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要, 吳善荀
(成都市規劃設計研究院, 四川成都 610000)
2018年2月,習近平總書記視察天府新區時明確提出要“突出公園城市特點,把生態價值考慮進去”。2020年1月,中央財經委員會第六次會議提出“支持成都建設踐行新發展理念的公園城市示范區”。兩年以來,公園城市從提出到示范已形成較多研究成果,對于如何充分發揮生態資源的利用價值進行了深入思考。如唐柳、周璇[1]等認為生態價值主要體現于生態經濟價值、生態文化價值和生態社會價值三方面,城市中多形態的公園通過滲透融入,與城市功能進行創生和嫁接,可以提升生態價值效能。吳承照、吳志強[2-3]認為應通過創造多維度的生態產品實現生態價值轉化,以滿足人類需求,并提出了建設區域公園系統、城市公園系統、公園綜合體系統、生態廊道系統四類公園城市形態。范穎等[4]則將公園城市價值總結為基礎價值、主導價值和組織價值三個層級,強調生態本底、開放空間營造和三生融合。陳江碧[5]、黃檳銘[6]等則從新時代國土空間規劃角度對綠地系統的建設提出了新的發展思路。
上述學者普遍認為構建網絡化藍綠空間,促進生態價值轉換是建設公園城市的關鍵,并從多種維度闡述了公園城市形態和公園城市建設模式。但是,由于當前對公園城市研究實踐經驗較少,相關研究多為公園城市建設的某種“設想”,其傾向于從更宏觀的視角解讀公園城市建設。而公園城市的發展路徑,尤其是公園城市生態價值的轉化不僅應關注宏觀的城市形態,也應以人的視角關注中微觀城市特征的研究,充分突出以人為本,滿足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本文提出以系統更為融合的公園體系為框架,強調生態功能與其他城市功能的有機融合,按照“公園+”模式科學布局可進入、可參與的休閑游憩和開敞空間,營造商業、消費等公園場景,建設美麗宜居公園城市。
公園城市建設的目標是將整個城市建設成為一個大公園,因此公園城市的規劃理念也應逐步由“城市中建公園”向“公園中建城市”轉變。在城市規劃過程中,首先將優質的“山水林田湖”等生態資源予以保留,打造高品質郊野公園,再合理利用自然地形布局城市組團,組團之間間隔大尺度生態廊道,使得城市整體位于公園中,實現城市空間與生態空間無邊界融合。組團內部布置多級城市中心公園,并沿水系、溝谷等形成多級條形公園,城市條形公園與中心公園串聯成網,實現城市內部公共空間串聯一體。在街區內部,以獨立慢行網絡深入開放式街區,實現開放式街區和小區與公共空間環境共享。同時,條形公園向外延伸連接生態廊道和郊野公園,向下延伸連接獨立慢行網絡,使城市空間與自然環境有機融合,打造形成無邊界公園城市。城市公園體系形成多級條形公園串聯郊野公園以及多級城市中心公園的組織模式(圖1、圖2)。

圖1 城市公園網絡布局模式

圖2 城市公園網絡示意
按照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關于建立以國家公園為主體的自然保護地體系的指導意見》,我國自然保護地按照生態價值和保護強度分為國家公園、自然保護區和自然公園三類。由于自然保護地對自然生態系統原真性、整體性、系統性的高要求,對于城市而言,除自然保護地以外的郊野區域,也應根據自然生態系統特征、農業發展條件,所承載的景觀、文化或科研價值等明確其功能定位,形成相應主題的郊野公園。自然保護地內應禁止任何開發建設活動,以保留最原始的自然生態環境,其他郊野公園內可適當建設部分公共設施,以吸引活動人群、提高承載能力。
城市中心公園體系應與城市體系相匹配,每級城市單元內根據自然地形,結合水系、山體等配置相應的城市中心公園,按照生物多樣、布局合理、景觀優美、功能完善的原則,建立多層次、多類型的城市中心公園體系(表1)。

表1 成都城市公園綠地建設指引
條形公園系統與綠道系統疊加,將生態功能與慢行功能直接耦合,形成高效串聯,互聯互通的線性綠色開敞空間。條形公園和綠道與主干道路分離設置,穿越城市中心區,連接水系、山體、田園、林盤、城市中心公園等,形成功能集聚的綠色網絡。條形公園在城市外圍體現為區域交通走廊和組團間綠廊,內部布置區域級綠道;在城市內體現為沿水系、主次干路等設置的綠廊,內部布置城區級綠道和社區級綠道,在開放式街區內體現為地塊間綠帶,內部布置獨立慢行系統(表2、圖3)。
“洄游”原指魚類運動的一種特殊形式,是一些魚類的主動、定期、定向、集群特點的水平移動,隨著魚類生命周期各個環節的推移,每年重復進行。通過洄游,魚類更換各生活時期的生活水域,以滿足不同時期對生活條件的需要,順利完成生活史中各重要生命活動。

圖3 開放街區條形公園

表2 條形公園系統與綠道系統建設指引
區別于傳統交通出行鏈形成“點—點”的空間結構,“洄游網絡”則是“段—段”的出行結構,其強調居民在出行過程中與周圍環境的互動,并有可能在互動過程中創造新的需求,形成洄游分支,豐富洄游網絡。如在“家—步行—辦公室”這一出行過程中,交通出行鏈將“家”、“步行”、“辦公室”三者定義為代表某一意義的“點”,“家”、“辦公室”代表出發地和目的地,“步行”代表出行方式,其所具有的屬性僅包括“時間”、“速度”等指標,而洄游網絡則更重視過程,其將每個“點”轉化為“段”,如將“步行”看做一個區段,在該區段中飽含出行者的各類需求,而出行者具有滿足自己需求的趨向,進而產生新的區段,豐富出行過程,形成洄游網絡(圖4)。

