義。

深藏在大自然之中的都城鬼方遺址，如果能發(fā)掘，將會為遠古游牧民族匈奴部落的一段歷史場面，重見天日，再放異彩！

——選自西部散文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