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稅扶持政策何以提升返鄉創業企業經營績效？
——基于全國返鄉創業企業的調查數據

王軼 陸晨云

(北京工商大學 經濟學院，北京 100048)

一、引言

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實施鄉村振興戰略，隨后國家出臺了一系列政策文件支持農民工返鄉創業，如2020年1月多部委聯合發布《關于推動返鄉入鄉創業高質量發展的意見》和2021年中央一號文件等。上述政策文件中，強調各級地方政府要加大財稅政策扶持力度，通過稅收減免、貸款擔保、用地優惠、產業扶貧等政策工具來吸引和支持農民工返鄉創業，推動返鄉創業企業高質量發展。在國家鄉村振興戰略的推動下，近幾年返鄉創業人數急劇增加，農業農村部發布的信息顯示，2020年全國返鄉創業人員將超過1 000萬，帶動的就業人數達到3 000萬左右[1]。財稅扶持政策是吸引農民工返鄉創業和推動返鄉創業高質量發展的重要手段，那么這些政策對返鄉創業企業的發展影響如何呢？作為衡量創業企業發展質量最重要的評價指標——返鄉創業企業經營績效，各地出臺的財稅扶持政策能否有效提升本地返鄉創業企業的經營績效呢？財稅扶持政策對不同地區、不同行業、不同層次返鄉創業企業經營績效的影響是否存在差異？如果有差異，存在哪些方面的差異？返鄉創業作為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重要抓手，如何有效提高返鄉創業企業的經營績效，進而推動返鄉創業高質量發展？針對上述問題，已有文獻鮮有研究。為此，本文試圖通過采集的一手調查數據，研究并回答上述問題。

本文的主要創新在于：第一，財稅扶持政策能否提升返鄉創業企業的經營績效，已有文獻不能給予明確回答，本研究試圖回答這個問題。明確回答該問題能為政府制定鄉村振興戰略規劃和返鄉創業扶持政策提供決策參考。第二，開展財稅扶持政策與返鄉創業企業經營績效之間關系的研究有助于豐富已有研究成果，為后續研究返鄉創業政策提供理論參考和借鑒。第三，國家出臺眾多返鄉創業政策文件，目的是推動和實現返鄉創業高質量發展，通過本研究，政府主管部門知曉提升返鄉創業發展質量的政策工具，返鄉創業企業知曉實現企業高質量發展的政策工具，減少了政府政策制定和企業政策需求之間的不匹配性。

二、文獻綜述

自18世紀古典學派先驅者坎蒂隆提出“entrepreneur”一詞以來，圍繞創業的研究越來越多[2]。20世紀初，以熊彼特為代表的學者開始研究創新創業對經濟增長與就業的作用[3]。隨著研究的不斷深入，一些學者開始關注政策、創業環境等因素對創業活動的影響。相關文獻主要從兩個方面展開：綜合性的創業政策和某個具體的創業政策對創業活動的影響。

在綜合性創業政策研究方面，Lundstrom和Stevenson(2005)[4]考察了 13 個國家的創業政策，提出創業政策的MOS(Motivation, Opportunity and Skills)模型，創業政策通過激發創業動機、增加創業機會、提高創業技能，促進創業活動水平的提升。Acs和Szerb(2007)[5]提出中等收入國家應盡早啟動支持創業企業的相關政策，并將創業政策分為針對國際、國家、地方以及個人的四類。胡俊波(2009)[6]認為政府需要為農民工返鄉創業提供必要的政策支持，來提高農民工創業成功概率和創業收入。朱紅根(2012)[7]和趙德昭(2016)[8]研究了創業政策對返鄉創業績效的影響。程廣帥和譚宇(2013)[9]構建了“三位一體”的返鄉農民工創業決策分析框架，研究認為政府政策扶持是影響返鄉農民工創業決策的重要因素之一。Acs等(2014)[10]提出國家創業體系(National Systems of Entrepreneurship)的概念，將其定義為一種資源配置體系，該體系中個人追逐機會并創建新企業，同時受到特定國家制度與政策的調節。陳文超等(2014)[11]實證研究發現，政府政策的扶持力度達到一定程度才能真正促進農民工返鄉創業。

在某個具體創業政策方面，Black和Strahan(2002)[12]的研究表明，充分的創業信貸支持有利于促進創業活動的開展。方鳴和詹寒飛(2016)[13]基于中西部地區353個返鄉創業農民工的調查數據，研究返鄉農民工對創業培訓政策滿意度的影響因素。張若瑾(2018)[14]基于對四川、河南兩省的問卷調查數據，研究了創業補貼、創業貸款政策對農民工創業意愿的激勵作用。史桂芬等(2015)[15]、孫自愿等[16]認為可以通過稅收優惠、財政補貼、財政投融資等政策來推動農民工返鄉創業。徐輝和陳芳(2015)[17]基于6省市新生代農民工調查問卷，運用多元Logistic分析了6類公共扶持政策對新生代農民工創業績效的影響。