圖4 出行鏈與洄游網絡的區分
與魚群洄游類似,人的洄游也是基于自身的需求,通過洄游路徑到達特定場所進行特定的活動。公園城市場景營造可以充分吸取“洄游”的周期性、定向性、集群性特點,對人類活動進行模擬,建立區域人群洄游網絡,以此指導公園場景營造,實現城市生態價值轉換。
針對產城融合的城市空間,其功能訴求除了滿足人群的居住、辦公等基本需求,還需提供特色化的服務功能以建立區域優勢,進行差異化發展,基于此構建多種洄游路徑,分別以辦公、居住、商業、交通、休閑功能等為主導,形成由“軌道站點—辦公—商業”、“軌道站點—商業—居住”、“居住—中心公園”及“辦公—中心公園—軌道站點”等多條洄游鏈組成的洄游網絡。
洄游網絡通過條形公園進行串聯,植入商業商務、體育運動、休閑娛樂、文化體驗、科普教育等功能,打造一系列公園綜合體。區別于傳統公園綜合體是以圍合公園綠地空間構成的一個或兩個街區,本文所指公園綜合體為按照“公園+”的模式,以洄游網絡為指引進行布局的一個完整功能單元,包括辦公、居住、休閑等多種類型。公園綜合體為居民提供步行、騎游、交往、學習、消費、體驗、雙創的公共空間。城市公共空間進行復合化開發利用,如條形公園不僅滿足景觀、休憩等常規功能,同時可以舉辦主題各異的節慶活動,為不同人群的需求提供空間載體,豐富人群的洄游網絡,實現空間的多價值轉換和服務品質的提升,營造生產、生活、生態相融合的公園場景(圖5、表3、圖6)。

圖5 洄游網絡人群需求分析

表3 公園綜合體承載的多種場景

圖6 公園綜合體場景營造示意
成都東部新區位于龍泉山東側,包括空港新城、簡州新城,龍泉山城市森林公園部分區域,地形以淺丘為主,兼有部分山地、深丘和谷地。山地主要為龍泉山,高程在600 m以上,大部分區域坡度大于25 %,起伏度大于40 m,不宜進行大規模開發建設;用地條件較好區域集中在空港新城西側、簡州新城西側,大部分區域坡度在25 %以下,起伏度低于40 m,丘陵“饅頭山”尺度在“200 m×200 m”至“400 m×400 m”,較適宜建設(圖7)。

圖7 成都市東部新區高程、坡度、起伏度分析
匹配東部新區“區域城市—產業功能區—新型城鎮—未來社區”四級城市體系,確定“郊野公園、城市中心公園—產業功能區公園—新型城鎮公園—未來社區公園”四級中心公園體系。建設四級條形公園系統,其中一級條形公園包括沱江—絳溪河條形公園,第二繞城高速條形公園,二級條形公園為由沱江—絳溪河條形公園向城市內枝狀延伸形成的50~100 m寬綠廊,三級條形為二級條形公園進一步向外延伸形成的20~50 m寬綠廊,四級條形公園為開放式街區內部的慢行通廊。四級中心公園和四級條形公園共同構成東部新區的藍綠空間網絡,串聯各級城市中心,并以洄游網絡為指引,以公園綜合體為載體,以公園場景營造為手段,構建三生融合的城市形態,將城市整體建設成為一個大公園,實現生態價值轉換和資源利用的最大化。
其中,一級條形公園貫通全域,串聯龍泉山城市森林公園、生態農業公園、都市綠心公園、大地景觀公園四大郊野公園,以及龍馬湖公園、降溪河公園、三岔湖公園、蓮花湖公園四大城市公園,沱江-降溪河形成城市的發展軸線。二級條形公園伸入產業功能區內部,聯系產業功能區公園,同時依托生態空間布局高品質科創空間和生產服務空間,以生態價值激發產業創新活力。三級條形公園深入新型城鎮內部,依托特色丘陵地形建設綠道,聯絡就業地和生活地,實現以生態空間組織生產和生活空間。在社區層面,全面推廣開放式街區和小區,布局小游園、微綠地、口袋公園等,以獨立慢行網絡串聯,打造一體化的共享公共空間,實現每一棟建筑開門見園(圖8)。

圖8 成都東部新區公園體系
按照成都東部新區的國家向西向南開放的國際空港門戶樞紐、成渝相向發展的新興極核、引領新經濟發展的產業新城和彰顯天府文化的東部家園四大發展定位,東部新區未來將主要高素質人才和新職業人群。按照該類人群對生態環境、生活品質的高要求,東部新區致力于打造山水生態公園場景、天府綠道公園場景、城市街區公園場景、人文成都公園場景和產業社區公園場景,助力城市生態價值轉化(圖9)。

圖9 東部新區公園場景營造(資料來源:成都東部新區全區開發規劃文本)
當前,公園城市理念研究及其實踐正逐步取得正向進展,公園城市的建設路徑正逐步清晰。本文以成都東部新區為例,從實現生態價值的角度對公園城市形態進行了研究和探索,希望能為公園城市規劃建設提供更多寶貴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