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彩為人起晉風 紙上躍春花秋菊
——中國剪紙藝術與馬蒂斯剪紙藝術的感悟

查雪 侯昀

寧夏大學 寧夏 銀川 750000

中國民間剪紙藝術是建立在象征符號上的平面藝術，體現當地自然資源、民風民俗、社會環境、思維習慣、歷史變遷。再現農耕文化喜慶節令、五谷豐收、民間戲曲的場景。馬蒂斯晚年以剪刀為 “ 筆 ” ，以不同形狀彩色的紙為顏料，采取雕塑般多類拼貼方式來創造剪紙的輪廓，進一步延續、再現和發展其優美韻致裝飾的繪畫風格。

一、剪紙藝術出現及發展

民間剪紙藝術是伴隨著民生民俗活動而出現的天人合一的產物。商代夔鳳紋飾金片可說是 “ 類剪紙 ” 藝術。在新疆高昌遺址阿斯塔那古北朝墓群中出土的兩張麻料材質的團花剪紙證明剪紙藝術起源于南北朝時期，距今已有一千五百年的歷史。用金銀箔剪刻的虎、象、獸、鳥以及云氣紋飾片在漢代形成剪紙藝術的雛形并隨著紙的發明而產生。唐詩 “ 閨婦持刀坐，自憐裁剪新。葉催情綴色，花寄手成春。 帖燕留妝戶，黏雞待餉人。擎來問夫婿，何處不如真。 ” 來形容婦女剪紙時的場景。大英博物館和日本正倉院中珍藏的唐代剪紙構圖之完整、工藝水平之高、表現內容之豐富。宋朝時因造紙業發達， “ 禮花 ” “ 窗花 ” “ 燈彩 ” 等花樣種類繁多；吉州窯的 “ 剪紙貼花天目 ” 紙剪的鳳凰在茶盞中心，圖案靈動飄逸生動傳神新穎別致；用動物的皮革制作的皮影戲傳播著文化、民俗和道德意識；刺繡和藍印花布的印制模版也采用剪紙工藝。明清時代在家居上、花燈上、刺繡、紙扎、飾物上的紋樣使剪紙藝術發展達到了高峰。剪紙在中國南北方的表現手法、表現內容、剪紙技藝不同，甚至一個地區不同鄉村的也具有明顯的地域特征。南方剪紙以構圖精巧、靈魂秀美為特點，如揚州剪紙和南京剪紙藝術。北方剪紙造型簡練，粗獷豪放為特點，有天津楊柳青剪紙，陜西省的安塞剪紙。甘肅的隴東剪紙。山西的浮山剪紙，河北的蔚縣剪紙。

過去剪紙是每個女性必須掌握的，還是品評新娘是否心靈手巧的標準。剪紙技藝在母女、婆媳之間以口傳心授的方式被傳承；相好的姐妹之間情感通過剪紙樣來表現；在逢年過節時剪紙更是發揮了文化娛樂作用。勞動婦女是剪紙藝術創作者，是由眾多的創作個體組成的群體藝術的表現，可稱為女性的藝術。

馬蒂斯繼承和發展了塞尚的色彩，畢加索繼承和發展了塞尚的構圖。馬蒂斯熱衷于運用鮮艷、濃重的色彩，他認為色彩不應受形體的束縛也可以表達一種情感，他的繪畫中用色大膽常出現大面積的色塊相互碰撞給人強烈的視覺沖擊力，用筆豪放粗獷，通過色彩來表達情感，創造出的畫面具有強烈色彩沖擊力。

自1941年開始，馬蒂斯因病而無法正常作畫。他拿起了剪刀和彩紙，從架上繪畫到剪紙，變的只是繪畫的方式延續，不變的是他的創作活力和熱情。紙和剪刀給了他繼續運用色彩和造型的機會，通過剪紙的方式表現出極大的創造力，爐火純青的技巧，嫻熟運用線條和色彩、用令人癡狂的創造力、用獨特的符號、用絢爛明快的色彩、大膽灑脫的撞色、富于幻想的情調，創作出了帶有個人鮮明烙印、風格獨特的剪紙以達到一種神話般的如夢似幻的境界。剪紙可以說是生命最后十多年藝術生命的延續。

二、以心為畫和心紙為畫

中國剪紙的特點是以心為畫，表現濃濃的生活氣息。有人物花卉、鳥獸蟲魚、奇山異景、名勝古跡、古代神話、戲曲故事及民間傳說等。創作者用心感受生活而創作，把創作溶入生活中，又因創作而享受生活。尊從自己的理想、愛好和興趣，為了好看而只選有趣的剪，創作出的各種剪紙都是從心里開出的花。用不像真的但比真的好看的樸素之美盡情地表達自己的情感、感受和理想。

