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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傳統體育項目的運動員一樣,電競選手必須遵循非常嚴格的時間表。在休斯敦神槍手隊,盧卡斯·哈坎森每天上午起床和熱身,其他時間都得在一間沒有窗戶的小房間里練習。“坦白說,那真是一段悲慘的經歷。”按照合同里的要求,盧卡斯·哈坎森只能在指定時間在直播平臺做直播,并且他必須將焦點放在《守望先鋒》聯賽上,不能過多地表達自我。
另外,盧卡斯·哈坎森始終擔心《守望先鋒》的發行商動視暴雪會對游戲進行太多調整。這意味著他不得不重新學習如何使用自己最擅長的角色,否則就會失業。
在《守望先鋒》聯賽征戰一個賽季后,盧卡斯·哈坎森離開電競賽場,轉型成為一名全職內容創作者。他很快就與另一家電競機構Team Liquid簽約,不過他的奮斗目標變成了提升自己作為主播的知名度。最近一段時間,盧卡斯·哈坎森在玩拳頭制作的射擊游戲Valorant,在直播平臺上,他已經擁有62.1萬粉絲。
盧卡斯·哈坎森覺得自己比過去更快樂,生活也更穩定。雖然《守望先鋒》聯賽已經加大對電競選手身心健康的關注,但盧卡斯·哈坎森預言會有更多人選擇他曾經走過的路。“我認為大部分職業選手都會走這條路,很多人已經在路上了。”
許多頂尖選手正在遠離電競賽場轉型成為游戲主播,因為他們相信這是一份更加持續性的職業。經紀公司UTA的電競負責人達蒙·勞表示,在過去兩年里,他看到越來越多的電競選手轉行。原因很簡單,這些電競選手認為,從長遠來看,與接受艱苦、密集的訓練以及參加競爭激烈的電競賽事相比,在直播平臺上為粉絲們做直播相對自由,工作強度較低,并且也更賺錢。
“很多選手都會思考:‘為什么我不能控制自己的職業生涯,掌控自己的命運,抓住圍繞自己開展業務的機會?”達蒙·勞說。
與此同時,電競公司、游戲發行商甚至贊助商也在逐漸將注意力和資源從電競賽事向主播傾斜。從某種意義上講,這些變化反映了電競從業者對整個行業健康狀況的擔憂。據幾家電競公司負責人透露,它們正在加大對游戲內容創作者或主播的投資,以此來實現業務多元化。
市場研究公司Newzoo的數據顯示,2020年全球電競行業的收入約10億美元,但很多人對此持懷疑態度,認為這類吸引眼球的數據存在水分。2018年,Kotaku在一篇調查報道中援引消息人士說法,認為大部分電競公司估值虛高,并不能反映它們的實際價值。
雖然有組織的電競賽事能夠吸引數以千計的現場觀眾,還能通過視頻和直播等平臺吸引海量玩家線上觀看,但比賽產生的收入往往并不足以回本……電競場館的建造成本或租金都相當高,職業選手的年薪通常會達到6位數。另外,《英雄聯盟》或《使命召喚》等官方聯賽的準入費用可能動輒達到數百萬甚至數千萬美元。據兩位消息人士透露,大部分電競公司都在虧本經營。
游戲發行商也很難收回對于電競的投資成本。拳頭電競業務負責人克里斯·格里利透露,在電競方面,他們正接近實現收支平衡。在Epic Games和蘋果訴訟案中,媒體曾曝光一份Epic Games的內部文件,其中顯示,Epic Games承認2019年曾嚴重高估在電競領域的盈利機會。Epic Games在那一年舉辦了總獎金池達到3 000萬美元的《堡壘之夜》世界杯,但收入比公司的預期低了1.54億美元。
克里斯·格里利表示,電競并不是隨時可能破裂的泡沫,但他補充說:“你會看到一些人正在轉變方向或調整戰略,然后繼續前進。任何新興行業都會經歷類似的階段。”
