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找什么理由都沒意義,做任何解釋都屬狡辯,無論我多喜歡金河,也必須承認,他的小說寫作時段太短暫了:當1986年我作為新科編輯,目睹他的短篇小說《貓眼兒》在《鴨綠江》面世的全過程時,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那差不多已是他小說寫作的天鵝之歌,而睿智過人的他,當時年僅四十出頭。
好多年里,我像許多以虛構為尊的朋友一樣,每每提及金河的“看破紅塵”或“江郎才盡”,總要以文學的名義痛心疾首。后來,隨著我對“紅塵”和“才華”都理解日深,再說到他,我更愿意的,是像透過“貓眼兒”管窺蠡見那樣,講幾個段子供人見仁見智——其實小說,不就是供人見仁見智的各式段子嗎?
段子之一:20世紀80年代中期,我采訪一個文學的會,大概,我混會時的靈活機敏與饕餮時的放縱無禮讓他印象大好,一聽說我也志在文學,他當即給我讓煙倒酒,動員我放棄新聞來作協謀差。他的“草率”,當時讓我還小有躊躇呢。
段子之二:19世紀90年代前期,我絕詩歌斷小說,只大肆炮制“地攤文學”并伙同他人鼓搗在某些領導或商人那里能饋來小錢的電視劇劇本。有一次,我給金河描繪文學土豪的發財愿景,他從一直撇著的嘴里,不無輕蔑又不無遺憾地吐出那個因粗魯和粗獷而無比著名的單音節漢字,然后說:“你小子那么有才,卻天天寫這種垃圾,不怕臭了手?”
段子之三:應該是我行將而立的前后吧,作協機關開全體大會,我難得地既沒逃會也沒以笑話騷擾會場,因為事關彈射臧否,會場的氣氛有點詭異,連一向不在乎正襟的金河也危坐得端莊。“我先說幾句,然后大家再說。”以前,他的表態總結都放在最后,“我希望大家發言時,第一要對自己負責;第二要對別人負責;尤其是第三,要對歷史負責。”這之后,會場的氣氛就不詭異了,不過也可能更詭異了。
段子之四……
主持人簡介:
刁斗,當代著名作家,1960年生,1983年畢業于北京廣播學院,曾當過新聞記者和文學編輯,居于沈陽。已發表文學作品三百多萬字,出版著作單行本三十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