創作時用象征美好的一個或多個物象組合在一起，用自然形態來創造定勢的意象組合。追求吉祥的寓意成為意象組合最常見的，如：過年過節時 “ 福 ” “ 喜 ” “ 壽 ” 等寓意著 “ 平安富貴 ” “ 連年有余 ” “ 五谷豐登 ” ；婚禮慶典上以 “ 百年好合 ” “ 龍鳳呈祥 ” 送上祝福；用 “ 五福祝壽 ” “ 麻姑獻壽 ” 表達祝壽心愿；以 “ 嬰戲娃娃 ” “ 榴開百子 ” 表達對新生兒的喜悅； “ 雙桃 ” “ 虎娃 ” 等刺繡在服飾、枕頭、兜肚、遮裙、錢包、鞋帽、手帕上；民間傳說、神話故事、歷史人物、戲曲文物、十二生肖等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在清明時節表達哀思的一些剪紙。單個或組合紋樣也有著約定俗成的意義，魚紋表示祈求豐收、多子多福、高官厚祿；蛙紋表示風調雨順、五谷豐登；石榴象征多子多福、松、鶴意寓長壽；桃和牡丹象征吉祥富貴；梅蘭竹菊代表文人雅士；娃娃和雞、葫蘆、蓮花和魚的組合表達了 “ 鯉魚躍龍門 ” “ 連升三級 ” 的吉祥祝愿。

心紙為畫可以說是亨利·馬蒂斯特點，他說過： “ 剪刀是一種美妙的工具，紙張也很美麗，利用剪刀在這樣的紙張上工作是一件能夠進入忘我境界的事情 ” 。他用簡單的線條、色塊來極度抽象而又形象表達他所感知的這個世界的興奮、悲傷、安靜、喜悅等，只有依稀可辨自然的痕跡來表現客觀世界的印象。造型上極簡化、變形、夸張。如《鸚鵡和支》（如圖1）顏紙剪成大小不同、形狀各異的花朵，重新組合形成花朵、魚或枝蔓的花叢中靜靜立著一只神似的鸚鵡。畫面即有聯系又有分割，和諧又統一，質樸而率直。

圖1 《鸚鵡和支》

三、鮮明的藝術特征證明美的藝術是相通的

在紙上剪出或刻出的，線條、顏色、造型和表現內容決定剪紙作品的成功。常用單色厚度適中表面平滑無瑕疵的紙張。中國剪紙有單色剪紙和彩色剪紙之分。用陰刻、陽刻、陰陽結合的手法在紙上直接創作一幅作品。馬蒂斯使用染色的紙或是用涂好顏色的紙來表現。不同的色紙剪出不同的形狀，再拼貼為巨大的圖片，利用紙片的規則性完美地詮釋出抽象的意味。

線條是剪紙造型的基礎。中國剪紙的畫面是由線條構成，做到陽紋的線線相連，陰紋的線線相斷，形成千刻不落，萬剪不斷的結構。如《十二生肖》、《福娃》等剪紙作品。馬蒂斯的剪紙延續了他繪畫時強烈節奏感的線條美，呈現出流動性和連續性的特點。線條都堅定、優美、揮灑自如，不拘泥于造型的精準。如《藍色裸體》系列中線條的處理方式。

用平視的方法構圖，圖案構成對稱、均齊、平衡、多種組合。在一幅剪紙上可以出現人和動物、太陽和月亮、天空和大海、花朵和樹木等。如《連年有余》同時表現了魚和蓮的形狀。馬蒂斯的《波利尼西亞天空》使天空、大海、海藻和飛鳥在一個平面上。在深淺不同藍色底上，向不同方向飛舞的姿態各異的銀白色海鳥張開雙翼時強烈的形體動作動態。

單純奔放的色彩。中國剪紙常用一種顏色就能表達思想內涵，紅色代表著喜慶是最常用的。彩色剪紙有點染剪紙、套色剪紙、分色剪紙、填色剪紙，力求色彩協調、分色截然、簡中求繁。如庫淑蘭創作的拼貼剪紙《剪花娘子》（如圖2）構圖完美、布局合理、顏色多樣、畫面濃艷，用色與技法搭配和諧。《蝸牛》中大小形狀不同色塊的紙以螺旋狀的方式構成一只小蝸牛的形象極其簡練，帶有平面裝飾性作用。馬蒂斯對彩色剪紙運用大膽和鮮明來體驗色彩關系，用大面積的色塊，色彩的飽和度極高，達成強烈的顏色對比以賦予色彩新的意義。

“ 以象寓意 ” “ 以意構象 ” 突出主體物象。剪紙在處理形象時突出重點，大膽去舍，通過組合、切割、重新切割、重組、拼貼方式，將體驗、觀察、創作定格，形象夸張、簡潔，動作大而優美。庫淑蘭創作《空空樹》和馬蒂斯的《生命之樹彩色玻璃在祭壇后面》都是采用突出表現對象外在輪廓的手法，在視覺上表現透空的感覺和藝術享受。彰顯了藝術家奇特的想象力和驚人的表現力。

圖2 《剪花娘子》

四、結論

剪紙在2006年被國務院批準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2009年中國剪紙經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政府間委員會審批，列入了第四批《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代作名錄》。習近平總書記于中國文聯第十次全國代表大會中提出 “ 文運同國運相牽，文脈同國脈相連 ” 。激勵我們要用新視角、新理念、新技術、新方法傳承非物質文化遺產，弘揚優秀的傳統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