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秀明
摘要:京西太平鼓的鼓、舞和歌,承載著傳統京西婦女的獨特文化記憶。這一記憶對女性在“非遺”傳承與保護中的文化認同與性別認同具有突出意義。對京西太平鼓的關注與闡釋,不應局限于單純追求固化和保留,而應反思當下話語中的京西太平鼓,從中辨認親歷其中的我們如何影響京西太平鼓,以及京西太平鼓是如何構成我們自身的。從性別記憶視角對“非遺”實踐的中國道路、中國經驗進行創新性闡釋,有助于構建更為真實、豐滿的“非遺”中國學術話語。
關鍵詞:京西太平鼓;記憶之場;性別
中圖分類號:J722.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1-444X(2021)02-0084-05
國際DOI編碼:10.15958/j.cnki.gdxbysb.2021.02.013
2006年,經國務院批準,門頭溝地區申報的“京西太平鼓”被列為首批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項目。2008年,石景山太平鼓、豐臺怪村太平鼓被列為“京西太平鼓”的擴展地區,也列入了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項目。海淀區蘇家坨太平鼓和房山區半壁店太平鼓相繼納入市級和區級“非遺”項目。截至2020年,國家級“非遺”代表性項目京西太平鼓有代表性傳承人男女性各1名。
京西太平鼓的鼓、舞和歌承載著傳統京西婦女的獨特文化記憶。這一記憶對女性在“非遺”傳承與保護中的文化認同與性別認同具有突出意義。法國歷史學家皮埃爾·諾拉用“記憶之場”的概念界定包括文化遺產在內的物質或精神層面具有重大意義的統一體,“經由人的意志或歲月的力量,這些統一體已經轉變為任意共同體的記憶遺產的一個象征性元素”[1]87。從性別記憶視角對“非遺”實踐的中國道路、中國經驗進行創新性闡釋,有助于構建更為真實、豐滿的“非遺”中國學術話語。下面通過分析京西太平鼓的藝術形態與性別文化內涵,闡釋京西太平鼓對于女性的“記憶之場”意義,以及文化遺產與性別認同的關系。
一、京西太平鼓的藝術形態
京西太平鼓集合了物象、行為和言語三重藝術形態,立體地呈現了傳統京西女性的生活面貌,承載著豐富的京西女性記憶。
一是太平鼓舞蹈所用的舞具單面鼓(這也是舞蹈的伴奏樂器)。“太平鼓是一種有柄的單面鼓,形如蒲扇,鼓圈用鐵條砸制而成,鼓柄下盤成‘葫蘆形,并綴有小鐵環,鼓面用羊皮或牛皮紙蒙之,鼓鞭用藤條職稱。擊鼓時左手握鼓柄,右手持鼓鞭,邊擊邊搖、上下相應,鼓聲和環聲發出清脆的連響,聲音悅耳,節奏和諧。鼓鞭裝飾上彩綢,邊打邊舞。”[2]48北方民族的薩滿鼓蘊含著深厚的薩滿文化底蘊。有學者指出,薩滿鼓和鼓槌,分別是女性和男性生殖器的象征,與母系社會的生殖崇拜相關。[3]在中國南方少數民族地區,鼓也與女性有著密切的聯系。例如在侗族古代祭天魂的儀式舞蹈中,“單面鼓象征女性生殖器,代表地”,“鼓棒象征男性生殖器,代表天”[4]。在佤族社會,木鼓被鑿成女陰的形狀,表現原始女性生殖崇拜和人們對女性身體力量的信仰。[5]擊打太平鼓是京西太平鼓的伴奏形式。鼓點通過節拍和強弱表現不同的套路,鼓點與套路關系緊密。根據《中國民族民間舞蹈集成(北京卷)》,京西太平鼓的鼓點流傳至今有20套之多。[2]48太平鼓的鼓點既是套路名稱又是音樂曲牌,多以四分之二拍出現,具體可分為“快、急、密”的以八分音符和十六分音符為主的雙鼓點和“慢、緩、頓”的以四分音符為主的單鼓點。[6]例如“大搧鼓”“小搧鼓”“圓鼓”“追鼓”“退鼓”“套鼓”“搖頭跪”“撲蝴蝶”“夾籬笆”“扎籬笆”“神歌鼓”“疙瘩湯”“拉抽屜”“臥娃娃”“斗公雞”等。從鼓點名稱可以窺見其中濃厚的民間生活氣息。
