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北方海航道開發與中俄共建路徑研究

摘 要：隨著氣候環境的變化，北極冰川的消融使北極航道的經濟和戰略價值逐漸凸顯，俄羅斯北方海航道作為北極航道東北段航道的重要組成部分，也一直受到俄羅斯政府的高度關注，但目前全面開發北方海航道仍面臨許多挑戰。中國并非北極國家，與俄羅斯合作開發北方海航道不僅對中國的能源安全具有重要意義，而且有利于加強中國在北極事務中的參與度。研究俄羅斯對北方海航道的開發情況及中俄合作開發北方海航道的路徑，對深入推進中俄共建“冰上絲綢之路”的合作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關鍵詞：俄羅斯 北方海航道 航道開發 中俄合作

中圖分類號：F71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4914（2021）01-097-03

隨著氣候環境的變化，北極冰川的消融使北極航道的經濟和戰略價值逐漸顯現，各北極國家圍繞北極航道等利益問題的競爭日趨激烈。俄羅斯的北方海航道是北極航道東北段航線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連接歐亞的重要海上航運通道。北方海航道對俄羅斯經濟發展、國際運輸格局的意義重大，目前俄羅斯也正積極采取各項措施加快對北方海航道的開發。

一、北方海航道概況

隨著全球氣候變暖，北極海域海冰的消融使得北極航道的部分航段實現通航，通常所說的北極航道是指穿越北冰洋的海上航線，它連接著太平洋和大西洋，共包含三條航道，分別指涉俄羅斯、北歐海域的東北航道，加拿大、美國海域的西北航道，和經北冰洋中心海域的中央航道。在這三條主要航道中，中央航道因冰層、氣候等因素的限制，目前尚不具備可開發的條件;西北航道較中央航道的自然條件稍微好些，但在航行安全和交通便利方面距離正常航運的標準還有較大距離;目前來看，東北航道的開發利用是最具可行性的，其通航條件最優，并且已經有了一定的開發基礎，而東北航道的大部分航段位于俄羅斯北部。

北方海航道的范圍為西起新地島海峽西部入口，從熱拉尼亞角沿子午線向北，經喀拉海、拉普捷夫海、東西伯利亞海和楚科奇海，東至白令海峽，最終到北緯66°05'，西經168°58'37″子午線的扇形區域。北方海航道沿線的自然資源十分豐富，尤其石油、天然氣儲量極高，此外，其沿線還有多座可利用的港口。俄羅斯對北方海航道的開發和利用由來已久，北方海航道對俄羅斯來說是其歷史發展中形成的交通干線。歷史上它曾作為北部地區居民的補給運輸線路，在蘇聯時期也因受到政府的高度重視而獲得長足發展，貨運能力大大提高，至新世紀，俄羅斯政府更出臺了《2020年前俄羅斯聯邦北極地區國際政策原則及遠景規劃》等相關國家政策文件，越來越強調北方海航道的重要意義。

二、俄羅斯加快北方海航道開發的目的

在各方積極加強北極事務參與度的大背景下，俄羅斯也將北方海航道的開發作為21世紀國家發展戰略中最重要的方向之一。俄羅斯加快北方海航道開發是由多種因素促成的，主要有以下三點：

（一）開發俄屬北極地區資源，促進地區經濟社會發展

油氣出口一直占俄羅斯對外出口的大份額，俄屬北極地區蘊藏著豐富的石油、天然氣資源，隨著氣候變暖和科技的發展，該地區的資源潛力正得以實現。憑借著新一輪北極地區的油氣資源開發，俄羅斯將完善相關地區的產業發展，同時提升在北極、亞太、以至全球經濟格局中的地位和影響力。俄羅斯北方海航道將擔任這一過程中的重要角色，成為資源開發和出口的運輸保障。此外，開發北方海航道有利于改善北極地區的基礎設建設，加快當地的現代化發展，提升當地居民的生活質量和水平，還能增加航道沿岸地區的就業機會。這都將推動俄屬北極地區的經濟社會發展，提高俄羅斯在北冰洋和太平洋地區的綜合競爭力。

（二）提升北方海航道的國際利用率，布局海運新格局

隨著北極海冰的不斷融化，一直制約北方海航道通航的自然和氣候因素正在逐步改善，北方海航道的商業價值因而急速提升。當前北方海航道與經過蘇伊士運河和巴拿馬運河的傳統航線一起，為國際貿易大國提供了更多的選擇機會。同時，與傳統的海上交通運輸線相比，北方海航道開通后，亞洲、歐洲和北美之間的航運里程將會大大縮減，較短的運輸時間與較少的過境國將使北方海航道的競爭優勢更加凸顯。未來隨著港口等基礎設施的完善并投入使用，北方海航道在國際運輸格局中的地位將會大大提高。俄羅斯期望通過北方海航道給俄羅斯帶來新的經濟增長，所以斷然不會錯過這個開發利用北方海航道的良好歷史時機。

