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們

伊晴

周末回老家，我去看看鄉下空著的房子，我驚喜地發現院子里的那棵桂花樹不知何時已經開得很茂盛了。看樹上金黃色的小花擠擠挨挨、密密麻麻、悄無聲息地綴滿枝頭，清香撲鼻，忽然覺得很對不起它，半個月沒來了吧，馬上就得走，今年連采摘的工夫都沒有。初綻的時候，沒能見證，再來，是否就是滿地的桂花雪了？

帶著對家鄉桂花的牽掛，再走進嘉綠苑公園，我發現原來這里的桂花也早就開了。也許因為是暗香，也許因為花朵太小，又也許因為花朵不是金色而是黃色的，也許因為我的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竟然一直都沒注意到。

嘉綠苑公園雖然不是很大，但很好地體現了它的名字：“綠”。公園里地上是草，依次是灌木、低樹、高樹和更高的樹，在這樣的季節，從柳樹的淺綠，到廣玉蘭的深綠，到竹子的翠綠，各種綠層層疊疊在一起，宛如大自然的調色板。仔細看看，公園里的桂花樹還真不少，有的在路邊站著，更多的在樹叢里，桂花樹的個頭兒不是很高，下面被草叢和灌木奪了眼球，上面被那些香樟、銀杏、松樹這些高的和更高的樹遮掩著、包圍著，真的很容易讓人忽略。

桂花是太平常的樹，在春天百花開放的季節，即使我家小小的院子，所有的人一進門也只會被門口的那棵香泡樹吸引而感覺不到里面那棵桂花樹的存在。但是，一旦秋天到了，桂花就用積蓄的所有能量綻放了生命奇跡，樹枝綴滿金色的碎影，尤其是由內而外散發的幽香讓人不由自主地要去尋找暗香的來處，發現她的存在。而擠擠挨挨的桂花們卻并不在乎，也無意以花朵顏色去引人注目。它們自顧自地相擁嬉戲，一棵有一棵的香，一片有一片的鬧，如果聚集在一起，就會吸引一撥一撥人前來探幽、尋香、品茶，就像杭州的滿覺隴。

是的，嘉綠苑的桂花是平常了些，要賞桂，還得去滿覺隴。滿覺隴位于杭州西湖以南，以桂花聞名。如果說大自然母親讓桂花成為色彩斑斕的秋天里當之無愧的王，那么，滿覺隴就是桂花們的宮殿。初秋時節，滿覺隴山麓里的萬棵桂花樹，一夜之間都染上金色，漫山遍野，香滿空谷，家家戶戶被房前屋后的桂花們包圍著、香染著。走在街上的人們不用尋、不用找，閉著眼深吸一口氣，便是醉了。

有一年，我聞香而動，獨自開車去了滿覺隴，沿著那條窄窄的街緩緩開著，搖下車窗，讓香味彌漫進來，兩旁的桂花樹就像列隊的士兵在歡迎我。道路兩旁都是商戶，隔三五步就會有“茶座”字樣的招牌，三十元一位，很想下來坐坐，喝喝桂花茶、品品桂花栗子羹，臨走再帶上一壇桂花酒……但停車位實在不好找，一個人喝茶也少了些趣味，只好坐在車里隨意溜達。慢慢地，車就駛離了滿覺隴，居然到了龍井，但時不時還是有桂花的身影閃過，那香，也是一路隨行……

今年孫女還小，怕是沒時間去滿覺隴賞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