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皮大餡
整個2020,由于各種原因,我的生活都像是被低氣壓所籠罩,鮮少有時間能透過氣來。
工作大多改到了線上辦公,隨之而來的是越來越頻繁的各種考試,有的時候一覺醒來真覺得自己是不是還在讀高中。
又覺得還不如高中——起碼高中的時候,每天上學還能見到學校里青蔥的小帥哥、小美女們,運氣好的話,一轉身還能看見自己暗戀的對象,總比現在一個人在家不見天日來得好多了。
偶爾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慢慢要喪失和人面對面溝通交流的能力,想說話的時候下意識就掏出手機點開備忘錄打出一行字,遞給對面的人看。
不是常常有那種批判當代年輕人的軟文嗎?說網絡科技把現在的人都變成了一個個“啞巴”。
剛看見的時候我還憤憤不平,噼里啪啦地打出一篇小論文反駁,現在想想,哦,好像是有那么一點道理。
我心里那種復雜、糾結、陰郁,總而言之可以概括為“不開心”的情緒,只蔓延到了十一月。
因為這個月,我初中最好的朋友蛐蛐從西安回來了。
對于一個自帶端水體質的天蝎座而言,用“最好”來形容朋友,蛐蛐是我人生中絕無僅有的一個。
初中時候的我還是個張揚少女,大膽狂妄,誰都敢惹,誰都不怕,蛐蛐跟我則是截然相反的兩個對立面。
雖然昵稱聽上去仿佛自帶聒噪的環繞立體聲,但蛐蛐絕對是我所有朋友里最能冠上“溫柔文靜”這個形容詞的女孩子。
就像磁鐵的正負兩極會互相吸引,我在見到蛐蛐的第一面,就“一見鐘情”了。
我那時性格別扭得要命,明明好想去跟人家打個招呼,但是無數次從她身旁路過,連呼吸都放緩,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直到初一開學第一個月月底的體檢,我們倆被分到了一組。
有了光明正大交際的理由,我終于能把心里已經打了無數遍腹稿的開場白說出口,結果又因為太緊張,張嘴就是一句讓我想就地躺下裝死的“我是××,你應該認識我吧”。
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我是蛐蛐,立刻就會報以白眼:這人臉皮真夠厚的。
但蛐蛐沒有,她笑得好溫柔,認真地點了點頭:“我還記得你在語文課上說過的。”
接著她就把我在初中開學第一節課不幸被抽中上臺做自我介紹時說的話復述了一遍。
那時候我為了強撐氣勢,說了一大堆亂七八糟又中二的東西,此刻聽她重復,我既尷尬得想原地蒸發,又開心得心里開滿了小花。
原來她也很早就注意到我了。
女孩子之間的友誼建立得十分迅速,等體檢結束,我們已經約好了期中考試以后換座位的時候坐同桌。
但后面因為突發情況,計劃夭折了。
而且,整個初中三年,我們都沒能坐成同桌。
大概是因為老天也為我們遺憾,所以要安排我們后半生都做朋友。
我和蛐蛐認識至今,已經快十三年了,比我人生的一半還要長。
她是第一個知道我想寫小說的人,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寫小說時的女主角原型,也永遠是第一個支持我所有決定的人。
我想傾訴的時候,她永遠在我身邊。
她回家鄉以后,在一所中學當歷史老師,工作不算很忙,每周五上午上完課以后,就是休息時間。
于是我們約好每個星期五的下午,要一起吃火鍋,一起逛街看電影。
我沉寂了快一年的朋友圈,開始固定在每個周五更新新鮮的動態,我把它叫作“快樂星期五的日常”。
有了期盼以后,我的生活逐漸從黑白色變得絢麗多彩起來,我和這個世界斷開的聯絡又被重新接通了。
人間光陰正好。
要和喜歡的人一起出去看看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