二是作為民間舞蹈的京西太平鼓。京西太平鼓的舞蹈特色源于過去女性纏足形成的動作特點,如同以下口訣:“左手持鼓右手鞭,邊打鼓點邊抖環。舞步重心在足后,抬腳后刨帶顫肩。人隨鼓點而舞動,耍起鼓來要走圓。鼓纏身舞人不見,扭起身軀似柳彎”[7]。 “顫”“抖”“纏”“扭”“彎”等動作描述保留了傳統女性身體的特殊印記。早期太平鼓并未被人們看作是民間舞蹈藝術,而是女性的娛樂方式。太平鼓小巧,輕便,鼓面繪畫艷麗有趣,“玩兒鼓”被看作“女人的游戲”,男性不參與。[8]48幼年纏足、困于閨閣和缺少運動為傳統女性的身體和心理帶來了極大影響。然而太平鼓作為一種全身性運動,促進女性充分活動腰腿、肩胯、腳踝、頭頸和臂膀等身體部位,盡可能地使女性在可以接受的空間范圍內休閑放松。1948年冬,為了慶祝門頭溝解放,京西太平鼓走出庭院,加入游行隊伍。1949年10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門頭溝區太平鼓隊來到天安門廣場參加開國大典的歡慶表演。[9]京西太平鼓舞蹈藝術源于民間閨閣生活,最終走向公共空間并獲得各界認可,這既反映了中國女性突破傳統性別規范束縛的不斷努力,也是社會主義制度優越性的突出表現。
除了舞蹈和音樂伴奏,歌謠也是京西太平鼓的重要藝術形態。京西太平鼓表演者一般是打一遍鼓,唱一遍詞,稱之為“唱繩兒”“繩歌兒”。唱曲多為民間小調,唱詞一般為人物、典故、時令花草以及“大實話”等,具有濃郁的生活氣息。例如:正月里地草花,萌芽出土,有孩兒跑竹馬喜笑迎春;二月里太陽花,朝陽開放,王世充放風箏有影無蹤;三月里桃杏花,紛紛降瑞,有劉備和關張結拜弟兄;四月里黃瓜花,半盤鸞駕,小唐王游地獄一十八層;五月里麥子花,磨成白面,孔夫子李老君指向乾坤;六月里苜蓿花,綠葉相襯,有丁郎扛雨傘尋找父親;七月里糜黍花,碾成細米,有杜康造高酒醉倒劉伶;八月里蕎麥花,鈴鐺相襯,有敬德和白袍跨海征東;九月里黃韭花,嚴霜打死,孟姜女想丈夫哭倒長城;十月里松柏花,刷刷落地,韓湘子提花籃三渡林英;十一月里大雪花,滿天作霧,呂蒙正去趕齋永去無回;十二月里燈草花,家家向上,宋太祖送京娘千里同行。[2]55這首《十二月花名》融合了植物的生長規律和民間的傳說故事,既是女性休閑娛樂時的唱詞,也可以作為母親對孩子的啟蒙教育。其中生動的語言素材、豐富的故事內容和巧妙的結構形式,有助于提高孩子的表達能力和思維能力。
京西太平鼓分別從物象、行為和言語三個層面承載了京西女性的特殊記憶,其鼓、舞、歌三個部分匯集成為京西女性記憶之場的象征。皮埃爾·諾拉指出,“記憶之場”“扎根于空間、時間、語言和傳統里”[1]87,是現實物質與歷史意識的交叉,是“實在的、象征性的和功能性的場所”[1]23。京西太平鼓作為“非遺”傳統舞蹈,既是傳統女性休閑身體經驗的文化遺產,又是原始女性信仰與生殖崇拜的文化殘留,還發揮了凝聚女性參與公共空間的主體意識的認同功能。
二、京西女性生活史與相關研究情況
考察京西太平鼓,不能忽視表演與傳承這一民間舞蹈藝術的傳統京西女性。而京西女性對京西太平鼓的喜愛和執著,與她們的生活方式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生活方式是指“人們勞動、閑暇、文化和宗教等全部生活領域的活動方式,是人們在一定生活理念的引導下,運用各種社會條件,實現不同需求的方式”[10]。生活方式是透視性別文化與性別關系的獨特場域。根據馬克思的唯物歷史觀,人類生活方式的演進是一個不斷變化的過程。與當下相比,在京西太平鼓盛行的明清時期,女性生活方式具有一定特殊性,對其生活史的考量有助于深入理解京西太平鼓的歷史來源與傳承現狀。
