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花漸欲迷人眼：類型文學是一種給讀者帶來愉悅的文學形式

潘明 蘇琳 肖瑤

導語：

美國學者艾布拉姆斯在《鏡與燈——浪漫主義文論及批評傳統》一書中提出文學活動由四個相關的要素構成，即作品、世界、作家、讀者。

每一部作品除了其語言文字本身，都與另外三個要素息息相關，而且，根據其側重不同，延伸出各個文學思想流派，比如側重文學表現客觀世界的現實主義文學，側重表現作者主觀情感與想象的浪漫主義文學、表現主義文學，以及認為文學創作是一種生產與消費的過程，讀者不僅參與閱讀甚至影響作品創作的接受美學。

當然，這四大要素之間并不是涇渭分明、恪守邊界，往往呈現出相互交融、相互滲透的關系，這也是文學魅力的一種。

類型小說，作為商業時代的產物，其創作目的大多是走向市場和讀者，可以籠統地將其看作是生產和消費的行為過程，所以這便決定了在四要素中，它非常看重讀者的作用和地位。但是，正像之前說的，這四要素是密不可分，并且又缺一不可的，那么類型文學中這四個要素又具有怎樣的特征？除了這些因素之外，類型文學有沒有自己獨特的類型特征呢？這便是我們今天要探討的話題。

一.類型文學中的四要素

1.類型文學作品本身是一種精神文化產品：

馬斯洛的需求層次理論，認為人類獲得生存需求后，必然會追求更高層次的發展需求。發展需求還是文學作品作為文化消費品的基礎條件，文以載道的傳統逐漸消弭，起而代之的是文學的大眾化和商品化。

回到作品本身，這些需求里面，產生欲望，由這些欲望里，產生出倫理、道德，產生出主人公行動的動力。形式與情感、主題和力量、人物和情節、理性與感性，最終構成故事最核心的一些關系。

這些關系的交織纏繞就產生了不同的小說“主題”。這些不同的“主題”，有單一的，也有二三個，或者更多的互相化合，產生出不同的“類型小說”。這邊是廣義上的類型文學，伴隨著90年代以來的文學商業化大潮，各種通俗文學的類型化特征在市場的沖洗下，愈加鮮明，各種武俠、科幻、懸疑、言情等通俗小說迎來一波又一波的高潮，所以，如今類型文學在狹義上便是指以商品市場為導向的通俗文學類型。

“類型”的分類，可參照羅伯特·麥基給電影分出來的25種類型。這些類型分類的依據，在于人與世界的各種關系，也跟人的不同欲望需求有關。

所以一方面，類型小說有大概穩定的類型，如武俠、言情、推理、歷史等，各種類型之間，事實上，也是互相開放的，類型在傳統的軸上，與當代其他類型的文化混合，產生不同的變種，諸如：仙俠、玄幻、修真、宮廷等等。

一種類型小說會出現，也會消亡，會變強，也會變弱，會吸收其他類型小說的特點，發生漸變。但一般來說，類型小說會形成一種結構性的傳統。

2.類型文學的世界是一種充滿奇思妙想的幻想世界：

我們知道小說建立起的一個虛構的世界，也是以現實世界為材料的。在類型文學中，這種特征更為明顯，并且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類型文學中的世界是高度理想的，而且充滿奇思妙想，是以現實世界為藍本，完成度相當高的幻想世界。

武俠中是快意恩仇的江湖，科幻中是古今未來的科技文明，言情中是宮里宮外。推理小說比較特殊，雖然其中有緊密聯系社會時代，乃至反映社會時代的社會派，但是也有構建密室、山莊等等理想環境的作品。

所以說，類型文學中的世界立足于現實，又高于現實，是一個充滿奇思妙想的幻想世界。

在很大一部分類型文學作品中，環境因素的影響不光只是一種背景設定，很多時候環境與人物的成長密不可分，而且有些時候也是推動情節發展的重要動力。這種類型小說，我們一般稱之為成長型小說，大概可以用一個“抽象階梯”來表示人物成長的過程，以及情節發展的經歷。