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電競公司紛紛與游戲主播簽約。這些主播不會代表職業戰隊參加《Apex英雄》《反恐精英:全球攻勢》等游戲的電競賽事,而是會在視頻或直播平臺做直播,有時與粉絲閑聊,有時也會打幾局高水平比賽。作為雙方合作協議的一部分,職業戰隊會幫助主播們打理業務,促成贊助合同甚至提供薪水。
換個角度來看,簽約知名視頻或直播平臺主播也有助于職業戰隊吸引更多贊助商。某些明星主播擁有基數龐大、活躍度極高的粉絲群體,影響力遠遠超過了職業選手、戰隊甚至賽事本身。例如一場《使命召喚》錦標賽也許能吸引7萬名玩家在線觀看,而Timothy、TimTheTatMan和Beta等主播幾乎隨時都能吸引這么多人同時觀看直播……對于希望宣傳品牌的贊助商來說,這類指標對比讓它們很容易做出選擇。
“歸根結底,我們必須考慮投資回報率。”銷售PC組件和游戲設備的Corsair公司首席執行官安迪·保羅表示,“據我們觀察,目前電競行業沒有明顯的頂流偶像,人才流失率太高了。”
安迪·保羅介紹說,Cosair最近增加了營銷預算,而與電競戰隊相比,他的團隊總是將更高比例的預算分配給游戲直播。安迪·保羅認為主播往往更有魅力,更容易贏得玩家認同。“一旦你與某人建立情感上的聯系,當對方說‘我一直在用這款麥克風,聲音確實不錯時,你就會信任他。”
如果一位主播使用Corsair鍵盤,連續8個小時在鏡頭下做直播,那么Corsair的品牌就會得到大量曝光—視頻流下方還會附帶一個觀眾可以點擊的推廣鏈接。相比之下,在一場電競賽事中,轉播鏡頭隨時切換,贊助商很難衡量它們為選手提供的耳機等裝備曝光了多少次。
Epic Games和拳頭等發行商也開始將更多注意力轉向游戲主播。在2020年《堡壘之夜》創作者杯(Creator Cup)上,觀眾可以為自己喜歡的主播加油并得到獎品。拳頭會為Valorant的第三方賽事提供支持,還曾邀請Ninja和Shroud等頂流主播在他們的直播間比賽。甚至有幾次,拳頭都選擇讓主播而非職業電競選手擔任聯合解說員。
“主播們可以吸引一些平時不怎么看Valorant比賽的觀眾。”克里斯·格里利說。當然,并不是每個人都能像盧卡斯·哈坎森在幾年前所做的那樣,完成從電競選手到主播的轉型。一名主播要想在視頻或直播平臺走紅,僅擁有高超的游戲技術不夠,還需要具備能夠留住觀眾的某種獨特魅力。“雖然電競選手和主播都需要玩游戲,但這兩份職業幾乎完全不同。”達蒙·勞說。
與此同時,隨著電競向主播們敞開大門,今后也許會有更多類型的玩家在這個行業站穩腳跟。在傳統電競聯賽中,來自少數群體背景的選手有時感覺自己不合群,但當主播會讓這些人更舒服。
艾莉·沃菲爾德就是個例子。2019年,作為全世界獲得比賽積分最高的女性,艾莉·沃菲爾德受邀加入了《萬智牌》的職業電競聯賽。起初她很興奮,但沒過多久,她就發現大部分職業選手都是年齡較大的男性,自己很難找到合適的人一起訓練。艾莉·沃菲爾德感到特別孤獨,尤其是在《萬智牌》聯賽另外兩名女選手離開后。今年早些時候,艾莉·沃菲爾德失去了在聯賽中的位置,也失去了主要收入來源。
“我覺得我從一開始就注定會失敗。”艾莉·沃菲爾德說。如今,她在直播平臺直播包括Valorant在內的各種游戲,并計劃成為一位全職主播。

相比之下主播擁有更高的人氣和收入,但是成為職業選手獲得冠軍是所有主播的夢想,而職業選手也有著比主播更高的技術門檻,讓人望而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