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汶洋,范成路,單墨水,楊毅
由于職業特點及特殊工作環境,軍人面臨著比普通人更多的生理、心理應激,導致軍人心理健康總體水平偏低[1-2]。解放軍野外駐訓是貼近實戰化軍事訓練的內在要求,不但環境艱苦,而且根據訓練內容會有不同程度的危險性,因此不可避免成為一定的應激源,不僅對軍人的心理健康產生一定影響,而且還關系到部隊軍事訓練的效率和軍事任務的完成,由軍事應激導致的心理生理問題,已成為部隊非戰斗減員的重要原因之一[3],其中抑郁、焦慮是最常見的負性情緒,是影響心理健康的重要表現形式,影響極大[4]。本研究以某野外駐訓軍人為研究對象,探討駐訓軍人焦慮敏感性(anxiety sensitivity, AS)、心理彈性(resilience, RS)和心理健康的關系,并引用溫忠麟等[5]的中介效應檢驗程序探討心理彈性在焦慮敏感性和心理健康水平間的中介效應,為新兵心理健康教育提供理論依據。
采用整群隨機抽樣法抽取陸軍某部野外駐訓第2個月時550名男性軍人,統一發放調查問卷,規定時間內集體收回,517人完成全部測評,收回有效問卷517份,有效率為94.00%。研究對象均為男性,年齡(24.75±5.11)歲,范圍18~48歲;服役年限(5.06±3.95)年,范圍1~17年,1~2年者196人,3~6年者154人,7年及以上者167人;初中學歷13人(2.51%),高中學歷(職高/中專/高中)203人(39.26%),大專學歷206人(39.85%),大學及以上學歷95人(18.38%);獨生子224人(43.33%),非獨生子293人(56.67%)。
1.2.1 焦慮敏感指數量表(3版)(Anxiety sensitivity index-3,ASI-3)是Taylor等[6]于2007年編制,是如今國際上應用最廣泛的焦慮敏感性量表,中文版本由中南大學湘雅二醫院醫學心理研究所[7]翻譯修飾,共18 個條目,分軀體關注、社會關注和認知關注3個維度,評分越高表示高焦慮敏感性,根據蔡文鵬[8]評分標準,ASI-3總分16 分及以上為高焦慮敏感性個體,15 分及以下為低焦慮敏感性個體,內容效度(r≥ 0.5)和內部一致性信度(Cronbach′s α ≥ 0.73),顯示出良好的信效度。
1.2.2 癥狀自評量表(self-reporting inventory,SCL-90)[9],共有90個條目,分為9個因子及其他(睡眠、飲食指標),從感知覺、思維、情感、行為到人際關系、生活習慣等方面反映被測試者的心理狀況及其嚴重程度,目前在精神障礙和心理疾病診斷量表中應用廣泛。各條目“從無、很輕、中度、偏重、嚴重”等級分別以1~5評分,采用5 級評分制,9 因子中凡1個因子分 ≥ 2為心理問題陽性,1個因子分 ≥ 3為明顯心理問題[10],得分越高癥狀越明顯,心理健康的水平越低[9, 11]。該量表的信度、效度良好,本研究樣本內部一致性Cronbach′s α系數為 0.86。
1.2.3 心理彈性量表(中文版)(connor-davidson resilience scale,CD-RISC)是YU等[12]在2007年修訂,包含25個項目,每個項目從1~5(很不符合~很符合)等級采用5 級評分制。該量表Cronbach′s α系數值為0.89,具有較高的內在一致性,在軍人及大學生中應用信效度良好[13-14]。
采用SPSS 22.0軟件進行數據統計分析,計量數據以均數±標準差(x±s)表示,統計方法為:一般人口學特征采用描述統計,兩獨立樣本均數比較采用t檢驗,有序分類資料采用非參數Kruskal-Wallis檢驗,根據中介效應檢驗模型,運用回歸分析驗證RS在AS和心理健康水平間的中介效應。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結果顯示,駐訓官兵AS總分在是否獨生子、兵齡及學歷上存在差異,其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獨生子、較長兵齡及較高學歷存在較高的焦慮敏感性;RS總分在兵齡及學歷上存在差異,其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即較長兵齡及較高學歷存在較好的心理彈性;癥狀自評量表總分僅在學歷上存在差異,學歷較高者心理問題突出,其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表1 不同人口學特征的駐訓官兵ASI總分、CD-RISC總分、SCL-90總分差異性的比較結果
