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青
生活中,我喜歡溪水,喜歡孩子,喜歡自然,因為這一切都單純,單純珍貴而純粹,它匯聚了真善美。單純不是一般人能夠具有的。周國平說:“我所知道的一切精神上的偉人,他們的心靈世界無不具有這個特征,其核心始終是單純的,卻又能夠包含著豐富的情感、體驗和思想。”可見,單純不是常人認為的幼稚、無知、粗糙、淺陋,而是人最高的理想境界。
人無完人,每個人的身心都存留雜質,要想做一個單純的人,就必須給自己安個篩子,把雜質都篩去。而要去掉雜質,就必須減少欲望。蔣勛說:“欲望就是欲望,它總是在我們毫無防備的時候,把我們以為的‘升華,把我們辛苦經營的‘安寧一舉擊潰。”不減少欲望,我們就休想得到人格的提升和心靈的靜謐,就會一直生活在動蕩之中,當欲望得逞,我們就會欣喜若狂;當欲望落空,我們就會傷心欲絕。
而欲望的內容往往與身外之物有關,比如名利、權勢、財富、地位等。因此,減少欲望,走向單純,就必須舍棄它們。匈牙利作家伊姆雷一直謝絕采訪、會議和入選各種名人辭典,以至于在《世界文化名人辭典》中都找不到他的名字。他把所有的時間和精力全用在寫作上了,他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無數事實證明,世上很多悲劇,都源于人身上背負了過多的外物。因此,找回單純,才有人生順意。當年,茅盾給中國作家協會寫信:“現在寫一點我個人計劃,可是計劃是訂下來了,能不能完成,要看有沒有時間。這就希望領導幫助。一、幫我解除文化部長的兼職和政協委員的兼職;二、幫我解除《中國文學》和《譯文》的兩個兼職;三、幫我今年沒有出國任務。如果照上面所說,一面掛名兼職那么多,一面又不得把每星期五分之二的時間用在開會、酒會、晚會等三‘會上,那么我只能不寫小說了……”由于當時“工作需要”,他的愿望沒有實現。后來的30年,他沒有寫出一部有影響的作品,其原因不言而喻。人的精力、時間畢竟有限,一方面的事情做多了,那么另一方面的事情就做得少了。所以,沒了單純的生活,身心必受其亂。
塞涅卡說:“茅草屋頂下住著自由的人,大理石和黃金下棲息著奴隸。”詩人奧維德也說:“在我們這個時代,單純十分罕見。”因為忙于追名逐利的人,很難照顧得上自己的心靈。因此,從這個意義來說,一個人越單純越高貴,這就像黃金越純價值越高。(摘自《做人與處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