我們以金庸《射雕英雄傳》為例子：

楊家槍等（牛家村，家鄉）——全真七子、江南七怪、黃河四鬼（區域性的地域）——天下五絕的武功（東南西北中的世界）——九陰真經和北斗七星陣（宇宙）。

這是郭靖在武功方面的進步的階梯，隱藏在其中的，是郭靖的世界由小到大，由內向外，由地面向宇宙的展開。

在時未寒的名作《山河》中我們也可以發現這樣的“階梯軌跡”。

漠北孤兒（出身）——擒天堡、四大家族（初出江湖）——京城（嶄露頭角）——鳴佩峰（成為江湖一方豪杰）。

這是許驚弦在江湖中成長的歷程。以時間、空間為軸，講述了小人物經歷成長與傷痛，最終直面宿命對決的人生經歷。

這個例子可以說明，世界是在各個方向上形成“階梯”的，作者讓主人公們去攀登這些階梯，沿著階梯升降（打怪升級）。就好比大家玩過的各種網游，新手村、小Boss、中Boss乃至最后的決戰。武俠與奇幻是這樣，其他言情、偵探、職場、官場、軍事等不同的類型小說里，也會有不同的“階梯”。

3 .類型文學的作者更為偏向情感的表達：

以類型文學創作而言，作者在創作一部作品時，其實可以表達的東西有很多，取舍的范圍也很大。類型文學切記不要宣傳布道，文以載道的傳統在中國已經快一千多年了，這種傳統對普通讀者絲毫沒有吸引力，甚至天然有一種抵抗力，可以夾帶個人見解，但是不能引起讀者反感，沉浸于自己的世界，嚶嚶夢囈的話，是很難被大眾所接受。

另一方面，類型文學雖然商業化程度高，除非是寫小白文，否則不應該過于媚俗和套路化，即便是小白文咱也得有點追求不是。

以題材而言，可以是先天下之憂而憂的家國情懷，可以是小園香徑獨徘徊的兒女情思，也可以是踏破鐵鞋無覓處的燒腦解謎。題材自然是因人而異，《天龍八部》、《三體》、《嫌疑人x的獻身》等等，都無疑是類型文學中的佳作。但是與題材的差異性不同，類型文學在作者的角度而言，都是傾向于情感的表達，而情感的共鳴正是類型文學所要追求的重要目標。

《天龍八部》中的眾生皆苦，《三體》中人類悲劇性的力與美，《嫌疑人X的獻身》中的罪與罰，這些情感性的因素直擊讀者心靈，是這些作品成為經典的重要元素。

當然，這些情感性的表達也必須要依托于那些波譎云詭的故事結構、那些科技文明的幻想，或是奇思妙想的手法與詭計。

但說到底，還是以情感的共鳴為最終的歸宿。

4.類型文學的讀者更為注重精神的愉悅：

我們曾經在讀者中做過一個調查，問大家為什么喜歡武俠小說？答案大相徑庭：

因為打架很爽，相愛相殺沒有法律；因為正義很動人；因為看起來我們也能做到；因為傳奇，喜歡故事情節；因為那些人戳萌點啊；因為路見不平可以做好事；因為喜歡的第一個人物就是武俠里的………

答案，也許正是“爽”。

以專業讀者或者我們編輯而言，我們會說到金庸的政治隱喻、古龍的存在主義、小椴的詩意語言、鳳歌的大民族觀。但當我們重新回過頭來，去審視當初我們廢寢忘食地閱讀它們，在課堂上一本雜志撕幾份彼此傳閱的時候，我們發現，促成我們手不釋卷的最強大動力，其實是神奇的降龍十八掌、凌波微步、小李飛刀、靈犀一指、鯨息功，這些神奇的武功；是郭靖、梁蕭、小龍女、柳鶯鶯、觀海云遠，這些狂俠天驕魔女的命運。

相信大家都干過鉆被窩看小說的事，而支撐我們打游擊、熬夜也要看下去的動力，其實正是快樂。

所以類型文學讀者的要求并不高大上，他們所要求的正是我們所謂的YY：通過作品進入到一個新世界，然后獲得情感上的滿足，給予一定智力上的愉悅感，這就是類型小說最大的作用和意義。

