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少奇《肅清空談的領導作風》

★ 黃建國

形式主義、官僚主義同我們黨的性質宗旨和優良作風格格不入，是我們黨的大敵、人民的大敵。《肅清空談的領導作風》是肅清“左”傾錯誤影響，克服形式主義和官僚主義，實現馬克思主義基本理論與中國革命實際相結合的經典著作，對恢復發展白區黨組織、建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推動抗日戰爭取得勝利、實現新民主主義革命勝利具有重要意義。新時代，《肅清空談的領導作風》在力戒形式主義、官僚主義中仍然熠熠生輝。

恢復發展黨組織與貫徹建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策略方針

1935年1月，遵義會議結束了“左”傾錯誤在黨中央的統治，使黨的路線轉移到馬克思主義思想路線上來；10月，中共中央和中央紅軍勝利到達陜北，取得長征的勝利；12月，中共中央召開瓦窯堡會議批判“左”傾錯誤，加強黨的建設，制定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策略方針。由于地下交通線的不暢和中斷，中共中央北方局長期與中共中央失去聯系，關于中共中央批判“左”傾錯誤、建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精神和指示未能在華北各級黨組織中傳達落實，致使在華北事變后中日民族矛盾上升為中國社會主要矛盾的情況下，仍舊以普遍的空談主義作風和空洞的領導方式開展工作。此時的華北黨組織正如劉少奇后來給中共中央的報告中所指出的，“除開保存了黨的旗幟而外，黨的組織一般沒有保存下來，僅僅在河北還保存了一個省委組織、若干城市與農村中的地方組織和一批中下級干部，而且這些組織和干部還被‘左’傾機會主義路線嚴重統治著”。

劉少奇（中）

為恢復與發展華北黨組織、貫徹建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策略方針，1935年12月29日，中共中央決定：劉少奇以中共中央代表的身份，主持中共中央北方局工作。1936年3月，劉少奇到達天津，正式領導中共中央北方局，從思想上理論上清算“左”傾錯誤，堅決貫徹黨中央建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策略方針，迅速恢復和發展黨在華北地區的組織，實現了黨在白區工作的歷史性轉變，開辟了華北抗日工作新局面，為即將到來的全面抗戰做準備。

劉少奇在調查研究中，堅持從實際出發，深刻揭示在“左”傾錯誤統治下，空談作風的形式主義和空洞領導的官僚主義，不僅成為黨組織發展的大敵，而且成為貫徹黨的群眾路線的大敵，對此容不得半點馬虎。他在實際工作中具體運用黨的路線、方針和政策，堅決肅清黨內“左”傾錯誤，轉變黨的工作作風和領導方式，重新組建中共中央北方局，恢復與發展各地黨組織，使華北黨組織得到發展壯大。北平、天津兩個市委很快健全，河北省京東、津南、保屬、直南等地區的黨組織恢復，山東省委、山西工委和河南工委建立，而黨員數量由不足千人發展到5000多名，極大加強了華北黨組織的力量。與此同時，黨的群眾工作取得重大突破，為全面抗戰爆發后黨和八路軍挺進華北，開辟抗日根據地、開展敵后斗爭奠定了政治領導基礎和提供了組織保障。

劉少奇在調查研究中，堅持從實際出發，深刻揭示在“左”傾錯誤統治下，拒絕一切的關門主義和不顧一切的冒險主義，不僅不能團結進步力量建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而且導致黨很不容易聚積起來的力量被消耗掉。他在實際工作中，堅持黨中央“停止內戰一致抗日”的總口號，用極廣泛的民族統一戰線，去團結各階級、階層、派別，一切抗日反賣國賊的分子和力量，建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由此，華北黨組織糾正了孤立自己的關門主義和暴露自己的冒險主義，取得了黨在白區工作中前所未有的成績。建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策略方針在中共中央北方局的貫徹執行，使華北統一戰線工作取得了很大成功，為全面抗戰爆發后黨和八路軍挺進華北、開辟抗日根據地、開展敵后斗爭奠定了堅實基礎和創造了有利條件。