在小說《駱駝祥子》中,祥子當了逃兵,路上他將軍衣軍褲改裝,加上臉上的泥,身上的汗,偽裝成“煤黑子”一路從京西逃回城里。在清代,在煤窯上干活的與拉駱駝的運煤戶被稱為“煤黑”。“京西之山統稱西山,群山之中遍藏烏金,元、明以來京城百萬人家皆以煤炭為薪,拉煤運貨駝隊,馬幫成群結隊,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在這山路石道上來來往往”[11],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從京城到西部山區、內蒙古、山西的京西駝鈴古道。在歷史上,北京西山煤業繁盛,拉煤運煤成為當地很多男性的工作。特別是在冬季,丈夫結束了繁重的工作后回家,妻子打太平鼓相迎成為京西古道沿途村鎮運煤駝戶家庭生活的寫照。
這種男主外女主內的生活方式是父權制下性別秩序的典型表現。在母系氏族社會,限于生產力水平有限,男性承擔的狩獵、捕魚工作難以滿足穩定的、最低限度的物質生活需要,而女性從事的采集食物的勞動相對穩定,加之女性的生育能力使其在繁衍人口、確認血緣和凝聚氏族力量等方面具有重要作用,女性具有較高的經濟社會地位。隨著生產力的提高和私有制的出現,人口增加和戰爭頻發推動了男性權威的建立,男性逐漸取代了女性在家庭和社會中的主導角色。父權制社會“通過空間的阻隔限制女性的人身自由,并使其成為女性自覺的行為規范。”[12]這種限制使女性纏足發展到極致。
美國學者伊沛霞對宋代畫家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中的兩性形象進行解讀,指出儒家倫理下男女內外有別的原則,同時也指出:“把宋代婦女留在內闈使她們既受到限制又得到權力:它使女人處于公共領域以外但又合法地成為家內的權威”[13]。從京西太平鼓天然地在女性中間傳承可以看出,京西傳統女性在歷史上有受貶抑的被動的一面,同時也與男性一樣是歷史的創造者和文化的貢獻者。我們不能忽視,在家庭領域,女性作為女兒、妻子和母親的家庭角色占據著中心位置,也是一個家庭外部活動的基石。
當然,性別規范中的內與外也不能單純從空間的區隔來理解,因為“在內外理念下,真實的越界行為在可見的、表現為性別得體的情況下是被允許的”[14]。在性別越界行為中最典型的一種是民間廟會。華北民間廟會涉及民眾的經濟生活、休閑生活和各項公共生活。在這項民眾狂歡活動中,各種日常的社會界限如等級、職業和性別等都被大大淡化了。“婦女無限制地或較少限制地參加廟會及娛神活動,是廟會狂歡反規范性的突出表現。”[15]111中國文化傳統賦予女性“主內”的職責,使她們具有對家庭成員平安幸福負責的自覺意識。女性外出參加宗教性活動基于這一動力,同時也借此滿足自身出外參加娛樂活動的愿望。而男性在這一類宗教活動中處于被動的或跟隨者的地位,男女的社會位置在某種程度上發生了顛倒。
三、女性參與公共空間的“記憶之場”
通過以上對京西太平鼓藝術形態與女性生活史的解讀,可以看出京西太平鼓的舞蹈動作與傳統女性生活方式特別是纏足行為緊密相關。纏足極大地限制了女性的活動空間,這源于傳統道德塑造的女性“內人”從屬角色的要求,難以踏足公共空間也進一步強化了女性忠貞、順從的保守性美德。更重要的是,纏繞和捆綁的雙腳直接制約了女性從事經濟生產的能力,在非正規化的家務勞動的價值尚未被認可的傳統社會,女性對家庭的貢獻被大大弱化了。在這一語境下,京西太平鼓為舊時京西女性參與公共空間提供了可能,成為女性彰顯家庭職責、宣泄壓抑情感和強化性別認同的“記憶之場”。
首先,京西太平鼓的首要目的是祈求家庭平安。由于“男主外女主內”的性別傳統賦予女性“主內”的職責,女性擊打太平鼓是其履行家庭職責的信仰實踐。冬季是煤炭生產和運輸的旺季,井下經常發生事故。京西煤炭礦工家庭的母親、妻子們在這個季節打太平鼓,祈求男子平安,家庭幸福,這對維系家庭成員的情感聯系,提升家庭幸福感、安全感和穩定感具有重要意義。在人類社會早期,女性大多承擔著部落的祭祀職責,與神靈溝通祈求豐產。隨著人類社會的演進,女性的社會地位降低,遠離國家、宗族祭祀的神壇。京西太平鼓在某種程度上作為一種早期文化殘留,再次將人們的目光引至女性的神圣性。