與之類似的，科幻、推理、言情，其實每一種，都有它們吸引讀者的核心競爭力，也就是能給予讀者的爽點。大致歸納了一下，未必全，但大方向就是這樣了。

武俠：神奇武功、快意恩仇、文化哲學

推理：智力挑戰、人性復仇、懸疑驚悚

言情：浪漫愛情、生活體驗、倫理勝利

科幻：科技體驗、智力沖浪、人性倫理

于是我們再追問一下，為什么會有這些區分呢？這便進入到我們下一個問題，類型文學的類型。

二.類型文學：閱讀一種特定類型的作品時可以接受贈品，但是不能接受掛羊頭賣狗肉

大陸新武俠中推理武俠的代表作家三月初七老師曾經提出過一個觀點，認為小說只分“好看”和“不好看”。

但我還是認為，“好看”和“不好看”，都是建立在一定的類型劃分上的。

類型小說之所以成為類型小說，其實就是根據讀者需求，進行的市場細化。有的讀者要看快意恩仇，被人欺負，我跌落懸崖，并且成為天下第一；有的讀者要看抖S和抖M，霸道總裁愛上我，我還賺了很多錢；有的讀者要看宇宙深處的大冒險，拯救宇宙的少年大戰蟲族；有的讀者要看安樂椅神探，足不出戶就能破解不可能犯罪。

但是，彼之蜜糖吾之砒霜，有的時候一種人的“爽點”對另一種人可能就是“雷點”。比如言情中那種百轉千回、婉轉曲折的愛情情節便在推理作品中算一個雷區，因為情愛等感性的因素，或多或少會削弱邏輯、矛盾的理性成分，造成作品的割裂感。

所以，作者要尊重自己所寫作的類型，尊重它的規則，尊重喜歡這個類型作品的讀者。

關于標簽，讀者看了標簽而對這本書有了一個期待。他們會期待著在這本書中，收獲本應有的閱讀體驗。胡亂混搭，不遵照相應類型的要求創作，弄把激光槍就敢說是科幻小說，隨便來個古裝就敢說是武俠小說，貨不對版，這是欺騙。

三.類型文學的敘事性結構特征：恢弘敘事、抒情敘事、反敘事

類型文學根據題材特色可以分為很多種，什么武俠、科幻、言情、官場、商戰等等，但是如果按照其情節結構特征，我們大體可以分為三類：恢弘敘事、抒情敘事、反敘事。

1 .恢弘敘事

顧名思義，往往是激烈的、宏大的、令人讀完之后蕩氣回腸的，例如金庸的《射雕英雄傳》，三國交戰、兩代恩仇、郭靖從一個傻小子成長成為一代大俠。

再者，同樣還有時未寒《明將軍》系列，縱橫江湖幾代人，葉風、林青、許驚弦等人歷經磨難，始終向著江湖的絕頂明將軍，發出不屈服于命運的挑戰。如今絕大部分網文都屬于這一類型。恢弘敘事適合那些動輒數百萬字的長篇網文，恢弘的世界觀、人物的成長、故事情節的曲折回環，都是這種類型的核心。

恢弘敘事的寫法，是讀者最喜聞樂見的，它有完整的情節、充分的情緒釋放，可以供讀者去代入和享受。好萊塢大片、日漫的王道漫，無一例外，全都是大情節的集合。大情節在寫作時，需要想象力、一波一波推向高潮的執行力，在前人重復過無數次的路上，走出自己的特點。

2.抒情性敘事

往往是細膩的、深刻的、令人讀完之后壓抑、苦悶、悵然有失，例如古龍的《歡樂英雄》，大量的篇幅用于大俠們的吃飯問題，以及四個主角的心理創傷。這種敘事模式是許多言情小說采用的模式，具體而言，便是情節故事不必多么曲折動人，作品以深厚的筆力，融抒情于敘事之中，在細枝末節中，展現人物的情感世界，細膩而又溫婉。

例如之前熱播的《知否、知否》便是此種翹楚，考究的細節、日常的瑣事，真是這些談不上多么恢弘的元素，如同黑白分明的國畫，簡單而又醇厚。只是近幾年來，這種細膩的模式往往也會附著在一個恢弘的故事之中，抒情與恢弘相結合，博采眾家之長，是很值得注意的一種熱點模式。

抒情敘事的寫法則更接近于文藝片、純文學，需要的是觀察力、對生活的獨特思考，在洞悉人性的筆調中，或敘事或抒情，娓娓道來，是一種很見筆力的創作手法。

但是在類型文學創作中，路子比較窄，但風險與收益往往是共存的，這就有賴于作者自己的取舍了。

3.反敘事

劍走偏鋒，代表性的作品是前幾年網上大火的“萬萬沒想到”系列和時下的沙雕劇。這些作品反敘事，反對傳統，解構情節和故事，追求一種情節的無序和惡搞，在整體上往往給人以意料之外的驚喜和沖擊力。

