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爾賽”的意義與用法

胡習之

近來“凡爾賽”“凡爾賽文學”“凡學”等詞語高頻出現于網絡，多個機構發布的“十大流行語”中都有“凡爾賽文學”。所謂“凡爾賽文學”并非傳統意義上的文學，而是一種以低調的方式進行炫耀的話語模式，也稱“凡學”。其特征表現為：先抑后揚，明貶暗褒，自說自話，假裝用苦惱、不開心的口吻炫耀自己。比如：

（1）我今年科研做得不夠好，只在《自然》和《科學》上發了兩篇論文。

（2）今天去珠寶店看了看價格，700萬，我弱弱的回去買我的蘭博基尼算了。

“凡爾賽”之名來自日本著名漫畫《凡爾賽玫瑰》。這部作品極其細致地刻畫了18世紀末法國凡爾賽宮中貴族生活的浮華奢靡，由此網友便以“凡爾賽”來代指高檔、奢華的生活。2020年11月初，一個微博認證為作家的網友在微博上用“平實”的文字記錄她的“高貴”生活，這種方式的炫耀立即引來眾多網友的吐槽，“凡學”因此爆紅，網上很快掀起了一場“凡爾賽文學創作大賽”。不過，現在的“凡學”作品多數已不再是原來的炫耀，而僅是一種對生活的娛樂調侃。

從語言學角度來說，目前“凡爾賽文學”“凡爾賽”“凡學”這幾個同義詞語，由于語言的經濟原則和語言的自我調節機制的作用，漸漸呈現出“凡爾賽”的使用頻率高于其他兩個的趨勢。（或許還有“凡爾賽”本義是指法國貴族宮殿，與目前的流行意義有一種最佳關聯的原因在起作用吧。）所以我們在此將“凡爾賽”作為其詞族的典型成分，討論其作為流行詞語的意義與用法。

“凡爾賽”的意義

目前“凡爾賽”一詞的意義有兩種：最初意義和演變意義。

“凡爾賽”的最初意義為“故意以低調、不經意的方式炫耀”。如：

（1）以上考生的凡爾賽無不透露著CPA的含金量以及大家對CPA證書的認可。

（2）凡爾賽這個梗如果玩得適度的話就會很幽默詼諧，給人一種特立獨行、灑脫不羈的感覺。如果過度“凡爾賽”，就會矯揉造作，給人一種無病呻吟之感。比如嘴上喊著“老公給我買的包顏色好土”，實際上還是想要別人夸“這個包很貴很好看”。

故意低調地炫耀，或者故意不經意地炫耀，其本質還是炫耀；因此在使用過程中，“凡爾賽”一詞自然而然地產生了一個演變意義，即“炫耀”，如：

（3）《如何看待南京大學商學院某明姓女生“一邊凡爾賽一邊領貧困補助”的操作？》，前些天，這個帖子在網上引發熱議。帖子直指女大學生明某生活奢靡，卻享受貧困生才能享受的助學措施。

（4）CPA證書的含金量，很難讓人不凡爾賽一下！

例（3）和例（4）中的“凡爾賽”，其意義就是“炫耀”。

“凡爾賽”的用法

目前，“凡爾賽”在網絡和日常語言表達中有名詞、動詞和形容詞等多種用法。如：

（1）近日，林峰妻子張馨月在某平臺曬大牌包，部分網友吐槽她是“凡爾賽”，接下來讓我們一起看看張馨月和網友的互動情況吧。

（2）當這種凡爾賽出現在你面前的時候，你只能……

（3）剛才他凡爾賽了，不過并沒有摻假，我還是蠻喜歡他的。

（4）的確拿下了CPA證書，凡爾賽一下，那感覺倍兒爽，因為……

（5）在最新一期的節目里，楊天真的發言由于太“凡爾賽”，還直接被何炅打斷了。

（6）近日，關于40輛車接送演員的話題在網絡上引發了不少熱議。對此，肖戰方早已發文回應了，本來也沒有什么好說的，依然還是有一些人不明就里，被誤導。但是，細想之下，就能明白，這怎么可能呢？況且，繼肖戰方之后，官方也發文回應了。對此，小井只能說，“40輛車接送演員”老凡爾賽了。

例（1）（2）中的“凡爾賽”，充當句子的賓語和名詞性偏正結構的中心語，受指量短語“這種”修飾，表現的是名詞的語法屬性。例（3）（4）中的“凡爾賽”，充當句子的謂語和動詞性偏正結構的中心語，帶動量補語“一下”，表現的是動詞的語法屬性。例（5）（6）中的“凡爾賽”受副詞性詞語修飾，充當形容詞性偏正結構的中心語，表現的是形容詞的語法屬性。

總之，與“故意低調、不經意地炫耀”或者“炫耀”的意義緊密聯系，名詞性用法的“凡爾賽”體現指稱性，動詞性的“凡爾賽”體現過程性（動作行為性），形容詞性的“凡爾賽”體現性質狀態性。表達中恰當地使用之，既能貼近時代、緊跟潮流，也能活潑言語、滋生情趣。

（作者單位：安徽省阜陽師范大學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