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建立萬年核預警系統

馬克·皮辛

“這個地方不是榮譽之地，這里沒有值得紀念的逝者……這里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這里的一切對我們來說都是危險的和令人厭惡的。這是對危險的預警。”這條信息是“廢物隔離試點項目（WIPP）”的“長期核廢料警告”，該項目在新墨西哥州沙漠下方的穩定巖石中，深度達610米。這個龐大而復雜的隧道和洞穴群旨在容納美國軍方最危險的核廢料。

廢物隔離試點項目

與人類在地球表面行走的30萬年相比，這種廢物為害人類和環境的時間更長。WIPP是目前世界上唯一獲得許可的深層地質處置庫。到本世紀20年代中期，芬蘭也將開設類似的設施。

在未來10到20年，當這座設施裝滿后，洞穴群將會坍塌，被水泥和灰土掩埋，目前聳立此地的建筑物將被抹去，取而代之的將是“我們這個時代穿越時光深淵進行溝通的最艱巨的努力。”

該計劃要求使用7.6米高的花崗巖柱，標記整個10平方公里遺址的外邊界。在此范圍內，有一個高10米、寬30米的土墻，標明了深層地質處置庫的實際占地面積。然后，在土墻內部還有花崗巖柱圍成的正方形。

這個巨大的“請勿進入”標識的中心有一個房間，里面包含該遺址的信息。Eileen防止信息變得無法讀取，在6米以下埋著另一個標識，并且還設置有一個備用的信息房，儲存了同樣的信息。有關WIPP的詳細信息將存儲在世界各地的許多檔案館中，并在特殊紙上加蓋必須保存10000年的說明。

核祭司

歡迎來到核符號學的世界。為WIPP提出的宏大前景部分受到了科幻小說的影響。核物理學家、工程師、人類學家、科幻作家、藝術家和其他人士都進入了這個非常廣泛而深奧的研究領域，開始研究未來的人類——以及在人類消失后出現的任何智慧生命——會以何種方式得到關于這些致命遺產的警告。

遺憾的是，用巨大的混凝土“荊棘”覆蓋儲存遺址的想法沒有被采納。還有人提出，我們可以創造一個能使自身永久存在的“原子祭司”，用傳說和儀式在遺址周圍創造一種世世代代的恐懼感。當然，這種想法也沒有被接受。1981年，語言學家托馬斯·西博克首次使用了“核祭司”這個詞。還有一個更加離奇的建議：飼養一種暴露在核輻射下會變色的貓，這就是所謂“射線貓”的概念。這種貓就如同“喵星人蓋革計數器”，在幾千年的時間里，如果它們改變顏色，就相當于向人類發出“趕快逃跑”的警告。很顯然，這個想法過于異想天開，但諷刺的是，現在已經出現了“射線貓運動”，推出了相關的T恤、歌曲和紀錄片。

在英國牛津郡的鄉村有一間明亮、現代的會議室，讓人絲毫都不會聯想到新墨西哥州的沙漠，或是“原子祭司”的話題，但實際上，它們的關系要比我們想象的緊密得多。這里是英國原子能管理局和卡勒姆核聚變能源中心（CCFE）的所在地，二戰時曾作為機場。CCFE便是英國的核聚變實驗室。1947年，英國同時也是西歐的第一個核反應堆開始運行，地點是在哈威爾的一個機場舊址，這里也是英國放射性廢料管理有限公司（RWM）的總部。

徹麗·特威德教授是RWM的首席科學顧問，而主題專家詹姆斯·皮爾森也在這家公司任職；他們的工作是研究如何為英國的核廢料儲存庫選擇合適的標記。這個設施將花費200年的時間來規劃、建造、填充和密封。與世界上其他類似的機構一樣，RWM有義務考慮任何提議地點的標記選項。