在類型文學中，最有代表的是網文作品《史上第一混亂》和溫瑞安的《說英雄誰是英雄》，前者惡搞解構歷史上的著名人物，后者更是放棄了所有已經建構好的情節，只是一場一場地打斗。

反敘事的寫法需要事先構建好的經典情節，以及在此基礎上，體現出的非同尋常的懷疑精神和幽默感。如何建構的，再一一解構，就好像在沙灘上堆城堡，砂制的城堡輪廓細致、細節處也是絲毫畢現，緊接著作者一個大腳，就將這個活靈活現的城堡一腳踢垮。

就如同馬伯庸《我在江湖》最有名的就是它的“隕石遁”，正邪高手云集一處，正要決斗，天降隕石，所有人都被砸死了。

大結局，完。

因此，恢弘敘事、抒情敘事、反敘事，依次序，作者在作品本身中的個性越來越強，對讀者的要求截然不同，基本上是門檻逐層加高，范圍越來越小。這三種模式其實并無優劣之分，但有受歡迎之別。恢弘敘事的受眾最廣，得益于它磅礴的架構和人物成長，抒情敘事就在情感共鳴這一塊有了分歧，讀者因此就有可能流失，至于反敘事更是如此，不光在建構結構中就會引起讀者警覺，在解構的同時也會受到部分讀者的檢查。那么究竟該如何取舍呢？

恢弘敘事是以服務讀者期待為第一需求的，所以金庸會在小龍女跳崖后，迫于讀者呼聲，讓十六年之約成真；抒情敘事、反敘事的快感，則優先給予作者，是作者抒發自己見解、情緒，炫耀自己才華的平臺。所以，你的創作，到底是為了自我的抒發，還是想寫一個自己作為讀者也會喜歡看的故事，讓更多的人，為它哭，為它笑？

所以，在這里我們可以得出的結論是：如果可以，請走陽關道。把自己當成一個讀者，去看自己的創作，你就會明白，你的方向到底該在哪里。

四.類型文學的邊界融合

在上文中，我們強調的是我們要尊重類型文學，遵照它的要素，去寫符合自身定位的故事形式。但是有這么一句話，在這里也是十分受用的：“學我者生，似我者死”，對于任何一種文學樣式來說，它都需要發展和變化。

某個角度講，讀者是很現實的，一旦出現了審美疲勞，或者有更為新穎的文學形式出現，就會自然地轉向其他方向，就如同生產消費一般，貨比三家不吃虧。

所以唯有突破，才能發展；唯有發展，才能立足。而突破最簡單的方式，就是將不同小說類型，取長補短，進行混搭。

縱觀這些年的類型文學變化，我們可以看到領軍人物不斷推陳出新，而且非常獨特的一點，往往是起步即巔峰，也就是說，每一流派的開創性人物，往往也成為最終成就最高的人。

這除了能夠開創流派的人，自然在天賦、能力上超越同儕之外。“第一名”獲取的關注度和市場資源，也是遠遠超于其他人的。

你開創了一種新的流派，帶給讀者全新的體驗，在短時間內，讀者唯有在你這里才能收獲這種體驗。而在跟風大規模地形成之前，你又已經形成了自己的品牌，造成了市場資源的極度傾斜，這，正是你領先一步，所造成的后果。落后一步，你想要追上“第一名”，所付出的努力，將遠超想象。

但話說回來，小說自漢魏沉淀，唐宋元的發展，乃至明清和現當代的發展，任何一個人想要開天辟地地開創一種創作類型，都幾乎是要貪天之功。小說的情節只有那么多，類型的混搭也已經被反復試驗過。

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郭敬明、滄月、天下霸唱，其實并不是嚴格意義上的“開創者”，而是在一定社會歷史條件中，抓住時代脈動和讀者心理的作家。就如同是做菜，食材和佐料都已經備好了，食客一批批地在變，類型文學作家便是要抓住自己時代的口味。

