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野生犀牛去哪兒了？

趙亮

談到犀牛，我們總會聯想到《人與自然》中廣袤的非洲草原，似乎地球上只有那里才會有野生犀牛出沒。

受生態變化和人類活動的影響，如今犀牛在全世界都屬于珍惜野生動物。據估算，全球現存犀牛僅有約2萬頭，只有非洲和亞洲南部的部分地區尚存犀牛的蹤跡。2018年3月20日，世界上最后一頭雄性北方白犀牛“蘇丹”去世，從此地球上又一龐然大物滅絕。毫無疑問，就算是在野生犀牛數量最多的非洲，犀牛也已成為瀕危物種。

好在如今不少動物保護機構依靠人工繁殖技術，拯救了一些在滅絕邊緣徘徊的犀牛種類，我們可以去動物園一睹這種壯碩大家伙的風采。但在我國野外，你就算把960萬平方公里找個底朝天，也不可能看到一頭野生犀牛。其實，在很久很久以前，這些身披“鎧甲”的巨獸曾經遍布咱們的華夏大地，從南到北，四處飛奔！后來它們都去哪兒了？

曾經繁盛的犀牛王國，氣候變冷導致數量銳減

化石記錄顯示，最早的犀牛出現在始新世時期（5600萬-3390萬年前）的北美。在此后的5000多萬年里，它們在海平面下降時期，穿過白令陸橋（連接亞洲和北美的冰橋）進入歐亞大陸。隨后由于地球板塊運動使得歐亞大陸和非洲大陸相連，它們又來到非洲，先后發展出50多個屬種。如今讓我們印象深刻的“犀牛王國”非洲，其實恰恰是最晚出現犀牛的大陸。

從北美抵達歐亞大陸的犀牛中，有不少就生活在中國地域，比較著名的種類包括大唇犀、甘肅黑犀、披毛犀、中華板齒犀、印度犀、爪哇犀、蘇門答臘犀等。從我國東北的林海雪原到南方的熱帶林地，從黃土高原到海南島，幾乎到處都有它們的蹤影。

然而正如很多曾經繁盛一時的動物一樣，犀牛也因不適應氣候變化而在環境巨變中遭遇了沉重打擊。

古生物學家結合犀牛化石所在的地層發現，曾經廣泛遍布歐洲大陸的犀牛，沒有一種存活到全新世。整個亞洲也只有區區3種犀牛熬過了更新世（距今260萬-1.2萬年前）。

現有研究認為，氣候的急速驟變是造成犀牛數量銳減的主因。從距今約1.8萬年前的更新世末期開始，氣溫持續驟降，特別是距今1.28萬年前，一顆彗星和地球發生摩擦，導致全球的溫度在短短10年內下降了8℃。氣溫如此快速的下降，導致歐亞大陸的北方地區大部分被冰雪覆蓋。植被要么被凍死，要么被掩埋在厚厚的積雪之下，這對于體形龐大的犀牛來說無疑是致命的。為了填飽肚子，它們不得不邁著粗壯的四肢在雪地上艱難跋涉，很多犀牛被活活餓死。這期間它們還不斷遭到早期人類的捕殺，犀牛王國的衰敗也就不足為奇了。

中國野生犀牛的消失

從距今1.2萬年前起，隨著最后一個冰期結束，終于轉暖的地球進入了全新世，也就是我們現在依舊在經歷的時代。隨著工具制造技術的不斷成熟，人類一步步成為了地球的“主宰”。而“江河日下”的犀牛家族卻只剩下4屬6種，其中就包括生活在中國的2屬3種，即獨角犀屬的印度犀、爪哇犀，雙角犀屬的蘇門答臘犀。

雖然全新世早期犀牛的種類已經大大下降，但中國犀牛的數量還是很多的，主要分布在華北南部及南方的熱帶、亞熱帶地區。考古學家在距今7000年至5000年前的河南仰韶以及浙江河姆渡等多個中原及南方的原始社會遺址中，都發現過犀牛骸骨。

犀牛骸骨在我國古代遺址中大量出現，說明早在原始社會，我們的老祖宗就已將它們視為主要的狩獵對象。隨著農耕文明的不斷發展，人們獵殺犀牛的目的從吃肉變成了對其相關制品的追求。

比如用犀牛皮做鎧甲。犀牛的皮膚很厚很硬，在冶鐵業廣泛普及之前，由犀牛皮制成的皮革甲一度是兵將的主要防護裝備。西周滅亡后，我國陷入春秋列國的分裂時期，各國之間征伐不斷，對犀牛皮的需求暴增。根據《吳越春秋》所載：僅公元前570年的吳越之戰中，吳國軍隊中就有13萬人身披犀牛皮甲。為了獲取犀牛皮，一些地方甚至推出了“上交犀牛皮可以免死”的政策。

此外，犀牛角也一度被當作“神藥”。從秦漢時期開始，犀牛皮開始被更堅硬的鐵甲取代，但犀牛卻依舊沒有逃過被捕殺的命運——犀牛角竟成了人們心中可以祛除一切疾病的神藥，甚至被當成辟邪的器物。大規模的獵捕，再加上人口不斷增加、農田開墾對生態環境的破壞，中國犀牛的分布區域逐漸縮小，從春秋時期遍布大半個中國，到西漢末年已從中原和關中地區消失。到了宋代，西南、東南、長江中下游地區的犀牛也越來越少。19世紀后，兩廣地區的犀牛已消失殆盡。進入20世紀，只有云南西雙版納、思茅、景洪、元江等少數地區還能見到。1916年、1920年、1922年，蘇門答臘犀、印度犀、爪哇犀在我國相繼滅絕，從此中國境內再也沒有了野生犀牛的身影。

人為與環境變化是犀牛消失的兩大因素

拋開人為因素，就像更新世末期環境突變導致眾多種類的犀牛絕跡一樣，全新世時期犀牛數量的減少，同樣和環境變化密不可分。

生物學家對孢粉及放射性物質的分析結果顯示，在大約 8000-2500年前這段時間，我國中原地區氣候溫暖，植被較為茂盛，非常適合犀牛生存。然而，此后的兩千多年里，我國的氣候卻從北到南逐漸變干變冷。那時候的犀牛雖然皮厚，毛發卻十分稀疏，很難抵御嚴寒。此外，犀牛15-16個月的漫長孕期，加上每次只生一胎的低繁殖率，更使得它們的種群數量在受到影響時很難得到及時補充。

當然，和史前時代應該由環境“背鍋”不同，最近1萬年來，中國乃至世界范圍內犀牛的全面減少，“禍首”正是我們人類。

目前全球現存的6種犀牛中，非洲北部白犀的滅絕已成事實，印度犀、爪哇犀、蘇門答臘犀、黑犀也都處境慘淡。所幸原本一度只剩50頭左右的非洲南部白犀在南非等國的保護下逐漸恢復到2萬頭以上，成為目前“混得最好”的犀牛種群。這樣的對比更充分說明，犀牛這一古老物種能否繼續留在地球這個大舞臺上，很大程度要取決于人類的態度。

拋棄愚昧腐朽的風俗，相信科學，拒絕購買任何犀牛制品，從我做起！你身邊還有人迷信犀牛角能治重大疾病嗎？事實上，犀牛角的成分和我們的指甲沒有本質區別，誰還在相信犀牛角包治百病，讓他抬起自己的手一頓啃即可，何必耗費巨資去做違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