已有文獻主要研究了創業政策與創業的關系，研究發現，創業政策對創業活動的開展存在一定影響，包括創業決策和創業績效等方面。已有研究結論、研究方法為本研究提供了重要借鑒和理論參考，但也有以下不足：第一，已有文獻很少研究國家提出鄉村振興戰略后，各級出臺的財稅扶持政策對返鄉創業企業發展的影響，特別是缺少大規模的社會調查數據來驗證扶持政策的實施效果。第二，在政策與返鄉創業的研究中，部分文獻考察了個別具體政策，鮮有文獻考察多個政策對創業的影響，考慮到政府一般會出臺一攬子政策，單獨研究個別政策，可能會忽略政策的多樣性。鑒于上述內容，本文試圖基于全國返鄉創業企業調查數據，研究稅收減免、貸款擔保、用地優惠和產業扶貧這四類財稅扶持政策對返鄉創業企業經營績效的影響，并對不同地區、不同行業和不同層次的創業企業進行分類研究。

三、理論分析及研究假設

返鄉創業企業作為財稅扶持政策的作用主體，創業企業所在區域、創業行業和創業層次直接關系著財稅扶持政策的作用效果。比如本文將創業企業分為生存型、發展型和價值型返鄉創業企業，生存型返鄉創業的主要目的是養家糊口，維持生計；發展型返鄉創業的主要目的是尋找家鄉的商業發展機會，推動創業企業發展；價值型返鄉創業的主要目的是創業者為了實現個人社會價值，推動家鄉經濟發展，帶動家鄉鄉村振興。創業目的、創業行業和創業企業所在區域存在差異，自然財稅扶持政策的作用效果會存在明顯差異。下面，就稅收減免、貸款擔保、用地優惠和產業扶貧四類財稅扶持政策與返鄉創業企業經營績效之間的關系展開理論分析，在此基礎上提出相應的研究假設。

(一)稅收減免政策與返鄉創業企業經營績效

稅收減免政策對返鄉創業企業經營績效的影響，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首先，減免稅政策能夠降低企業經營成本，激發創新創業活力。其次，減稅可以抑制企業投資不足，提高企業投資效率[18]，促進返鄉創業企業購進新設備、擴大企業規模、投資新領域等，提升返鄉創業企業經營績效。減免稅政策可能會使企業減少債務融資[19]，有利于減輕返鄉創業企業的融資負擔。也有學者認為，信息不對稱導致的道德風險可能會對最終稅收優惠政策的效果造成扭曲[20]。整體而言，稅收減免政策有利于帶動返鄉創業活動的開展，促進企業從外地遷移回鄉[21]，提高創業企業的生存發展能力。

考慮到地方政府對返鄉創業的重視程度會存在差異，進而導致不同地區稅收減免政策的力度也會存在明顯差異[22]。比如，項目組到返鄉創業企業調研發現，中西部地區因為外出務工人員眾多，為了推動本區域的鄉村振興，當地政府通過制定比其他省份更大力度的稅收減免政策來支持農民工返鄉創業。另外，稅收減免力度與返鄉創業的層次和創業行業密切相關，創業層次越高，創業企業的科技含量越高，企業享受稅收減免的力度也越大。基于上述分析，提出研究假設1。

H1稅收減免政策能顯著提升全國返鄉創業企業的經營績效。具體地，相對于東部地區，中西部地區稅收減免政策作用效果顯著；相對于第一產業和中低端第三產業，第二產業和高端第三產業稅收減免政策作用效果顯著；相對于生存型，發展型和價值型創業企業稅收減免政策作用效果顯著。

(二)貸款擔保政策與返鄉創業企業經營績效

“融資難”一直是中小企業發展所面臨的“卡脖子”問題，返鄉創業企業大多為這類中小企業。初創型中小企業的信用度低，銀行往往更愿意將錢貸給大企業，導致信貸擔保的逆向選擇問題[23]，政府的合理介入有利于實現資源的有效配置[24]。政府的政策性信用擔保，能夠有效發揮財政資金“四兩撥千斤”的杠桿作用，引導資金流向中小企業[25]。調研發現，農村地區許多返鄉創業者沒有足夠的資產可供抵押，導致企業資金籌集困難。通過貸款擔保政策，可以為返鄉創業企業創造融資條件，以公共機關為企業分擔投資風險的方式，相應地降低受保企業的融資成本，增加返鄉創業企業的資金獲得性，推動返鄉創業企業蓬勃發展。當然，貸款擔保政策與返鄉創業企業的發展層次、創業行業存在密切關聯，還與區域金融開放程度密切相關。創業層次越高、創業行業需求的周轉資金越大，這類企業越是需要政府的貸款擔保政策。區域金融市場越發達，返鄉創業企業越容易獲得貸款。基于上述分析，提出研究假設2。

H2貸款擔保政策能顯著提升全國返鄉創業企業的經營績效。具體地，相對于中西部地區，東部地區貸款擔保政策作用效果顯著；相對于第一產業和中低端第三產業，第二產業和高端第三產業貸款擔保政策作用效果顯著；相對于生存型和價值型，發展型創業企業貸款擔保政策作用效果顯著。