其次,京西太平鼓擴大了女性的活動空間。經常玩耍太平鼓的京西家庭大多具有一定經濟條件,女性大多纏足,困于閨閣之中。她們日常從事繁雜、瑣碎的家務勞動,缺乏文化交往交流。加之京西位于郊區,沒有京城豐富多樣的娛樂活動,當地女性的閑暇時間多、休閑方式單一,情感長期受到壓抑,京西太平鼓為其提供了難得的排遣情緒的渠道,發揮了重要的休閑健身作用。特別是一年一度的春節,按照京西風俗,人們把饅頭、豆包、涼菜、燉肉做好后放在房檐下凍上隨時加熱食用,省去了主婦每日做飯的時間。“整天圍著鍋臺轉,勞累了一年的婦女們,每年只有到了這個時候才可以放松放松,出去和鄰居家的姐妹們一起玩耍一番。他們聚集在一起打太平鼓,可以一直玩兒到二月初一。”[8]86
最后,京西太平鼓通過增進女性的文化交流,凝聚性別認同。不可否認,京西太平鼓是以祈求平安為目的民間娛樂活動,但是在很長時期,其行為主體全部為女性,這賦予了該活動強烈的性別色彩。民俗學家指出,“由于她們平時戶外閑暇娛樂活動比男子少,只有在具有宗教色彩的行為掩飾之下才有可能參與此類活動,故對此種機會絕不放棄。”[15]241太平鼓短暫打破內闈的空間隔離,使京西女性與同性親友、街坊一起擊打太平鼓,休閑健身,溝通感情,不僅加強了女性的同性情誼,凝聚性別認同,也提升了女性在家庭、村落的社會認同度及存在感。
四、文化遺產與性別認同
將京西太平鼓表述為京西女性的“記憶之場”,并非完全著眼其靜態層面如樂器與唱詞,或動態層面如鼓點與舞蹈,更值得思考的是象征物與主體之間的互動關系。“記憶之場”這個概念的“一切啟發性價值就在于使得‘場所非物質化,使之成為象征性的工具”[1]68。即對“記憶之場”的追溯目的在于彰顯歷史與記憶之間的距離,文化遺產與實踐主體之間的互動,而非一致性。
京西太平鼓作為民間儀式、傳統舞蹈和文化遺產,從來不是客觀對象,“而是民眾和學者主觀的實踐過程和實踐成果,具有政治性和政治價值”[16]。正如哈布瓦赫強調的,“集體記憶在本質上是立足現在而對過去的一種重構”[17]。作為“記憶之場”的文化遺產也不是過去的真實再現,而是實踐主體身處當下,對過去的統籌和管理。京西太平鼓這一傳統的女性民間娛樂活動,在當下北京“非遺”傳承與保護中得到持續關注,但是女性傳承卻未受到應有的重視。從性別角度重新梳理京西太平鼓承載的女性記憶,有助于祛除歷史對女性的遮蔽,為“非遺”領域的女性傳承者、參與者賦權增能。
因此,我們此處討論的京西太平鼓,不僅是作為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代表性項目,屬于古老民族文化的殘留,更是每一個當下京西太平鼓演繹個體的行為實踐,傳達著個人主體的文化認同、性別認同。近年來,文化遺產的主體性日益受到關注,文化遺產研究從側重整體繼承向側重個體認同轉變。對京西太平鼓的關注與闡釋,也不應局限于固化和保留,而應反思當下話語中的京西太平鼓,從中辨認親歷其中的我們如何影響京西太平鼓,以及京西太平鼓是如何構成我們自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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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楊飛涂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