空談主義“是北方我黨工作的主要障礙”

劉少奇在主持中共中央北方局工作期間，針對華北黨組織存在的空談主義問題，于1936年7月寫了《肅清空談的領導》，發表在中共河北省委的內部刊物《火線》第五十八期，署名K.V.，后來編入《劉少奇選集》時，改題目為《肅清空談的領導作風》。

文章深刻剖析了空談主義的表現、實質、危害，指出空談主義是當時華北黨組織存在的突出矛盾和問題。“在我黨北方的組織中，存在著嚴重的空談主義。這幾乎已是北方我黨工作的主要障礙。不肅清與改變這種空談主義，我黨的組織和工作是不會活躍起來、開展起來的。”

空談主義在形式主義方面，主要表現為：不加消化而空喊口號的工作理念，“指示與文件的公式化、刻板化，我們的許多同志還沒有改正過來。或者是為著要‘具體’，而把一切細小的事情毫無組織與中心地堆積起來；或者是為著‘不脫離總的形勢’而泛論全世界、全中國各方面的形勢，玩弄許多政治名詞，傲慢地咒罵一切”，“忽視與離開各地特殊情形，一切好的決議都要變成空談”；知行不一而不求實效的工作方法，“文章、信件、工作報告、政治報告等，這些東西是特別長、重復、乏味，而內容非常空泛與不清楚”，“在一切文件上，在各種說話中，千遍重復地來分析世界與中國的形勢（現在是天天在一切事情上都分析形勢，但又很少有同志真正來研究一次形勢）”，“拿著‘準備抗戰’與‘統一戰線’在口頭上當作‘圣經’來念”。

空談主義在官僚主義方面，主要表現為：脫離群眾而高高在上，“用‘空談主義’去責罵支部與擔負群眾工作的同志”，“常常一件活生生的事情，一個活潑潑的問題，一到這些空談家的手里和嘴里，就變成了死氣沉沉的東西。本來是很活潑有生氣的同志，一經過這些空談家的責罵和搬弄之后，就變成了像失掉靈魂和前途的人一樣”，“板起教師的面孔責罵”；脫離實際而漠視現實的作風態度，“我們的領導同志除開翻來復去地罵這些同志是‘機會主義’之外，什么也說不出來。‘機會主義’罵過了，已發生的問題沒有解決，而新的問題又要發生”，“我們說要反對關門主義與冒險主義，然而在許多地方這又成為佛經中的‘阿彌陀佛’，把關門主義與冒險主義誠心念它千遍之后，自己還沒有懂得關門主義與冒險主義到底是什么東西，到底在他那里是否也有這種東西”。

空談主義是“左”傾錯誤的主要表現，而“左”傾錯誤是馬列主義教條化、蘇聯經驗神圣化的產物，是中國共產黨將馬克思主義基本理論與中國革命實際相結合的大敵。空談主義的實質就形式主義而言，是源自思想上信奉本本主義、教條主義而造成的主觀主義、功利主義；就官僚主義而言，是源自政治上封建殘余思想作祟而造成的家長制、一言堂。由此，導致劉少奇未到中共中央北方局之前，“左”傾錯誤統治中共中央北方局，空談主義充斥華北黨組織，以形式主義、官僚主義方式，對待黨組織發展、對待建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

空談主義的危害極大，“空談沒有好處，只有壞處”。“不顧當前事變轉折和當前形勢下的客觀情況，一味重復革命口號。口號很漂亮，很誘人，很醉人，但是毫無根據，——這就是革命空談的本質”，以此指導革命“以黨的名義進行的公開行動的水平降低，理論水平和政治水平降低”。如果不加以克服肅清，結果“一切革命的高調和喧嚷都不可避免地會導致失敗”，斷送黨的事業和革命事業。中共中央北方局籠罩在“左”傾錯誤之下，空談主義現象嚴重，一味強調暴力革命而忽視組織隱秘性致使白區黨組織損失慘重，一味強調關門主義而忽視革命動力廣泛性致使統一戰線工作遭到嚴重破壞，一味強調城市工作而忽視鄉村動員致使群眾工作未能發展，一味強調機械命令而忽視具體特殊環境致使革命工作脫離實際。最終，導致華北黨組織發展遭到嚴重挫折，導致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建立受到嚴重阻礙。為此，必須堅決肅清空談主義。