（三）挖掘北方海航道的軍事戰略價值，維護北極地區國家安全

對俄羅斯來說，北方海航道的重要性不僅在于其巨大的經濟價值，同時還有重要的軍事安全意義。俄羅斯在北極地區的優勢地位使其擁有影響北極活動的巨大潛力，當前逐漸解凍的北極地區為俄羅斯提供了全新的戰略空間，而貫穿這一重要空間的北方海航道將會在俄羅斯發展成為海上大國的進程中發揮關鍵作用。一方面，在西方制裁的大背景下，北方海航道作為俄羅斯的安全通道，可以緩解西方對俄的戰略性擠壓，改善俄羅斯的海權狀況。另一方面，北方海航道的開發和利用可以使長期被分割在兩端的東西部的海洋力量得到統一，進而增強海軍的威懾力，提升其海上強國的地位，有利于維護俄羅斯在北極地區的國家安全。

三、俄羅斯開發北方海航道的具體實踐

首先，俄羅斯依據現實情況的改變，積極調整并頒布多項涉及北方海航道的政策，法律和規章，以期在加強對航道實際管控的同時促進其實現快速發展。例如，2015年通過了《北方海航道發展綜合規劃》。同時，俄羅斯還在政策上逐漸簡化對國外船只的檢查和海關報關手續，使外國船只在北方海航道的航行受到的限制越來越少，以此吸引更多的國家使用北方海航道，發揮其航運潛力。

其次，俄羅斯積極推進北方海航道沿線的基礎設施建設，充分挖掘其經濟利用價值。一是不斷研發先進的安全航行技術以更新破冰船隊，保證破冰船隊的工作能力;二是鑒于北極地區惡劣的自然條件，為解決國際運輸船隊的擔憂，在航道沿線建設配套的搜救中心;三是在衛星通訊和沿岸港口的維修建設方面加大資金投入，進一步提升航道的后勤保障能力。

此外，俄羅斯還積極參與北極航運治理規則的制定，通過規則來保障自身權益。當前北方海航道的開發受到越來越多國際大國的關注，俄羅斯在該地區的開發建設也受到越來越多的限制，只能通過參與北極航運國際規則的制定來維護自身權益。除上述所列的主要措施外，俄羅斯還通過努力保障周邊環境的穩定，吸引國內外投資，重視人才培養，組建國際合作企業等方面積極提高北方海航道沿岸的硬件設施和服務水平，提高航道的整體通航能力。

四、制約俄羅斯開發北方海航道的因素

北方海航道在俄羅斯未來的發展中意義重大，俄羅斯也在積極推動北方海航道的開發與利用，但是其發展仍面臨很多因素的制約。

（一）航道的主權歸屬和管轄權存在法律爭議

在俄羅斯的北極戰略文件中，俄羅斯政府一貫主張對北方海航道的管轄權。但是北方海航道的法律地位十分復雜，其地理界定至今仍不清晰，近年來在北方海航道的相關問題上，各國之間仍存在不少爭議和分歧。針對俄羅斯主張北方海航道的主權和管轄權，美國等部分國家認為北方航道中的部分水域屬于用于國際航行的海峽。因此，面對相關國家的不認可，俄羅斯北方海航道的開發面臨一定的法律障礙。

（二）世界各國對北極地區利益的競爭日趨激烈

隨著北冰洋通航能力逐漸提高，加之沿岸地區蘊藏的豐富的能源資源，作為北極事務中無法避開的重要利益攸關方，各北極國家相繼出臺各自的北極戰略，以尋求加強在北極地區的存在，在該地區展開激烈的利益博弈;同時，一些非北極國家也開始密切關注北極事務，積極尋求參與的渠道。所以，俄羅斯在開發北方海航道的過程中將面臨來自各國巨大的壓力和挑戰。

（三）航道沿岸的基礎設施不完善

俄羅斯在北方海航道沿岸的港口多數修建于蘇聯時期，目前港口的設備老化狀況嚴重，部分甚至無法滿足大型船舶正常?？亢托蘩砭S護的需求。另外，受北極地區惡劣自然條件的影響，航道冰清和天氣變化難以預測，這不僅會對船只的航行造成潛在的威脅，還會對港口的建設維護提出更高的要求。目前北方海航道沿岸的基礎設施跟不上其大規模發展的愿景，未來要實現北方海航道的航運價值，就必須對該地區的落后基礎設施進行大規模的現代化改造。

