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君 君
(北京市市政工程設計研究總院有限公司,北京 100082)
隨著地鐵客流的增加,地鐵站點的設計影響著越來越多乘客的出行體驗。地鐵車站設計中,多存在乘客排隊擁堵、進出站流線交叉、站內空間利用不合理等問題。探其原因,在于乘客行為與站內空間及設施布局不匹配。本文將結合乘客心理,研究地鐵車站中乘客行為習慣,通過對乘客行為的研究,提出對車站空間及設施布局的優化設計建議。
地鐵車站在設計或運營時,因為對乘客行為的考慮不周,往往導致站內空間或設施設計與乘客行為不匹配的問題,這些問題大大降低了乘客出行效率,影響乘客乘車體驗。主要表現如下:
1)對乘客通行擴散空間需求考慮不足,造成工程與空間浪費。
2)對乘客排隊間距考慮不足,造成乘客排隊與穿行矛盾。
3)樓扶梯位置設計不合理,導致乘客進出站分布不均勻。
4)通過空間寬度需求考慮不足,導致大客流停滯、擁堵。
5)對乘客停留規律考慮不足,導致座椅等設施設計不合理。
人類行為是由生理、價值、態度、感受、行動等內外要素合成的整體,以適應環境和滿足需求。人類進入群體性生活之后,人的行為方式又帶有了社會性、群體性特征[1]。人的行為往往與環境、體驗相關。在實際生活中,不同情境、群體和文化中,人的行為習性也存在明顯的差異。
目前北京地鐵早高峰時段客流多為中青年,相對文化環境、行為習性比較接近,行為習性對其乘車行為影響相對明顯。因此在根據其生理需求對乘客行為預判之后,主要對地鐵車站早高峰時期的乘客行為進行實測。
以下將從乘客本能、潛意識造成的心理效應、群體行為等多方面,篩選出與生理需求有關的乘客行為。通過對北京地鐵車站早高峰乘客行為進行預判與實測,分析乘客行為規律。
1)生物學擴散。
擴散是指物質分子從高濃度區域向低濃度區域轉移的現象,生物學個體或其傳布體也存在擴散現象。生物個體過于稠密時,對空間需求不滿足情況下,便會主動尋求生存空間[2]。
乘客行為預判:生物學擴散是一種宏觀上從物種遷徙角度討論的現象。但推測地鐵客流群體行為中也存在擴散現象,而且擴散范圍應該存在一定規律。
乘客行為實測:乘客在行進過程中會遇到多個被限制通過的狹窄區,一旦通過狹窄區,人群便會自發擴散,以減小集聚密度。這些狹窄區包括安檢門、樓扶梯端頭、換乘通道出口處。經過多次觀察,每次經過狹窄區后,人群擴散范圍存在一定規律,比較舒適的單側擴散范圍在25°~30°左右,此區域內使用頻率最高。換言之超過擴散范圍外的空間可適當減少,見圖1。

2)私密性。
私密性是人的本能需求,它使人具有個人感與安全感,在一定范圍內按照自己的想法來支配環境。私密性促使人與人保持一定的人際距離,即人與人之間所保持的空間距離。科學研究表明,能保障最小私密性的個人空間為18英寸(45 cm)左右[3]。
乘客行為預判:基于私密性需求,乘客在排隊時應該也會保持一定間距。因為車站人流密度大,個人距離可能會相對減小。
乘客行為實測:通過多次觀察計算,乘客排隊時,一般排隊間隔空間為40 cm~45 cm。觀察發現,當乘客間距超過50 cm時,其他乘客將有可能通過此間距穿過排隊客流。
3)抄近路。
當人們清楚地知道目的地的位置時,或是有目的移動時,總是有選擇最短路徑的傾向[4]。
乘客行為預判:進出站臺時,乘客傾向于使用距離自己最近的樓扶梯。
乘客行為實測:根據觀察地鐵站臺出站樓扶梯處客流分布情況,可以看出乘客在出站時會優先選擇距離自己最近的樓扶梯點。即使已經出現明顯擁堵,乘客也是傾向于等待,而不是尋求新的出站樓扶梯點。
4)惰性。
惰性是人的本能之一,與抄近路的習性相似。人在安全的情況下更傾向于安于現狀,不去改變。
乘客行為預判:人的惰性將在換乘行為中表現在多個方面。人在可選擇的情況下,傾向于保持原有行動狀態。比如人在進入站臺后,更傾向于直行選擇候車點,而不是轉彎后選擇。
乘客行為實測:一般自樓扶梯進入站臺后,有直行和后轉向兩種尋求站臺門候車方式。通過多次觀察,大部分乘客進入站臺時,更傾向于直行尋找候車點,而不是后轉向。見圖2。只有當路徑中存在特定區域,乘客可將其視為候車“目的地”時,才會適當忽略行進距離,而更傾向于到達“目的地”候車。

5)視距范圍。
視覺是人感官中最高度發達的,人對外界環境的認知80%取決于視覺。一般人類能看清50 m~70 m范圍內的事物。在30 m范圍內可看清人的面部特征、發型和年紀。當距離縮小到25 m時,大多數人能看清別人的表情,這才具有了一定的社會意義[3]。
乘客行為預判:在30 m范圍內,人能看清人的面部,與環境有一定的交流基礎,對環境的感知度更強。乘客對站臺的判斷與感知多發生在樓扶梯下方,步行速度較慢時,此時乘客選擇步行等候列車位置,傾向于在自己已感知的區域內。
乘客行為實測:經過多次觀察發現,乘客進入站臺候車時,在干擾較少的狀態下,選擇的舒適候車位置多在進入站臺處30 m~50 m范圍內,見圖3。