這中間，最有趣的一個例子，是天下霸唱和南派三叔。

作為盜墓小說的開創者，天下霸唱的《鬼吹燈》，在已經取得了絕對優勢之后，居然一度被南派三叔的《盜墓筆記》后來居上，在商業價值上極大地勝出。當然《鬼吹燈》質量擺在那，如今也是不輸給《盜墓》的頂級IP了，這些也是后話了。那么，《盜墓筆記》在十幾年前又為何能獨占鰲頭呢？這除了南派三叔在商業頭腦上的優勢之外，《盜墓筆記》更有效地混搭了神話、基情等元素，也是重要原因。

同樣的情形還有一位我們的熟人——江南。江南出道早、成名早，三起三落，伴隨著他三個重要的作品，我們一起來看一看類型文學的混搭屬性。

1.《此間的少年》

敘事模式：抒情敘事、反敘事

混搭屬性：同人+言情+校園

局限性：同人小說無法擁有完整的情節，并且過度依賴于原著，一方面只有原著讀者才能看懂，一方面涉及版權糾紛。有小無大，不能長遠。

2.《縹緲錄》

敘事模式：恢弘敘事

混搭屬性：武俠+奇幻+歷史

局限性：武俠部分的打斗寫實，但奇幻部分的法術、異獸卻造成戰斗力失衡。涉及戰爭、政治的描寫力圖寫實，但俠者犯禁，術者逆天，造成虛實的不兼容。同時，過大、過硬的大情節，一方面拒絕了后續讀者的進入，一方面使得少年成長和情愫變得單薄刻意。

3.《龍族》

敘事模式：恢弘敘事

混搭屬性：校園+異能+科幻+言情

作品亮點：虛實結合，有自恰的邏輯。故事完整，有強烈的故事情節。并以少年成長、幾段暗戀為輔助，使得整個故事張弛得度。

某個角度來講，江南其實一直在寫一個故事：就是對小御姐的愛。段譽對王語嫣，姬野對羽然，路明非對諾諾……

為了把這個故事寫好，讓更多的人看到，我們看到江南其實反復地嘗試了各種各樣的元素的組合。最后，《龍族》這個故事，終于成功了：恢弘敘事可以吸引喜歡故事的讀者，而抒情敘事則可以喚醒讀者的情感共鳴，增強文章的情緒感染力。

我們的混搭，經常可以在開始的時候，碰撞出璀璨的火花，讓人覺得情節非常好搭建下去。但事實上，每種小說的類型、元素，都已經經過了長期的考驗和磨礪，它們既然彼此獨立，形成嚴格的界限，自然有彼此相沖的地方。所以，這種融合必須得下死功夫，處理好內容、形式、情感上的排斥反應，若能如此，定能發揮事半功倍的作用。

結合我們上文所說的類型文學“類型”的意義，我們再來看“混搭”的另一個要求：

就是以本類型為主，混搭類型為輔，不能喧賓奪主。一旦喧賓奪主，則小說或者已經轉型，或者就變成了我們之前說的掛著羊頭賣狗肉。

最容易喧賓奪主的混搭類型，是“言情”。“情”是可以與任何類型都無縫銜接的小說元素，如果用得好，武俠的金庸、推理的東野圭吾，都是成功的典型。有一個說法，“得言情者得天下”。言情最重要的是節奏，急不得緩不得，要如魚得水、順理成章，但是言情的節奏又很容易與敘事節奏發生矛盾。一旦用得不好，就是讀者翹首以盼在等著故事情節的進展，可男女主角一個還在無情、一個還在無理取鬧。言情這條線真的很考驗功力，用得好了，則是兩王四張二的絕殺，弄得不好，則容易稀釋了情節，變成了兩王四張二不僅沒能四帶二，甚至出現拆開三帶一的窘境。作者需要好好構思愛情戲在作品整體中的作用和節奏。

結語

這一次，我們簡單地講述了類型文學中的四要素特征，以及類型文學中的敘事性結構。其實對于創作者而言，理論性的東西大多只作了解便足夠了。因為真正寫起來，也未必顧得了許多。用一句話總結我們今天的內容便是，類型文學是一種給讀者帶來愉悅的文學形式，每一種類型文學都有自己的邊界，而作為有志氣的創作者，我們在恪守這些邊界的同時，又要適當延伸與跨界，創作出屬于自己和自己特定讀者的獨特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