(三)用地優惠政策與返鄉創業企業經營績效

土地資源是地方政府可以動用的招商引資主要手段。土地優惠政策能夠減少企業的一次性投資費用，幫助企業降低生產成本，便于企業獲得競爭優勢和更多收益[26]。具體包括，返鄉創業企業的土地使用權可以進行抵押，獲得貸款；企業的土地使用權能夠得到有效保護，不被強制征收或被集體強制贖回等。用地優惠政策一直是吸引返鄉創業的最重要的政策之一，因為土地政策能解決企業的經營場所問題，尤其是對于需要大面積廠房用地的第二產業創業企業；租賃土地政策能減少企業固定資產投資，降低創業成本；土地使用權的抵押能解決企業融資難問題。

另外，用地優惠政策還與本地的土地價格和經濟發展程度密切相關，土地價格越高，經濟發展程度越高，土地優惠政策的幅度就相對較小。相反，區域經濟發展相對適中，用地優惠政策力度大，越是有助于創業企業提升經營績效。當然，用地優惠政策與創業企業的發展層次密切相關，生存型返鄉創業企業用地需求小，自然不能提升企業經營績效；發展型創業企業正處在企業擴張階段，用地需求急迫，所以用地優惠政策能提升此類創業企業的經營績效。基于以上分析，提出本文的研究假設3。

H3用地優惠政策能顯著提升全國返鄉創業企業的經營績效。具體地，相對于東部地區，中西部地區用地優惠政策作用效果顯著；相對于第一產業和高端第三產業，第二產業和中低端第三產業用地優惠政策作用效果顯著；相對于生存型和價值型，發展型創業企業用地優惠政策作用效果顯著。

(四)產業扶貧政策與返鄉創業企業經營績效

政府對產業的干預在我國經濟發展的各個階段都能見其蹤影，這對我國的經濟發展具有重要作用[27]。有學者提出，我國農村落后的主要原因是產業落后[28]，通過扶持農村產業發展，以產業為支撐，帶動當地企業發展。產業扶持政策可以使很多行業由供給不足轉變為規模化發展[29]，通過扶持本地區特色產業、特色行業，培養一批具有區域特色和發展后勁的返鄉創業企業，推動區域經濟可持續發展。根據農村地區產業扶持的已有研究[30-31]，政府以資金支持、項目幫扶等多種手段，結合本地區的自然稟賦和區域特色，扶持發展特色產業，同時帶動當地運輸業、信息技術產業等新型服務業的全面成長，以此來吸引勞動力返鄉創業，并幫助返鄉創業企業做大做強。

另外，產業扶貧政策與返鄉創業的區域存在密切關聯，經濟相對發達的東部地區，自然產業扶貧政策的力度要小于中西部地區，因此中西部地區的產業扶貧政策能推動本區域返鄉創業企業的發展。當然，產業扶貧政策也會受到返鄉創業層次的影響，生存型創業幾乎不能得到產業扶貧政策的扶持，價值型創業因為創業者已經有了較為厚實的經濟基礎或兼任外地多個大型企業的法人，對返鄉的產業扶貧項目未必感興趣，反倒是發展型返鄉創業企業，這類創業者渴望在當地產業扶持政策的幫扶下獲得商業發展機會，進而提升創業企業的經營績效。基于以上分析，提出本文的研究假設4。

H4產業扶貧政策能顯著提升全國返鄉創業企業的經營績效。具體地，相對于東部地區，中西部地區產業扶貧政策作用效果顯著；相對于非高端第三產業，高端第三產業產業扶貧政策作用效果顯著；相對于生存型和價值型，發展型創業企業產業扶貧政策作用效果顯著。

四、研究設計

(一)數據來源與說明

本研究使用北京師范大學勞動力市場研究中心和北京工商大學于2019年1—7月聯合調查所得的返鄉創業企業數據。該調查在全國29個省、市、自治區展開，以國家發改委等部門聯合發布的全國返鄉創業試點地區作為抽樣框，全國15所高校和科研單位的在讀學生以及項目組直接到上述創業典型地區進行調查，共計發放調查問卷 6 000 余份，回收調查問卷3 120份，有效調查問卷2 082份，有效問卷占回收調查問卷的66.73%。2019年7月份，項目組帶隊在全國4個典型返鄉創業縣進行調研，到返鄉創業企業實地發放調查發放問卷57份，兩次調查共計回收有效問卷2 139份。數據采集過程得到了中國收入分配研究院CHIPS數據庫調查團隊的指導和幫助，為了保證數據采集的有效性，調查員在調查前經過嚴格培訓，數據采集過程中，需要采集過程中的整個錄音、數據采集定位、創業者的營業執照和聯系方式，并且對40%的調查問卷進行抽查，通過審核后方可下撥問卷調查費和社會實踐學分。此次調查開展于鄉村振興戰略實施和大規模返鄉創業政策文件出臺之后，能夠將政策的時滯問題考慮在內，并且在樣本規模和代表性上都得到了充分保證，因此所收集的數據能夠較好地反映鄉村振興戰略以及相關扶持政策實施后返鄉創業企業的經營情況 。

(二)變量選擇

1.被解釋變量

返鄉創業企業經營績效。借鑒戚迪明和劉玉俠(2018)[32]、朱紅根(2012)[7]的做法并結合調查問卷的內容，本文先后運用企業年收入和企業純利潤兩個變量來衡量創業企業經營績效，并將其分為九個檔次，分別賦值為1-9的整數。考慮到企業經營績效涉及返鄉創業企業隱私，為了保證調查數據的有效性和可得性，根據專家意見，項目組采用分類問項的形式進行。

