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秀琴
在《紅樓夢》里,曹雪芹把頭發比作三千煩惱絲,也把種種因緣際會參透地是精準到位,不過是三生三世的因與果,所有繁華苦難,皆是浮影。所有人無非都是來到人世,入了紅塵,做了一場煩惱如三千發絲般多、且不斷的大夢。
前幾日突發奇想的一場剪發燙發的大型革命,讓李響在理發店座椅上等待頭發成型的過程中,想到了曹雪芹筆下的這三千煩惱絲,雖不能“剪去解千愁”,卻也讓頭發短了感覺頭好輕,盡管非常回憶過去的長發時代,說長發也不算怎樣的長發,既然等不到長發及腰,那她就要剪短發,希望讓煩惱也隨風而去,看著地上凌亂的頭發,簇簇飄落,一下子心情還是有點輕松的,盡管古人有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可輕易剪去之古訓。在清朝剪發是絕不允許的,“斷發”那是對祖宗的大不敬,女人那更是以“長發綰君心,白首不相離”這樣的“結發夫妻”,用來締結婚姻的夫妻身份,用“結發”表達永結同心的愛情愿望。
當歷史進程到1911年10月辛亥革命武昌起義后,中華民國江西軍政府貼出了“推翻清帝,重振漢室,凡我同胞,一律剪去胡辮”的告示,當時的剪辮子運動是清末民初的一場空前浩大的群眾性運動,我們看過《白鹿原》里的鹿子霖從西安城里剪掉辮子回來后,他老父親盯著兒子的短發“文明發式”,抱住就嚎啕大哭……
至此中國男人腦袋上頂了兩千多年的長頭發開始剪掉,變成了西裝革履配套的三七分或者五五分的大背頭,開始有了一個個奇異的發型。頭發是構成一個人氣質高雅的重要部位。對于每一個女人,能夠擁有一頭烏黑濃密的秀發,那是最大的傲驕和亮點。
上帝偏偏對李響不公平,她的發質細軟少還差一點光澤和亮度,早上扎起來還能勉強象個樣子,有一點發型,可是到了中午就松松垮垮的掉了下來,歪斜的丟到一邊。記得杜甫曾慨嘆自己:“白頭搔更短,渾欲不勝簪”可是那是蒼老了的杜甫啊,李響上學的時候,很是羨慕班上一位女生。人長得漂亮不說,尤其羨慕人家兩條油光黑亮的大辮子,總是驕傲的高高的掛在腦后。每當一大早走進教室,她就回頭看著那個女生的兩大辮子晃來晃去,目送人家坐下了,她才出神的回過頭來。從小到大,頭發毛渣不柔順就一直困擾著她。這是她心里的一塊心病,她有時做著美夢,希望有一天自己也長出了濃密的又黑又直的頭發,在那個瑰麗的夢里,她很驕傲的和人們說著那一頭飄逸的、烏黑亮麗的頭發的感覺。
21世紀的今天,是頭發變化多端的年代。男的也趕潮流,染著紅的、黃的、棕色的各種顏色、做著各種奇特的造型。女的就更不用說。天生愛美的人拉直再打彎,紅、黃、紫色頭頂就是一個大染坊,大波浪蜷曲的,淑女型拉直的、新潮的、時尚的,大街小巷都是靚亮的女人。
一個女人活一輩子就梳一種發型,那多可憐啊?她是個固執的人,生活中的她活的很真實,她覺得頭發的自然條件不好,即使做添發、燙發之類的,可那也是暫時瞬間的遮掩,反而讓人看了不舒服,固執著還是保持原本的好。所以她終于說服自己去了理發店,那里總是很多人,過年是秉承“有錢沒錢,理發過年”的祖訓,所以人多;二月二又是傳承“龍抬頭”的文化,誰也過來蹭一下這頭文化。男士們個個從理發店走出來精神抖擻、英姿煥發。當然愛美的女人就更是一副洋洋自得的笑容,自信的坐在那里,耗上整整五六個小時的時間,花上好幾百元,理發師也大獻殷勤,那些被做頭發的女人們個個指指點點,把意向美發的模型滿眼綠光的告訴師傅們,以求通過這“一剪”、“精剪”的師傅們能給變幻出各種美輪美奐的發型來,當然李響也幻想著也許不多時,就會從鏡子里走出一個氣質高雅的女人來。
既然說把頭發說成是煩惱絲,那這頭發勢必就要跟煩惱扯上關系了,每個人何曾不想讓自己在滾滾紅塵中過的簡單明了一些,活得更加真切一點,年歲越大,思想卻越來越簡單,忘卻所有愁煩,有人說有勇氣剪頭發就有勇氣放棄過去,剪頭發會不再為瑣事而發愁。每個人真的能如此簡單?那都在有煩惱的時候,走一趟理發館不都解決了嗎?可見,煩惱由心生,網絡上曾經有高人將煩惱十二個字定義:放不下,想不開,看不透,忘不了!
“塵世難逢開口笑,菊花須插滿頭歸”。人生不滿百,就在這短暫的生命中,人一生還要面對許多傷痛憂患,世間事情不如意者十有八九,人生在世能夠開口常笑的日子又有多少呢?世間煩擾紛繁復雜,古人尚且有何不趁著良辰美景痛飲狂歌,再折下一把把的菊花,插滿額頭、鬢角,在清爽的秋風中樂呵呵地吟詠歸去。可惜李響現在是蒼老了容顏的杜甫,想別一根發簪,也是滿頭難插的感覺了!
頭發既然與煩惱絲關聯,而人的煩惱又總是來自心里嘴上,我們不妨學學古人那種寵辱不驚,去留無意的心態,坐看庭前花開花落,遠望天上云卷云舒;
我們也不妨將生活的酒杯斟滿,一醉方休吧,只有這樣才是對每一天最好的酬答,何必要時刻懷古傷今感時傷事,對著群山之巔的日暮夕陽惆悵不已,就如林黛玉“冷月葬花魂,寒塘渡鶴影”的悲涼,看到一花一草于秋風凋落,就會生出諸多情愫,悲憫傷懷,多愁傷感;也不必“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人的內心若有痛苦,而遇到樂境,反而引發更多的痛苦,就如“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那樣的樂景來表現哀情,越是美好的景象,越能增添內心的傷痛,一個人的寂寞不是寂寞,而在一群人面前,卻找不到相談甚歡的人,那才是真正意義的寂寞啊!
想到此,李響還是陶醉在了這種自釀的美酒與美景中,苦笑著對自己說,還是開口一笑吧,便忘記了人生的憂愁。但實際上,誰的憂愁不是如影隨形般追逐著,只有放大快樂,才能消去愁煩;反之這便讓她即使在沉酣當中,也感到一份莫名的蒼涼,沒事時登高遠眺吧,在皚皚暮色中排遣所有的憂愁,生活有時也需要強顏歡笑,愛笑的人命運才會好,還是滿飲杯中酒,在余生每一個日子里縱情一醉,忘記人生的彷徨苦悶吧!
古往今來只如此,你我何必獨愁煩?這時候李響對自己說,從古到今,人人都是如此生老病死的興與亡一個過程,不過就像四季輪回那樣,各種情感交織罷了,我又何必自怨自艾呢,一次剪發燙發到讓她生出許多感慨來,橫亙在她心中的不是人世間的爾虞我詐,也不是個人抱負的無從施展,而是生命與死亡的人生主題,所謂死生之外,別無大事,既然生死興亡都不過如此,那人世中的齟齬困頓,也就沒有什么值得惆悵了吧!
——選自西部散文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