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
居室的露臺,凌懸城市的半空
身體與欲望都伸向天空
像是花朵或星光寥闊地盛開
節外生枝,是成長必付的代價
高出腦袋的露臺站在腦袋之上
任自己在空中風生水起
每一次真善美的呈獻
仿佛都經歷一種冒險
枕上一片白云,就能大鵬直上
推開一葉窗,便能夜夜鵲橋
季節在時間的土壤
寸草不生。夢能啃食的
只有夢。像黑夜常在夢中
把自己笑醒。夢中走丟的人
像一場雨后踏空的彩虹
相互吞噬離別的淚
雨或者淚落下,就是一場花期
為了遇見,我折疊了所有的等待
看見一朵,僅此一朵的花開
一朵花與一雙眼睛,同時綻放
花朵在尋找,淚目的眼睛
春風一轉身,便是落花流水
桃枝夭夭,紅顏逾不過暗香的墻
落葉紛紛,故人們在程門立雪
花朵與遠方,走丟了故鄉
萬徑人蹤滅的歸途
野火春風早已化蝶
誰在驚鴻一瞥,誰在流風回雪
肉體的傷口上
開滿靈魂的花
都在告別。都會離開或者腐爛
這人間,到處塵土飛揚
至少,我們和大地還保持著
稻田勞動的顏色
這金屬的沉默中鐮刀的反光
稻谷把頭低到自己的根部
低于塵埃的醒悟與歸宿
萬物的生死,都是一場自我的
耕種與收割
麥浪中的稻谷總是在掙扎
要不要反抗成
一粒永不生銹的種子
或是,像掏空自己的稻草人
不停地向空曠的自己與人間
作最后的告別
稻田的悲涼來自那棵
慎獨與坐忘的稗子
上下五千年永不低頭的倔強
成為稻田里唯一的守望
三千奇峰流成八百秀水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
與天地對飲,與山川映照
每一滴干凈的流水
在返身自照中,尋找前世今生
綠蔭重疊,始終保持陽光的流向
無須執念抵達海或者彼岸
溪水,就是溪連同水一起消失
我是一尾魚,在百轉千回的畫布上
作一滴水的顏色與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