（四）勞動力不足和資金短缺

勞動力不足是俄羅斯開發北極過程中一個不可忽視的制約因素。由于惡劣的生存環境，加上北極地區遠離主要的工業生產區，俄屬北極地區的人口密度極低，而且，當前該地區的人口數仍在繼續下降。然而，開發和建設北方海航道都需要大量的勞動力和資金投入，勞動力不足問題會給航道開發造成一定的困難。另外，俄羅斯能源出口多元化和復興北方海航道的目標受到來自西方國家的全面壓制，這導致俄羅斯在航道開發的投入上面臨資金不足的阻礙。

（五）生態環境脆弱

作為地球上尚未大規模開發的一片凈土，北極地區對全球大氣和海洋環流變化的意義重大。然而，眾所周知，北極地區的生態環境十分脆弱，對北極的開發，包括對北方海航道的建設和大規模的運用必將給北極地區的生態環境產生影響，其引發的生態環境變化也是北極治理中不可忽視的新問題。所以，在開發北方海航道的過程中，俄羅斯需要充分考慮如何維持航道開發與生態保護二者之間的平衡問題，以最大的努力減少對該地區生態環境的破壞，這將對航道開發的技術和設備提出很高的要求，也會產生更高的成本需要。

五、中俄共建北方海航道的路徑選擇

鑒于開發北方海航道面臨的種種挑戰與困難，俄羅斯政府積極尋求合作。2019年6月5日中俄雙方最高領導人簽訂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和俄羅斯聯邦關于進一步深化全面戰略協作伙伴關系的聯合聲明》，提出推動中俄北極可持續發展合作，強調擴大在北極航道開發利用等領域的合作。當前中俄兩國政治互信處于歷史最好時期，兩國合作也有了良好堅實的基礎，航道開發合作對中俄兩國有雙贏的效果。

（一）能源合作

俄羅斯經濟的穩定發展對能源出口的依賴是很大的，北極地區豐富的油氣資源對俄羅斯經濟發展的意義重大，傳統上，俄羅斯的能源出口主要是面向西方國家，北方海航道的開發有助于俄羅斯的能源出口擺脫對歐洲市場的依賴性，為俄羅斯能源出口多元化提供了可能，中國穩定而廣闊的市場空間是俄羅斯關注的合作基礎，與中國開展能源合作能夠緩解俄羅斯在能源開發上的資金困境。同時，當前中國國內的經濟發展對進口能源的依賴性逐漸上升，俄羅斯北極地區豐富的能源對中國的發展也具有重要的意義，與俄羅斯深化在北方海航道開發上的合作也有利于我國實現能源多元化戰略，從而提高抵御風險的能力，確保我國經濟建設過程中的能源安全。

（二）生態環保合作

氣候變暖會引發冰川消融和凍土融化，這些環境變化又會對人類的活動產生直接影響，開發北方海航道要盡量減少對周圍生態的破壞，而生態環境問題不是憑借一個國家的力量就足夠解決的，所以中俄在北極地區的生態環保問題上也應積極開展合作。北極地區的自然環境正在發生重大變化，而且日漸活躍的商業性開發活動更加速了這種變化，這反過來也會影響兩國在該地區的經濟利益。俄羅斯較中國具有更豐富的技術和經驗，而中國可以為研究合作提供充足的資金，雙方在生態環保方面的合作也是互利互惠的。

（三）科技合作

北極地區的氣候條件和自然環境比較極端和復雜，所以對北方海航道的開發必然需要強大的技術能力作為支撐。俄羅斯對北極地區的科考研究歷史悠久，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在雙方合作開發的過程中，中國應積極同俄羅斯從事北極科學研究項目的高校、科研機構等展開交流與合作。同時，加強對北極研究人才培養的投入，做好人才儲備工作，以在未來更好地參與北極地區相關合作項目的開發，建立學術交流平臺，及時溝通雙方最新科技成果。

結語

隨著北極地區經濟價值和戰略價值的日益凸顯，俄羅斯積極致力于北方海航道的復興，但目前全面開發北方海航道仍面臨許多挑戰。打通“冰上絲綢之路”需要各方的共同努力，尤其是中俄間的緊密合作，中俄兩國應在“新時代全面戰略協作伙伴關系”的基礎上合作開發北方海航道，這既有助于兩國關系的進一步提升，也有助于抵御外在的壓制和挑戰。同時需要認識到的是，中國應盡量避免合作對象的單一化，繼續開展與其他利益相關國家的合作，為中國的國際海洋運輸通道多元化打下基礎。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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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黑龍江大學 黑龍江哈爾濱 150080）

（作者簡介：石丙如，黑龍江大學俄語學院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俄羅斯問題。）

（責編：若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