核文化的建立

人為干預工作組成立于1981年，旨在尋找可行的方法，減少未來人類無意中闖入放射性廢料隔離設施——主要是擬議中位于內華達州拉斯維加斯附近的尤卡山核廢料儲存庫——的可能性。人們普遍認為，這個工作組開創了核符號學領域。

如今，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核能署式繼續著這個工作組的工作。2011年他們啟動了“記錄、知識和記憶的跨代保存”計劃（RK&M計劃）。“RK&M的作用是研究有效手段，以減少人類無意中侵入地質處置庫的可能性，以及增強未來社會做出明智決策的能力。”核能局放射性廢物管理前副主管，現任經合組織核能局IFNEC技術秘書處負責人格洛里亞·鄺博士說。

該倡議提出了一些建議，例如如何在將來幫助人類做出明智的決定，例如圖書館、時間膠囊和物理標記。“物理標記物可以是遺址上或指向遺址的像方尖碑一樣的單個物體，也可以是許多像一簇尖刺一樣的物體。”埃勒·卡彭特博士說，他是核文化研究小組的召集人，也是倫敦大學金史密斯學院的教授。“最好不要只豎立一塊會被推倒的巨石，而是把成千上萬個小標記埋在地下，等以后再發現。他們甚至可以使用分散的藝術品，比如羅馬硬幣。”

國際原子能機構的一項研究發現，即使到今天，全世界只有6%的人口可能認得三葉草標志，即黃色背景上的三個黑色葉片，這是輻射的象征。

另一項研究發現，日本東北地區已有1000年歷史的海嘯巨石的含義仍被人們所理解。問題是，一些當地人選擇無視預警信息，在易受海嘯影響的地區建房。他們在2011年的地震和海嘯中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布魯塞爾的藝術家兼研究員塞西爾·馬薩爾特認為，要想讓標識經得起未來的檢驗，它們需要成為“核文化的一部分，有自己的紀念碑、標記和儀式。目前我們看到的只有放射性符號。”

在她的工作實驗室中，馬薩爾特設想了一個創意實驗室，該實驗室坐落在廢物儲存庫上方的一系列金屬錐和圓頂中。她說：“它將匯集新一代的音樂家、考古學家、作家、經濟學家、藝術家、生物學家和詩人，共同研究將記憶傳遞給下一代所需的標記。”

2011年，美國藝術家布萊恩·麥戈文·威爾遜和坎布里亞大學美學教授羅伯特·威廉姆斯走得更遠。威廉姆斯說：“在坎布里亞煉金術中，我們探索了原子民俗物品、服飾、物品和儀式的威力，目的是在坎布里亞核海岸的遺址周圍營造口碑相傳的傳統，這樣就永遠不會忘記它們。”例如，我們可以設計一件受到“原子彈之父”羅伯特·奧本海默所穿衣服的啟發“核祭司”的衣服。然后在坎布里亞的考古遺址拍照留念，以測試人們以及西博克的想法。

馬薩爾特表示：“藝術家很容易被核工業視為顛覆者，但現在一些工程師、導演、開明和有修養的領導人已經意識到藝術的價值。”

卡彭特認為：“行業討論通常只針對某一特定遺址，但作為藝術家，我們更感興趣的是對核工業的整體全局看法。不要只關注其中的一部分，而是要關注整個過程，然后再看整個標記系統。”

最后，“RK&M”倡議提出了系統是解決方案的想法。“沒人敢說這是一個神奇的場所，”參與該倡議的詹姆斯·皮爾森說，“最成功的方法是擁有許多相互補充的系統，例如將物理標記與存儲在大量檔案中的有關遺址信息結合在一起。這意味著你需要深度防御，如果有一份檔案沒有得到維護，或者起火了，那么你就需要備份了。”

這些系統還嘗試將這些設施融入未來社會，而不是嚇跑人們。

皮爾森說：“你不必像WIPP目前計劃的那樣，用威脅的表情和危險的符號來嚇跑人們。你需要嘗試將那里的情況告知人們，以便他們自己做出明智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