2.解釋變量

返鄉創業財稅扶持政策。結合政府出臺和實施的一系列政策措施以及調查問卷的內容，主要對稅收減免、貸款擔保、用地優惠、產業扶貧這四類財稅扶持政策進行考察。具體而言，稅收減免政策是指通過對符合規定的返鄉創業企業減征企業所得稅、免征增值稅等，降低創業企業的稅收負擔。貸款擔保政策是指政府為返鄉創業者提供信貸扶持，解決創業初期資金籌集的問題。用地優惠政策是指為創業企業提供建設用地，保護土地使用權等，降低企業的運行成本。產業扶貧政策主要是指地方政府結合本地的特色與優勢，引導返鄉創業者發展地方優勢產業。財稅扶持政策對返鄉創業企業經營績效的影響是綜合性的、多層次的，只有將上述政策均納入分析的范疇，才能較大程度地解決分析過程中的遺漏變量等問題。

3.控制變量

本文結合已有文獻[33]，從企業特征、人力資本、社會資本和個人特征四個方面設置控制變量，具體包括：返鄉創業企業的初投資金、創業形式與創業時間；返鄉創業者的受教育程度與外出創業經歷；返鄉創業者的行業協會關系；返鄉創業者的性別、年齡、婚姻狀況。具體變量定義見表1。

表1 變量定義及賦值方式

(三)模型設定

本研究中企業年收入為排序變量，所以使用有序邏輯回歸模型(Ordered Logit，Ologit)來研究創業政策對返鄉創業企業經營績效的影響。Ologit模型可以較好地處理離散被解釋變量的回歸問題，它運用最大似然法(MLE)進行估計[34]。具體地，用y*表示不可觀測的創業企業年收入的具體值；y表示可觀測的創業企業年收入的有序分類變量，在[0,1,2,…,9]上取值；X為4個財稅扶持政策解釋變量和9個控制變量組成的向量組；β為相應的待估參數組成的向量組；ε為擾動項，它服從0到1上的邏輯分布。則有下式

y*=Xβ+ε，ε|X～Logit(0,1)

(1)

令ri(i=1,2,...,8)為臨界值，且r1

(2)

進一步，用Λ(·)表示ε所服從的0到1上的邏輯分布函數，則y對X的條件概率為

P(y=1|X)=P(y*≤r1|X)=P(ε≤r1-Xβ|X)=Λ(r1-Xβ)

(3)

P(y=2|X)=P(r1

(4)

……

P(y=9|X)=P(r8r8-Xβ|X)=1-Λ(r8-Xβ)

(5)

在實證分析中，除了回歸系數，還可以進一步分析變量X對企業年收入的邊際效應，且λ(·)為Λ(·)的密度函數，具體可以表示為

?P(y=1|X)/?xk=-βkλ(r1-Xβ)

(6)

?P(y=2|X)/?xk=-βkλ(r2-Xβ)+βkλ(r1-Xβ)

(7)

……

?P(y=9|X)/?xk=βkλ(r8-Xβ)

(8)

k=1,2,…,n,其中n=13，表示4個財稅扶持政策解釋變量和9個控制變量的個數總和。Ologit模型的系數一般從系數值、顯著性和參數符號等方面進行披露，披露上述信息，有助于了解影響的程度、影響的方向和影響的結果。運用邊際效應模型可以估計出解釋變量對被解釋變量影響程度的數值大小，便于進一步分析財稅扶持政策能顯著提升返鄉創業企業經營績效的概率[7,35]。以上即為本文所構建的研究模型。

五、實證分析

(一)描述性統計與相關性分析

文章對所有涉及到的變量進行了描述性統計，結果見表2。全國樣本中，企業年收入的均值為4.099，趨向第四檔的41-60萬，企業純利潤的均值為2.880，趨向于第三檔的21-40萬；以上兩個變量的各地區平均水平和全國平均水平基本一致。全國樣本的統計結果顯示，四類財稅扶持政策中，稅收減免、貸款擔保的均值都大于0.1，說明這幾項政策的普及度更高一些；此外，中西部地區的政策均值整體大于東部地區。進一步發現，全國返鄉創業企業初投資金的均值為0.027，企業初投資金極值的差異非常大，與創業企業層次和創業行業有關。全國各地區近30%的返鄉創業企業為合伙創辦，平均創業時間約為8年。全國返鄉創業者受教育程度的均值為4.380，表明創業者多為高中學歷或中專、技校學歷，且東部地區創業者平均受教育程度高于中西部地區。全國各地區返鄉創業者大多數有2年以上外地創業經歷，中部地區創業者平均外出創業時間高于其他地區。全國創業者的行業協會關系均值為0.608，西部地區創業者的行業協會關系均值明顯低于中東部地區；通過比較最大值和最小值，發現返鄉創業者家庭參加行業協會的人數存在較大差異。全國各地區的創業者多為40歲左右的已婚男性，這個年齡段積累了一定的創業資金和經營管理經驗，與現實較為符合。