“改變空談的工作作風與空洞的領導方式”

圍繞如何肅清空談主義以“改變空談的工作作風與空洞的領導方式”，《肅清空談的領導作風》運用馬克思主義的立場、觀點和方法，從中國革命實際出發，揭示空談主義的表現、實質和危害，提出如何肅清空談主義的路徑，形成克服形式主義與官僚主義而肅清“左”傾錯誤、實現馬克思主義基本理論與中國革命實際相結合、使馬克思主義在中國具體化的理論體系。

要學深學透，深刻理解黨的政策，切實發揮理論指導作用。文章指出：“需要同志們真切了解黨的策略任務”，就必須“用一番功夫去研究黨的決議和文件，去把目前的形勢和黨的策略任務詳細研究清楚”。如此，才能發揮理論指導作用，“拿到各種不同的環境中去運用”。

要調查研究，真正了解中國情況，做到理論與實際相結合。文章指出：依據“準備大規模的抗日反漢奸的戰爭”的總任務，很實際地去了解問題、了解環境，很實際地去布置、計劃與指導工作。如此，才能基于“總任務的總策略”——“廣泛的民族統一戰線”，發展黨組織，建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

要從實際出發，堅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真正做到有的放矢。文章指出：“善于細心地去分析各地方各部分的特殊環境與條件”，然后“根據各地方、各工廠、各學校、各農村、各兵營的具體特殊環境，進行當時當地的準備抗戰與統一戰線的工作”。如此，才能明確可以做什么、能夠做什么、怎樣做法，“這些做好了，明天又做什么”，使黨組織發展與建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事半功倍。

要培養干部，建設一支有信念有擔當肯務實的革命隊伍，切實擔負起歷史使命。文章指出：對于黨的支部和黨員干部要“給他們以更多的幫助和訓練，愛護與提拔他們”，還要“少采取指示與命令的方式，多采用提議、建議與討論的方式”，“少去責罵下面，多去幫助下面”。如此，才能將工作開展起來，開辟黨在白區工作的新局面。

要圍繞使命責任，抓住關鍵少數，發揮示范帶動作用。文章指出：“空談主義不存在于支部中，不存在于那些正在公開領導群眾向帝國主義與漢奸斗爭的同志中，而嚴重地存在于我黨高級和中級的領導機關與領導同志中”，必須緊緊抓住中高級領導干部這個關鍵少數，發揮關鍵作用，切實扛起使命責任。如此，才能以關鍵少數示范帶動絕大多數，推動中國革命發展。

要堅持問題導向，注意工作方式方法，增強針對性和實效性。文章指出：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應該客觀些、細心些、誠實些，有什么你們就說什么，懂得，你們就說懂，不懂得，你們不要說懂”；開展自我批評，進行自省，“各省、縣、市擔負領導工作的同志提高自己的警覺，特別虛心地檢查自己的工作方式與領導方式”；切忌空對空，要腳踏實地，“為著要使我們的工作開展和進步，我們不能不反對空談。然而我們又不要用空談來反對空談，用空談的八股文章來反對空談”；做到循序漸進，實現質變發展，“我們能確實地走了第一步，我們就可能去走第二步；切實地抓住了第一個環子，就可以過渡到另一個環子”。如此，才能通過深入學習和調查研究，發揚優良作風，切實“改變空談的工作作風與空洞的領導方式”。

劉少奇關于白區工作的方針和策略多數人同意，也有少數人不贊成。毛澤東堅定地支持劉少奇，并發表了長篇講話，統一了黨內認識，實現了白區工作的根本轉變，對抗日戰爭、對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勝利具有極其重要的影響。1945年4月，黨的六屆七中全會通過了《關于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稱劉少奇是“正確路線在白區工作中的代表”，強調“劉少奇同志在白區工作中的策略思想，同樣是一個模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