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異文化之眼，看清近代西方殖民真相

文｜張 曼

[英]勞倫斯·凡·德·普司特 著

周靈芝 譯

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

出版：2021年3月

定價：68.00元

勞倫斯·凡·德·普司特的《荒漠之心》一書，被譽為拯救布須曼人免于滅絕命運的偉大人類學著作，開啟了人類學界研究布須曼人的先河。1906年出生于南非的他，從小就生活在有關布須曼人的古老傳說中，對這支族群格外青睞；然而，長大后，他的生活中卻充斥著對布須曼人的污蔑，這使他無法相信也不愿接受，下定決心自己去尋找真相。通過一場艱難的探尋之旅，作者不僅還原了布須曼人的真實面貌，也一一戳破殖民者的謊言，使我們得以一窺近代以來西方殖民歷史的真相。

在作者的筆下，真實的布須曼人純粹、善良，他們也獵殺，卻僅僅是為了果腹。當飽餐一頓后，他們便不再打獵，而是停下來享受當下的生活，歌唱、跳舞、繪畫，直到不得不再次獵殺。他們熱愛生活，尊重、愛惜身邊的每一棵植物、每一種動物，幾千年來，與它們和諧自然地共處于非洲這片廣袤的大地上，直到15世紀西方殖民者到來。這些殖民者打著“優秀種族”和“文明人”的旗號，試圖“馴化”非洲的“劣等民族”和“野蠻人”，不僅搶占他們的生存資源，還要使其為仆為役。布須曼人作為非洲大陸最早的居民，堅決不愿妥協，也由此遭到了史無前例的大屠殺和污名化。

《荒漠之心》表面上看，是作者組織了一支探險隊，到沙漠深處尋找布須曼人的故事，但作者想要傳達給我們的，卻遠不止于此。從幼時聽到的有關布須曼人的傳說，到思考歷史敘事與傳說之大悖，以及自己深入沙漠的所見所感，作者完成了對這支古老民族真實歷史的完整追溯和還原，也使我們得以回望早期人類的歷史，一窺彼時人類生活的豐盈與多彩，以及早期人類與這個星球上所有生物相依相存、和諧共處的美好圖景。

更重要的是，借由這本書，作者還深度還原了早期殖民歷史的真相和殖民者以“優秀種族”自居的傲慢心理：“對當時的歐洲人來說，最諷刺的一件事是他們發現這些小獵人居然沒有像《魯濱孫漂流記》中的土人星期五那樣，跪倒在魯濱孫腳下，乞求魯濱孫收他為奴仆，反而勇敢地站起來維護自己的生存權利，這讓他們大感出乎意料，也很沒面子。”為此，他們不僅聯合其他愿意屈服的部族對布須曼人進行圍追堵截，像對待牲畜一樣對其進行肆意屠殺，還在通過殖民掌握了歷史話語權后，大肆篡改非洲的歷史，拒不承認布須曼人非洲最古老居民的地位，宣揚他們也是早期入侵者，更試圖抹去他們的存在痕跡；仿佛如此一來，他們后來在非洲大陸的燒殺搶掠，就變得合理且正當。

值得一提的是，本書正是以一位白人的視角寫下的。殖民者后代的身份，使作者清楚地了解自己的先民在早期殖民過程中的殘忍行徑；而在非洲文化的浸潤下長大，對非洲文化、歷史的深切認同和理解，又使他無法忽視自己的民族對非洲原住民所犯下的罪行。這使得他能夠站在相對中立的立場上，盡可能地還原真相，揭露那些殘酷的謊言，并提出具有見地的思考：“在當代最常見的謬誤之一，便是大家已經習慣抽取一段歷史，然后把它框在另一個時代的價值觀下。這樣一來，歷史永遠無法擁有其本來的真正面目，反而不斷被扭曲、否定。”這也提示我們，進一步反思近代以來西方文化的凌駕專制和片面記載，跳出西方敘事框架，以更客觀的立場，去認識世界近代以來的紛爭，并時刻保持警惕。

因此，本書的出版，其意義不僅是還原了地球上最古老民族的真實歷史，使我們得以一窺人類早期生活的豐盈與多彩；也使得布須曼人這支地球上最古老的民族進入世人的視野，受到人類學界的關注和保護而免于絕種。最重要的是，它也使我們透過這支民族的悲慘遭遇和被污名化的歷史，看清西方殖民侵略的真相，而這無疑具有非凡的歷史和現實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