表2 描述性統計

考慮到變量之間可能存在非線性相關關系，采用Spearman相關系數法進行相關性分析，結果顯示：婚姻狀況和年齡的相關系數為0.305，其余解釋變量、控制變量之間的相關系數均小于0.3，而且絕大部分變量間相關系數在5%的水平上顯著，表明變量之間不存在明顯的多重共線問題。另外，四類政策變量以及各個控制變量均與返鄉創業企業經營績效顯著正相關，且顯著性水平均為1%。

(二)財稅扶持政策對不同地區返鄉創業企業經營績效的影響

基于以上分析，運用軟件Stata15對全國樣本進行回歸，考慮到不同地區在發展狀況、政策實施效果等方面的差異可能會使得財稅扶持政策對各個地區返鄉創業企業經營績效的影響有所不同，所以將全國樣本分為東部、中部、西部三大地區樣本分別進行回歸，回歸結果見表3。

表3 財稅扶持政策對不同地區返鄉創業企業經營績效影響的回歸結果

從表3中可以看出，在全國樣本中，稅收減免、貸款擔保、用地優惠、產業扶貧四類政策變量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對返鄉創業企業經營績效有正向影響。加入控制變量后，貸款擔保變量在5%的水平下正向顯著，其他政策變量均在1%的水平下顯著。整體來看，財稅扶持政策的確提升了返鄉創業企業經營績效，推動了返鄉創業企業的發展，部分驗證了假設1-4，這背后是國家鄉村振興戰略的全面實施，鄉村的營商環境得到了極大改善，加之財稅扶持政策的鼓勵帶動作用，提高了外出務工勞動力返鄉創業的積極性，提升了創業企業的經營績效。除初投資金和年齡變量之外，其他控制變量均表現為顯著正向影響。

在東部地區，四類財稅扶持政策對創業企業經營績效有正向影響，其中貸款擔保變量影響較為顯著，部分驗證了假設2。東部地區金融市場較為發達，貸款擔保政策靈活多樣，有助于創業企業獲得貸款，企業有了資金，便可以擴大生產，進而能顯著提升創業企業的經營績效。加入控制變量后，政策變量對企業經營績效的影響沒有發生明顯變化。

在中部地區，四類財稅扶持政策對企業經營績效在1%的水平下均有顯著正向影響，加入控制變量后，四類政策變量仍表現為顯著正向影響，部分驗證了假設1、假設3和假設4。顯著提升創業企業經營績效的背后原因在于，近年來中部地區經濟發展迅速，營商環境得到極大改善，外出務工、創業人員數量多，四類財稅扶持政策的力度大，地方政府不斷加大政策的宣傳力度和落實力度。正是在政策的全面引領下，中部地區返鄉創業企業的經營績效才出現明顯提升。

在西部地區，稅收減免、產業扶貧變量對當地創業企業經營績效有顯著的正向影響，表明這兩項政策對西部地區返鄉創業企業發展作用較大，部分驗證了假設1和假設4。加入控制變量后，四類政策對創業企業經營績效的影響沒有發生明顯變化。說明鄉村振興戰略實施后，西部地區借助自然資源優勢，讓綠水青山變成金山銀山的頂層設計思路，大力推行稅收減免政策和稅收優惠政策，積極實施產業扶貧項目，將產業扶貧與金山銀山戰略有機結合，吸引大批勞動力返鄉創業，進而提升了返鄉創業企業的經營績效。

綜合以上對全國、東部、中部和西部地區的分析可以發現，中部地區的四類財稅扶持政策對返鄉創業企業的經營績效均有顯著正向作用，西部地區稅收減免、產業扶貧變量較為顯著，東部地區貸款擔保政策變量較為顯著，表明中西部地區對返鄉創業的重視程度更高一些，政策實施效果也更好一些，以上研究發現與趙德昭(2016)[8]的實證研究結論基本一致，同時驗證了假設1、假設3和假設4。

(三)財稅扶持政策對不同行業返鄉創業企業經營績效的影響

問卷對創業者從事的行業進行了調查，具體包括19類，本文根據《國民經濟行業分類》(GB/T4754-2017)標準，將這些行業分為第一、二、三產業，同時參考陳艷瑩等(2011)[36]對中國高端服務業的界定，又將第三產業細分為中低端第三產業和高端第三產業(1)第一頁的腳注內容：第一產業：農、林、牧、漁業；第二產業：采礦業,制造業,電力、燃氣及水的生產和供應業,建筑業；第三產業分為高端服務業和中低端服務業，高端服務業包括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金融業、房地產業、租賃和商務服務業、教育行業、衛生和社會工作行業、文化、體育和娛樂業以及技術服務業等，中低端服務業包括批發業和零售業、交通運輸、倉儲和郵政業、住宿和餐飲業、水利環境和公共設施管理業以及居民服務修理和其他服務業。。 依據以上行業分類，對數據進行回歸，進一步研究不同行業創業企業經營績效受財稅扶持政策影響情況，回歸結果見表4。

表4 財稅扶持政策對不同行業返鄉創業企業經營績效影響的回歸結果

根據表4的回歸結果，從事第一產業的企業有199家，第二產業企業為452家，中低端第三產業為1 193家，高端第三產業為295家。可以發現，返鄉創業者從事第一產業和第二產業的比例較小，主要在第三產業創業；在第三產業創業中，從事中低端的占比較大。