以ASI-3總分16 分及以上為高AS個體,15 分及以下為低AS個體標準,將駐訓官兵分為高AS組(n=9)和低AS組(n=508),對兩組SCL-90總評分及各因子評分進行兩兩比較,除“精神病性”因子外,SCL-90總分及其它各因子評分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低AS駐訓官兵SCL-90總分及各因子評分明顯低于高AS駐訓官兵評分(P<0.01),說明相同軍事環境應激源下,低AS軍人的心理健康水平更好。見表2。

表2 不同AS的駐訓官兵心理健康水平的比較
結果發現,入伍新兵心理彈性與SCL-90總分呈顯著負相關(r=-0.579,P<0.01),與焦慮敏感性顯著負相關(r=-0.742,P<0.01),心焦慮敏感性與SCL-90總分顯著正相關(r=0.643,P<0.01)。提示焦慮敏感性愈高其心理健康狀況越差。
因為駐訓軍人RS與心理健康水平、AS存在顯著相關,為此引入溫忠麟教授的中介效應檢驗程序,通過對變量中心化處理(即減去各變量的均值),用以下3個方程來表達變量之間的關系:
Y=cX+e1
(1)
M=aX+e2
(2)
Y=c′X+bM+e3
(3)
式中:Y為因定量(心理健康水平),X為自變量(AS),M為中介變量(RS),c/c′/a/b為回歸系數。中介效應檢驗結果見表3,由于依次檢驗(指前面3個t檢驗)結果都顯著,所以心理彈性的中介效應是顯著的。同時第4個t檢驗也顯著,所以RS起到部分中介效應,中介效應為ab/c=2.883×0.632/4.225=43.13%。這表明:一方面AS對心理健康水平有直接負效應,即AS強,其心理健康水平往往偏低;另一方面RS通過競爭性中介作用對心理健康水平有間接正效應,使心理健康水平提高。

表3 RS(Y)的中介效應依次檢驗
AS是個體潛在的認知傾向,是對自身焦慮喚醒后消極后果的不合理認知的擔心和恐懼,具有高水平AS的個體認為會對其生理、心理、社會評價等方面造成消極影響,便對這些焦慮產生的不良影響感到害怕[15]。作為一個相對穩定的特質,AS 已被證明對焦慮癥、抑郁癥、強迫癥、創傷后應激障礙、物質濫用等多種心理疾病具有預測作用[16],即相同應激條件下,較高AS的軍人會出現更為明顯的生理、心理應激反應。對駐訓軍人不同AS的官兵心理健康水平關系上,相同軍事環境應激源下,低AS軍人的心理健康水平更高[17]。本研究同時提示,獨生子女、軍齡、學歷水平在敏感焦慮程度上明顯存在差異,既往研究[15,18]亦提示,獨生子女是影響軍人情緒的主要因素之一,考慮為獨生子女服役前大多是家庭的核心,受家人的關愛和保護明顯強于非獨生子女,缺少獨立、集體環境鍛煉的機會,可能出現以自我為中心、不合群、膽小怕困難但優越感很強的特點,在部隊會遇到諸多適應不良問題。而隨著兵齡的延長,工作量的增加,軍事任務的增多,家庭離散時間的延長,以及淘汰標準的愈加嚴格使老兵對未來的顧慮增多,焦慮問題也越來越嚴重,一定程度上增加了老兵的焦慮敏感性及其社會關注[19]。提示在開展基層官兵心理健康工作時,尤其需要關注獨生子女、老兵、高學歷等高AS群體,降低精神心理障礙的發生率。
RS 是個體在面臨壓力事件時恢復和保持適應性行為的能作為應對壓力、挫折等困境條件下的一種能力[20],有助于個體脫離負性應激狀態,提高應對困難、困境的能力,從而影響軍人行為表現[21],適應極端應激環境。本研究對駐訓官兵RS、AS和SCL-90相關分析發現,AS愈高其心理健康狀況越差,說明低AS個體能更好地應付軍人職業的生理、心理要求,適應或改變外部應激源,從而提升個體適應能力,維護心理社會功能,長期來看更容易維持身心健康。本研究結果表明,RS在AS與心理健康水平間起中介作用,AS不僅直接影響心理健康水平,還通過RS作為中介因素(或調節因素)對心理健康產生影響,RS起著重要的調節機制,其中介效應甚至達到43.13%。心理彈性能力差的個體不能積極調整至最初良好的心理狀態,故而降低心理健康水平,反之則在應激狀態下調整至最佳心理狀態,適應或改變外部應激源,最終實現心理健康。在適應新軍事形式變革與發展中提高軍人心理彈性能力,降低焦慮敏感性,對控制急性應激反應,保障軍事作業效能具有重要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