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啟放
寒氣迫近,松針
尚未骨化。松枝上的松果
一枚枚懸垂的手雷
松鼠、松鴉、交嘴雀穿梭其間
蓬松皮裝的小獸,剛剛搬運完
半部松林的繁衍史
鳥嘴噙住清香
月影的寂靜中
它們心滿意足
酣睡。情欲飽滿的松果終于得到了
余暇——
不是驚雷。更像是一聲小小的咳嗽
仿佛我的喉管咳出一星飯粒
仿佛家,咳出了游子
一顆石子投進湖水——如果
湖水是唐朝,石子
必是詩性的石子;為何
史的斷代無誤
而今日詩歌之邊界卻日趨模糊?
石子激起波紋,環形擴展的
波紋,有人以
大擾度非線性微分方程組描繪
模糊的詩性命中注定
難以找到一個近義的詞句
湖水宏大。蘆和荻枯萎的敘事
近乎私密;這兩莖
曾經極度美妙的“蒹葭”
請稍候——
讓臨湖而生的我
一莖消瘦,一莖再多點銹跡
生死之間,一定有過渡地帶
鋪紅地毯的向上臺階
或者,又濕又冷的下地通道
這都不重要。親愛的
我略感歉意
鐘愛一生的詩歌中
被你逼進死角的詞句,遲早要
反噬。一只張開巨口的獸
等在那里
無論你昂首,無論你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