在第一產業中，稅收減免、產業扶貧變量對創業企業的經營績效有顯著正向影響，兩者分別在5%和10%的水平下顯著。用地優惠和貸款擔保變量都表現為不顯著。加入控制變量后，只有稅收減免變量有顯著正向影響，說明稅收減免相比其他三類政策對農業的影響更大。首先，農業企業可能對初始資本投入的要求較低；其次，我國農業發展未成規模化，大多是家庭化經營，大規模用地情況較少；另外，我國農產品產業鏈較短、農村產業融合層次較淺[37]，上述原因可能導致貸款擔保、用地優惠和產業扶貧對第一產業創業企業的扶持作用不顯著。

在第二產業中，四類財稅扶持政策對返鄉創業企業經營績效均有正向影響，并且稅收減免、用地優惠變量分別在1%和10%的水平下顯著，說明土地優惠對第二產業企業有較強的吸引力[38]，部分驗證了假設1和假設3。加入控制變量后，稅收減免、用地優惠、產業扶貧變量的影響依然為正，并且稅收減免變量在10%的水平下顯著，說明稅收減免政策能有效提升第二產業返鄉創業企業的經營績效，推動創業企業發展。

在中低端第三產業中，稅收減免、貸款擔保、用地優惠變量對創業企業經營績效有顯著正向影響，且后兩種政策變量在1%的水平下顯著，產業扶貧變量沒有顯著影響。加入控制變量后，貸款擔保、用地優惠變量仍有顯著正向影響，部分驗證了假設3，與彭克強和劉錫良(2016)[39]的研究結論相一致。稅收減免和產業扶貧變量對企業經營績效的影響不顯著。

在高端第三產業中，四類財稅扶持政策對企業經營績效均有正向影響。加入控制變量后，稅收減免、用地優惠、產業扶貧變量的系數依然為正，且產業扶貧變量在10%的水平下顯著。上述結果說明，高端服務業創業風險高，沒有政府產業扶貧政策，創業面臨極大風險，因此高端服務業創業企業更需要政府的產業扶持，包括通過農村一二三產業融合政策，實現產業聯動，有利于農村一二三產業協同發展[40]，進一步驗證了H4。貸款擔保政策影響不顯著。

(四)財稅扶持政策對不同層次返鄉創業企業經營績效的影響

根據對創業者返鄉創業目的的調查，參考學者王軼等(2020)[41]的研究并結合創業理論，本文將返鄉創業企業分為生存型、發展型和自我價值實現型(簡稱：價值型)返鄉創業企業，不同層次創業企業的內涵界定見本文理論分析部分。本節主要研究財稅扶持政策對不同層次返鄉創業企業經營績效的影響，實證結果見表5。檢驗結果顯示，發展型創業企業的數量最多，其次為生存型創業企業，再次為價值型創業企業，說明大部分創業者返鄉創業是為了追求商機。

表5 財稅扶持政策對不同層次返鄉創業企業經營績效影響的回歸結果

在生存型返鄉創業企業中，貸款擔保和用地優惠變量對創業企業經營績效有正向影響，稅收減免和產業扶貧變量對創業企業經營績效有負向影響，以上影響并不顯著。加入控制變量后，四類財稅扶持政策變量對創業企業經營績效的影響沒有發生明顯變化。財稅扶持政策對生存型返鄉創業企業的扶持作用不明顯，可能與企業本身發展水平較低、政策利用率不高有關。

在發展型返鄉創業企業中，四類財稅扶持政策變量對企業經營績效均有顯著正向影響，其中稅收減免、用地優惠變量在1%的水平下顯著，貸款擔保和產業扶貧變量在至少10%的水平下顯著，部分驗證了假設1-4。加入控制變量后，稅收減免、用地優惠、產業扶貧變量依然在至少5%的水平下表現出對經營績效的顯著正向影響。發展型返鄉創業企業往往處于上升發展階段，對扶持政策的需求較大，政策對企業績效的拉動作用也較為顯著。

在價值型返鄉創業企業中，四類財稅扶持政策對返鄉創業企業經營績效均有正向推動作用，并且稅收減免變量在5%的水平下顯著。加入控制變量后，四類財稅扶持政策變量的系數依然為正，并且稅收減免變量在10%的水平下顯著，部分驗證了假設1。

(五)邊際效應分析

計算全國樣本中四類財稅扶持政策對返鄉創業企業經營績效的平均邊際效應(見表6)，通過比較分析各財稅扶持政策變量邊際效應值的符號變換以及絕對值大小，進一步了解財稅扶持政策對返鄉創業企業經營績效的影響程度。

