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河故城　絲路長河的文明方舟

2021-07-07 13:55:58影子

旅游 2021年6期

1大佛寺鼓樓。

2風貌依然。

歷史方舟文明遺跡

走進交河故城，滿目千瘡百孔的殘垣斷壁，在陽光下拖出了長長的影子，卻又在明暗駁雜間仿佛變得鮮活靈動起來，好似穿越時空，猶見古絲綢之路的繁華之景，幾多神秘，幾多神奇。

《漢書·西域傳》中記載：“車師前國，王治交河，河水分流繞城下，故號交河?！苯缓映侵吩诰S吾爾語中稱“雅爾果勒闊拉”，意為“崖兒城”，是世界上最大、最古老、保存最完好的生土建筑城市，也是中國唯一一處最為完整的漢代城市遺址，更是世界著名的研究古代城市的稀有標本。

3人去樓空已千年。

它坐落于柳葉形狀的河心洲雅爾乃孜溝巨大黃土高臺上，長約1650米，兩端窄，中間最寬處約300米。臺下巨大的河谷是千百萬年來兩河交匯沖蝕而成，30米陡直的崖壁就是天然的城墻，寬達100多米的河谷就是天然的護城河。落日時分和浩瀚的戈壁沙漠，放在以往皆是詩人筆下縷縷情絲的象征之景，一時間，李頎在《古從軍行》中所寫：“白日登山望烽火，黃昏飲馬傍交河?！庇辛藢嶋H的畫面。

4生機古城。

由于交河故城恰好在吐魯番盆地火焰山與鹽山之間的一個豁口上，絲綢之路通往焉耆盆地的“銀山道”、前往烏魯木齊的“白水澗道”、北抵北庭都護府的“金嶺道”等，都要由此經過，因此它就成為古時兵家必爭之地。漢朝就曾在交河與匈奴進行了5次大的戰役，史稱“五爭車師”。到公元前60年，漢在西域設置了西域都護，從此交河歸屬于中央王朝的管理。貞觀十四年（640年）在交河故城設置安西都護府，成了西域軍事要塞，設交河州。1275年，由于蒙古族的攻打，交河毀于戰火之中，從此退出了歷史的舞臺。明代吏部員外郎陳誠出使西域來到交河時還曾作詩《崖兒城》：“沙河三水自交流，天設危城水上頭，斷壁懸崖多險要，荒臺廢址幾春秋?！?/p>

這座古絲路上最繁華的城市人去樓空近千年，漫漫的歲月、消逝的生命、破碎的城堡、生土夯筑的民居院落，凝望故城，追憶時光，它像是一片葉子，更像是一艘歷史的方舟，承載著厚重的文化積淀和氣息。在這時光雕琢的迷宮之中，感受故城的殘缺之美，咀嚼歷史的厚重，歲月的無情，它給我們留下的是無盡的幽思。

市井格局歷歷可辨

1遠去的古城。

2大地深處延展的民居。

3雕刻的古城。

4官署遺址。

交河城曾為軍事要塞，臨崖而建的古城看起來也像一個層層設防的大堡壘，在東、西、南側的懸崖峭壁上劈崖而建三座城門。從南門進入，即見一條貫穿故城的、350米長的“南北大道”，為當年交河城的主干道?！澳媳贝蟮馈迸c由東門向西延伸的“東西大道”相交，呈“十”字形，連接著密密麻麻的佛寺廟宇、宮署衙門、居民院巷及手工作坊。沿著“南北大道”走就到了“市中心”，環顧四周，陽光暴曬下，沒有一棵樹木，入眼皆是明晃晃的黃土墻建筑物，全部由夯土版筑（筑土墻時，夾板中填入泥土，用杵夯實）而成，主要集中在臺地東南部約1000米的范圍內，形制布局則與唐代長安城相仿。歷經數干年的風雨滄桑之后，市井格局仍歷歷可辨，吐魯番得天獨厚的干燥少雨氣候是不可或缺的條件。

5寺院區。

在“南北大道”的最北端是一座規模宏大的寺院，以它為中心構成了北部的寺院區，這一區的建筑以長方形院落居多，院落門向著所臨街巷，面積約為9萬平方米。貫穿南北的中心大道把居住區分為東、西兩部分，再由大道分支出許多縱橫相連的小巷。南北、東西向垂直交叉把36萬平方米的建筑群分為若干小區，與中國內地古代城市的坊曲十分相像。大道東區南部為大型民居區，建筑面積約為7.8萬平方米;中部為官署區;東北部為小型居民區。大道西區除大部分為民居外，還分布有許多手工作坊。整個城區高墻林立，人在墻外行走，就如處在深溝之中，根本無法窺知城垣內情況;而在墻內，則可居高臨下，控制內外動向。房舍布置井然有序，院落分明，街道清晰。只是昔日城頭的獵獵旌旗、街道上居民的語笑喧聞、戶戶院落中的裊裊炊煙，佛寺墻壁上流淌的色彩早已都被歲月的長風一掠而空，留下的惟有一截又一截斷墻，兀自立著，默默對著永恒的時空。