6)聚集效應。
科學研究表明,人群密度超過1.2人/m2時,步行速度會明顯降低。當空間人數分布不均的時候,會出現滯留現象[6]。
乘客行為預判:當換乘過程中出現人群密度大于一定數值時,將會出現擁堵現象。因為地鐵換乘時,乘客通行欲望較強,步行速度快,預判此擁堵閥值應該大于1.2人/m2。
乘客行為實測:通過在樓扶梯前觀察,當13 m2范圍內人數達到24人時,乘客已經停止步行,需要等待前方有足夠空間時才能前進,見圖4。根據計算,地鐵站中擁堵閥值應該在1.8人/m2~2人/m2左右。

7)邊界效應。
“邊界效應”由心理學家德克·德·瓊治提出,指人們喜歡逗留在區域的邊緣。德克·德·瓊治認為,身處邊界區域既能看清周圍的一切,又可以較少暴露自己[7]。這反映了人對安全性的需求。美國心理學家馬斯洛認為,安全是人類的基本需求[8]。
一般空間中,空間邊界往往通過柱子、墻壁等實物界定,這些實物容易成為人們停留在其周圍或附近的“依靠物”。
乘客行為預判:乘客更傾向停留在柱子、墻壁等依靠物周邊。
乘客行為實測:通過觀察,乘客在等待或短暫停留時,靠近柱子、墻壁、欄桿、扶手這些依靠物的概率較大,如圖5所示。

1)基于乘客“擴散”行為,在乘客通行路徑中的瓶頸點兩側30°范圍內,不宜設置障礙物。乘客對兩側30°之外空間需求度不高,宜避免設置空大而無用空間。
車站設計中應避免在瓶頸點兩側30°范圍內設置障礙物,防止降低客流行動速度,加重擁堵可能性。但在某些客流流線起終點明確區域,可適當加寬乘客通行寬度,但應避免在起終點之間,設置乘客使用范圍之外的大空間,以減小工程浪費。
2)根據乘客排隊間距約40 cm行為,乘客排隊時,不滿足其他乘客穿行需求。車站站臺可通過欄桿等導流設施,調整乘客排隊方向,增加站臺通行空間。
乘客在站臺排隊候車時,乘客之間存在一定間距(40 cm),但考慮到乘客通行一般通行距離在60 cm左右,此間距并不能滿足乘客通行需求。若垂直于列車方向候車,當排隊客流較多時,必然會阻礙其他乘客通行。在站臺瓶頸部位,可通過增加欄桿等導流設施,改變部分乘客排隊習慣,使乘客平行于列車方向候車。為通行乘客留出足夠寬通道,有利于乘客到達站臺多處候車,見圖6。

3)根據乘客傾向直行行為,應結合交通期望線,設計站內最短乘車路徑或換乘路徑。
交通期望線是一段路程從起點到終點的最短距離,通常是直線,或者在地表留下一些痕跡(尤其是草地上的踩踏痕跡)[9]。車站設計中,乘客進出站流線,應優先按照最短路徑設計,提高乘客出行效率。特殊情況下,為了避免大客流擁堵,需增加乘客通行時間,不能按最短路徑設計,但也不應改變乘客的整體活動路線。
4)針對乘客惰性心理,可刻意營造路徑中的“目的地”,吸引乘客通行。例如可通過燈光設計,強化某些區域使其成為“目的地”。
車站設計中,在路徑轉折點或節點位置,可通過增加光照營造區別于其他部位的“目的地”。也可通過為乘客營造不斷到達“目的地”的場景,將較長的路徑分為幾部分,增加路徑中的趣味性,降低乘客通行心理感受時間。
5)根據乘客進入站臺區行進距離規律,每個站臺樓扶梯口部宜在30 m半徑內覆蓋候車區,并應避免轉向進出。
乘客在通過樓扶梯進入站臺時,一般就近選擇候車點。因此站臺上樓扶梯應均勻布置。最優情況下,能保證樓扶梯口部30 m范圍內能覆蓋所有候車點。乘客宜經樓扶梯后,直行到達目的地,盡量避免轉向。
6)車站中客流密度不宜超過2人/m2,設計人員應提前判斷擁堵點,并優化設計。
客流預測是車站設計的重要基礎資料,在設計中應充分利用并結合未來發展,對客流增長情況進行預判。在車站設計時,應結合遠期客流對站內可能出現擁堵的部位進行客流密度計算,驗證擁堵發生的可能部位及可能性。車站中客流最大處不宜超過2人/m2。對于客流密度過大處,應通過相關設計降低客流密度。
7)車站設計中合理利用依靠物,能一定程度提高乘客停留安全感。
乘客在車站中,存在通行及停留兩種需求。設置乘客停留座椅,應結合柱子、墻壁、欄桿等依靠物,增加乘客停留安全感。
隨著社會的發展,建筑設計領域越來越重視使用者的體驗感。地鐵車站作為地下空間,因為沒有自然光線、空間狹小、沒有參照物,容易讓人失去方向而產生不安全感,或是感覺枯燥乏味,產生心理壓抑。因此地鐵車站設計中更需要提倡為人服務的宗旨,從人性化的角度與探尋人的需求,協調人與環境的關系[10]。地鐵車站設計影響著乘客行為,乘客行為也決定了站內空間及設施的使用情況及利用率。在地鐵設計中,設計師應多進行實地調研、工程總結。應多去觀察人與環境、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嘗試以環境行為科學為指導,從乘客需求出發,對地鐵站內空間及設施進行優化,真正實現“以人為本”的車站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