表6 四類財稅扶持政策對返鄉創業企業經營績效的平均邊際效應

由表6可知，四類政策變量對企業年收入9個取值的邊際效應均在1%的水平上表現為顯著，具體地，四類政策對y取值分別為1(沒有甚至虧損)，2(0-20萬元)，3(21-40萬元)的邊際影響均為負，對y取值分別為4(41-60萬元)，5(61-100萬元)，6(101-300萬元)，7(301-500萬元)，8(501-1 000萬元)，9(1 000萬元以上)的邊際影響均為正，表明四類財稅扶持政策都會顯著降低企業年收入低于40萬元發生的概率，而顯著提高企業年收入高于40萬元出現的概率，即四類政策均會降低企業獲得較低年收入甚至虧損的概率，增加企業獲得較高年收入的概率，說明四類政策都能夠顯著提升返鄉創業企業的經營績效，尤其是對于年收入較高的企業，政策的作用效果會更明顯。部分驗證了假設1-4。其中，用地優惠和產業扶貧變量對企業經營績效影響的系數絕對值較大，說明這兩類政策的作用效果較強。

六、穩健性檢驗

(一)替換被解釋變量

在已有研究中，朱紅根(2012)[7]使用“創業企業利潤”來衡量農民工返鄉創業績效。于是將本文的被解釋變量由企業年收入替換為企業純利潤，就財稅扶持政策對創業企業經營績效的影響進行穩健性檢驗。

對比原模型回歸結果發現，替換被解釋變量后，主要解釋變量的系數方向與原模型基本保持一致。從全國樣本來看，稅收減免、貸款擔保、用地優惠、產業扶貧變量依舊對企業經營績效有顯著正向影響，部分驗證了假設1-4；加入控制變量后，稅收減免和產業扶貧變量變得不顯著，可能是稅收減免和產業扶貧變量對企業年收入的影響相比對企業純利潤的影響更大。對于東部地區，仍舊是貸款擔保變量影響顯著。對于中部地區，四類政策變量依舊對企業經營績效有顯著正向影響；加入控制變量后，稅收減免和產業扶貧變量由之前的顯著變為不顯著，其原因與全國樣本變化的原因類似。對于西部地區，用地優惠變量依然表現為顯著的正向影響；加入控制變量后，財稅扶持政策變量的顯著性和原模型保持一致。以上通過替換被解釋變量，表明了本文回歸結果的穩健性與可靠性。

(二)內生性檢驗

在進行Hausman檢驗和異方差假設下的DWH檢驗時，全國樣本的回歸模型中，拒絕了稅收減免變量外生的原假設，結合現實分析，主要是由遺漏變量偏差導致的。對于創業者是否享受過返鄉創業政策，還會受到外界因素的影響，主要與政策的普及度有關。根據吳要武和蔡昉(2005)[42]的研究，選用省份稅收減免環境變量作為普及度的代理變量。從相關性角度來看，稅收減免政策的普及度越高，享受過該政策的可能性越大。從外生性角度看，稅收減免政策普及度往往通過享受過與否這一個唯一渠道來影響創業企業經營績效。因此，從邏輯上判斷，以上工具變量滿足相關性和外生性假定，下面將進行進一步檢驗，并運用工具變量法進行處理。

借鑒何安華和孔祥智(2014)[43]、Chyi和Mao(2012)[44]的研究方法，在運用排序模型進行經驗分析的情況下，仍先運用2SLS方法來討論工具變量的有效性。在兩階段最小二乘回歸中，Kleibergen-Paap rk LM統計量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拒絕了“工具變量識別不足”的原假設；Cragg-Donald Wald F統計量的值為38.455，Kleibergen-Paap rk Wald F統計量的值為39.712，兩者均大于Stock-Yogo臨界值表中10%的臨界值16.38，故認為所選工具變量不存在弱識別問題；Anderson-Rubin Wald檢驗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拒絕了“內生回歸系數之和為零”的原假設，說明工具變量和內生解釋變量之間有較強的相關關系。以上統計檢驗證明了工具變量的有效性，說明本文所選的工具變量是合適的。

進一步采用所選工具變量，參考Roodman(2011)[45]的研究方法，運用Heckman二階段法構建Ⅳ-Oprobit模型。表7分別是OLS、2SLS、Ologit和Ⅳ-Oprobit模型的回歸結果，可以看出，處理稅收減免變量的內生性后所得結果與原模型基本一致，說明回歸結果具有穩健性與可靠性，進一步強化了本文所提出的研究假設。

表7 工具變量法

七、研究結論與討論

(一)研究結論和理論貢獻

1.研究結論

國家實施鄉村振興戰略，全面推動返鄉創業，財稅扶持政策是吸引返鄉創業和提升返鄉創業企業經營績效的重要工具。基于2019年2 139家全國返鄉創業企業的調查數據，研究了稅收減免、貸款擔保、用地優惠和產業扶貧這四類財稅扶持政策對返鄉創業企業經營績效的影響，得到以下研究結論：

稅收減免、貸款擔保、用地優惠、產業扶貧四類財稅扶持政策能顯著提升返鄉創業企業的經營績效，不過，上述政策針對不同地區、不同行業和不同層次的返鄉創業企業，其政策效果存在明顯差異。(1)貸款擔保政策能顯著提升東部地區創業企業的經營績效；稅收減免、貸款擔保、用地優惠、產業扶貧政策均能顯著提升中部地區返鄉創業企業的經營績效。稅收減免、產業扶貧政策能顯著提升西部地區返鄉創業企業的經營績效。(2)稅收減免政策能顯著提升第一、二產業返鄉創業企業的經營績效，用地優惠政策能顯著提升第二產業返鄉創業企業的經營績效，稅收減免、貸款擔保、用地優惠政策能顯著提升中低端第三產業返鄉創業企業的經營績效，產業扶持政策能顯著提升高端第三產業返鄉創業企業的經營績效。(3)財稅扶持政策幾乎都不能提升生存型返鄉創業企業的經營績效，稅收減免、貸款擔保、用地優惠、產業扶貧政策都能顯著提升發展型返鄉創業企業的經營績效，稅收減免政策能顯著提升價值型返鄉創業企業的經營績效。(4)稅收減免、貸款擔保、用地優惠、產業扶貧政策能顯著提升年銷售收入為40萬以上中小微返鄉創業企業的經營績效。