幽深街巷殘垣森林

交河故城處絲綢之路要沖，千年來古老的東方文明、希臘文明等西來東往文化的熏染，成為了民族大融合、文化大交匯的最好見證。走街串巷徜徉古城，城中的佛寺多采用中心塔柱形，這種形制和古印度佛教文化一脈相承;車師人墓葬中發現帶柄式的銅鏡透著濃濃的古希臘風情;交河城講究居中、對稱，以及坊的建制，又分明是盛唐長安城的模樣。

1大佛塔四周各布25個小佛塔。

在城中東南角是一處宏偉巨大的下沉式建筑，結構復雜、工藝精細、通道門柵甚多，頂上有11米見方的天井。天井東面南道，設有四重門柵，還有一條長60米、寬3米、高2米的地道，與城內東西南北干道巧妙相通，據考察推測，可能是安西都護府的住所。而東城密集的居民區，仿佛一片殘垣的森林，幽深街巷里，抬頭只見一線天。小巷兩邊是又高又厚的墻，墻內坊間屋舍鱗次櫛比，庭院交錯。這些尋常的百姓人家里，殘存的墻體依然能分清主室、偏室，土臺階光滑的磨痕、水井旁殘破的陶片、地下室里積存糧食的圓倉、廚房煙囪火道上的褐色痕跡，2000多年前車師人溫馨的家庭氣息仿佛還彌漫其間。在路的兩旁，還能見到許多當年紡織、釀酒、制鞋等的手工業作坊遺址，爐膛壁上烈火焚燒的痕跡清晰可辨，透露出的是當年這里燒制陶器的繁忙景象……

2中央大道。

城內最多、最大的建筑遺跡當屬廟宇，坍塌的寺廟已看不出曾經的莊嚴。修建在“城市”中軸線頂端的大佛寺，主體建筑面積達5000多平方米，大寺兩廂是眾多僧房，左前方是一座10米高的佛寺鼓樓，寺院佛殿中央方形塔柱上有28個土制佛龕。以高大的佛塔為中心，四周各布25個小佛塔，100個小佛塔環衛著1個大佛塔，如同排兵布陣，神秘奇妙又暗藏玄機，即使到了今天，依然會給人一種氣勢宏大之感。

減地留墻工藝獨特

交河故城是一個龐大的古代雕塑，其建筑工藝之獨特，不僅國內僅此一家，國外也罕見其例，體現出古代勞動者的聰明才智和巨大的創造力。它的建筑不是向上“生長”，而是往地下“鉆”。2000多年前的洞穴式住房在遺址的上部，公元1 4世紀交河廢棄時的遺跡卻在最底層，越往下離現代越近，和人類文化遺存規律正好倒了個個兒?？脊艑W家很長時間都無法理解，考察完后才恍然大悟：最先來到交河的居民，在崖體上開出第一塊平整的空地作為院落，后在院墻上掏出半地穴式的洞作為家。一個民族退出，另一個民族又潮涌而來，在原來的居址上向下掏挖，建成更大、更完備、更適合人類居住的屋舍，交河故城就這樣向大地深處延展著，最終成為先民們集體雕刻的、規模宏偉的作品。

可以這樣說，交河故城不是按常規用一磚一瓦壘起來的，它是在這塊溝壑縱橫的黃土臺地上，一寸一寸硬掏出來的。這種獨特的建筑方式被學者們稱為“減地留墻”，又稱為“壓地起凸法”，即建筑物不論大小，基本上都是從高聳的臺地表面向下挖出來的。除下挖院落掏洞為室的特點之外，交河故城城內所有的街巷通道也沒有窗戶，民居庭院均由土墻包圍。若干戶形成一個坊曲，穿街走巷，再拐入坊曲，才能找到民居住戶的院門。從城市布局來看，它一方面受到了中原傳統城市建筑規制的影響，又獨具地方特征。以街巷為骨架的交通網絡、城門及其他建筑，在營建時，無不把軍事防御作為其建筑時的指導思想，整座古城就是一個巨大的軍事堡壘，反映出了歷史上這一地區既是交通要道，又格外動蕩。

3減地留墻，工藝獨特。

4黃昏飲馬傍交河。

從孤島綠洲到寂寞沙洲冷，今天的交河故城，已化作絲路上文明誕生延續的象征符號，向世人展示它曾經的昌盛與榮耀。望著這狀如歷史文明方舟的故城雄姿，吟詠起古人“黃昏飲馬傍交河”“紫駝夜渡交河月”的詩句，撫今追昔，不禁感慨萬千。世間萬物，無不都像歷史長河中的一枚落葉，無論曾經多么繁華，都抵不過歲月的磨礪，終將零落成泥碾作塵，回歸自然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