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婷 Deng Ting

1冀川反轉天空炻器、不銹鋼尺寸可變2020
“山水”是東方藝術的重要文脈,它借由自然而來,超脫物質而去。而“田”字代表阡陌縱橫的農耕之地,是對中國鄉野和農耕文化的象形體現。“田上山水——易水全域藝術駐留計劃”十八位藝術家通過月余的田野調查和在地創作,結合其對當地山水生態、鄉野生活及北方村落文化的靈性體悟,以一個藝術家也是居民的身份對駐地所在物質、文化、生態的作出回應,在田崗的田間,塑造出屬于藝術家、鄉民和觀眾精神上的山水桃源和藝術景觀,真正實現“詩意大地、歡聚大地、鄉愛大地”的策展初衷,用人與人、人與藝術、人與自然、人與心靈之間的美好感受連接城市與鄉村。
山水不光是駐留地自然的風貌,也是當地人文意象的交織。中國的先民從萬物有靈觀念中生發出對山水的崇拜和敬畏,以原生的想象與神秘的象征勾勒出種種“山水之神”和他們所居住的“神圣空間”。在我國的早期文獻,例如《山海經》《詩經》《楚辭》等都有關于山神水神的記載,其中不乏對山川神靈的崇敬之詞和對山水自然的神化敘述,山水的虛幻性和神秘性可見一斑。山水的神圣化正是由觀看山水所引發的、前所未有的視覺美感和精神愉悅的一種夢幻表達。藝術家們作為觀者,通過具有山水審美意識的觀看,在當代藝術的語境下,將當地的山水之形與山水之神通過圖像或造型的方式解構與重組。在真實和虛構的交錯敘事中,促進易水湖全域山水視覺文化的萌生,體現天人合一的暢神之山水。
“田上山水”的含義分為三個部分,一是“田”,田是田崗的村名和部分當地村民的姓氏,也是田園和農耕文化的體現,也隱喻了“藝術的試驗田”這一期望。山水,一指自然山水,即地形外貌。崗,《說文解字》中提到“崗乃較低而平的山脊”;水,正是易水湖和環繞田崗的溪流。二是中國哲學的縱深:人文山水,山水自古以來是中國文脈的生命,是傳統的山水自然觀和和天人合一哲學觀的體現,又有“一方水土養一方人”的說法。 因此,“田上山水”最重要的意義旨在將自然生態,社會生態和人文生態雜糅一處,喚醒在地的人文關懷和山水自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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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露天的展覽,展覽的環境占據了更主導的位置,當地的人文景觀和自然風光奠定了“展廳”的基調,藝術家和策展人在用自己的理解介入當地,這種介入是否是和諧共生有賴于創作者對當地的深入調查和理解。駐地藝術家們在創作中,始終維持著自由創新的精神,并與周圍的環境產生了有力的聯系,這種介入當地的姿態與策略使項目得以順利地展開。
在我以往的策展中,基本上是對藝術家已有作品的梳理和提煉,田崗展覽最大的不同是,這是一個藝術正在發生的現場,策展人在40天的駐地期間可以全程參與藝術家從構思到落地的整個過程。 并且這不是一個白盒子式的展覽,傳統的室內展覽大部分是白盒子式的,最大程度減少對作品的干擾,白色空間內的時間是凝滯的,時間隨著觀眾的漫步開始慢慢流淌。基本上這類展覽是靜態的、更私密的,適合和藝術獨處。這類白盒子展覽內的時間和空間都是通過搭建展墻、設計展線等人工營造出來的,而駐地項目所在的山間,河邊,田野都是自然形成的,包括村落也是不可控的,也就是說這個展覽的環境是動態的,展覽空間內的時間是自然流動的,藝術家和策展人需要去適應已存在的環境,這就為展覽帶來了很多偶發的碰撞,一些詩意的干預會讓藝術充滿生機。這兩者的關系大概就像“坐久了總要活動一下吧。”
從我自身的角度而言,這是一個極其珍貴的策展實踐。在駐地過程中,我在思考這個項目或者說我們所處的這個時代需要一個怎樣的策展人,不如問時代需要一個什么樣的展覽和什么樣的藝術。我認為一個好的策展人永遠是和藝術家一起講述時代的故事的,如果藝術家是敘述者,那策展人就是傾聽者、旁白、和記錄者。不過現在策展人和藝術家這兩個角色也經常重疊或者越界,出現藝術家擔任策展人或策展人也是藝術家的現象,策展人也漸漸從“藝術的輔助者”走到了臺前。同時展覽也更向創新性作品的方向發展,有它獨特的藝術思想和視覺,可以被感覺、被感知,使策展人和藝術家的作品實現1+1 >2的效果。
時代所需要的展覽也必然是和這個世界的過去、現在和未來息息相關的,它的內容既是個體的,也是集體的,展覽的時空,就是時代的濃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