2.理論貢獻

(1)財稅扶持政策的實施效果得到了充分驗證，為后續研究提供理論和方法上的借鑒。本研究的研究對象是返鄉創業企業，這類企業不同于一般類型的創業企業，返鄉創業企業的創業者主要是外出務工的農民，選擇創業的地點不是市場化程度高、交通便利的城市，而是回到農民的家鄉進行創業。農民工返鄉創業，除了家鄉情懷外，更多的是由于地方財政政策的推動和吸引作用，那么政策的實施效果就顯得尤為重要，本文正是基于財稅扶持政策的視角，來研究扶持政策對返鄉創業企業經營績效的影響，研究結論補充了已有文獻在返鄉創業研究領域的不足，為政策制定者和后續的研究提供了重要的理論參考。

(2)引入多項財稅扶持政策對返鄉創業企業經營績效的綜合影響，避免了單個財稅政策的放大效應。本文在選擇財稅扶持政策對返鄉創業企業經營績效的影響時，考慮到政策之間存在協同效應，并且在現實生活中，吸引勞動力返鄉創業的財稅政策多為綜合性財稅政策，幾乎沒有單獨的某一項財稅政策來支持返鄉創業企業的發展，正是基于財稅扶持政策實施的實際情況，本文選擇研究綜合性財稅扶持政策對返鄉創業企業經營績效的影響。這類研究成果為后續多項政策的綜合影響研究提供理論和方法上的借鑒。

(3)財稅扶持政策的差異性研究為各級地方政府制定返鄉創業的財稅扶持政策提供了數據支撐，為返鄉創業者引領創業企業高質量發展提供了思路和方法。以往，各級地方政府都是圍繞上一級政府部門出臺的政策文件，全方位的接納后適當修改變成本級政府部門出臺的政策文件，至于這些文件中，哪些政策能推動企業發展，可以說，政府很難知曉。另一方面，農民工返鄉創業的目的是實現創業企業的高質量發展，但是如何通過政策來實現企業的高質量發展，創業者無從知曉。正是在這種情況下，開展財稅扶持政策的差異性研究，有助于為各級政府制定財稅扶持政策提供數據支持，為創業者引領返鄉創業企業高質量發展提供指導。

(二)研究啟示

(1)為了深入踐行國家鄉村振興戰略，全面推進返鄉創業企業高質量發展，建議各級地方政府結合本地區的實際情況，制定差異化的財稅扶持政策，提高扶持政策的精準性。(2)強化多項財稅扶持政策的協調和配合，發揮政策之間的協同作用，通過政策之間的協同，解決返鄉創業企業發展過程中的“卡脖子”問題，如企業用地和資金周轉問題等。(3)通過財稅政策吸引和培育高質量的返鄉創業，財稅扶持政策只能推動高層次、高質量的返鄉創業企業發展。反過來，只有高質量的返鄉創業才能實現鄉村振興。

(三)研究不足及研究展望

雖然本研究做了一些創新性工作，但還存在如下不足，主要體現在：(1)研究樣本還比較小，有些地區的代表性還存在不足，特別是部分省份的數據還存在缺失，比如新疆、西藏和寧夏等。樣本不足的主要原因在于調研經費不足，調查人員不足；樣本缺失的主要原因在于國家公布的幾批全國典型返鄉創業縣中，缺失樣本省份的典型返鄉創業縣數量少，盲目采集樣本存在代表性不足的問題。未來將加大投入，增加返鄉創業樣本的采集，提高樣本的代表性。(2)樣本采集的方式還不夠科學。本次樣本采集雖然已經盡最大努力去實現調查樣本的隨機性，但因為各區縣統計在冊的都是知名返鄉創業企業，對于中小規模的返鄉創業企業并未統計在冊，導致項目組無法像戶籍清查那樣，制定統一標準，按照一定的數據間隔進行隨機調查，調查結果是調查樣本的直接反應，調查樣本如果不能實現科學采樣，那么研究結果可能也會存在一定的偏差，因此未來可以選定某個地區的某個鄉鎮，嚴格按照科學抽樣的標準對返鄉創業者進行抽樣調查，預計得出的研究結果將更有價值。(3)研究方法還存在不足。本文做了穩健性檢驗和工具變量檢驗，但工具變量的選取還存在不太科學、不太規范的地方，這是因為在問卷設計時沒有考慮到很多潛在工具變量的設計，導致部分研究為了要做工具變量處理而臨時尋找工具變量，未來要做第二次問卷跟蹤調查，將會在問卷設計中解決潛在工具變量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