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支持浙江高質量發展建設共同富裕示范區的意見》(下稱《意見》)公布,這標志著中國經濟社會發展的階段性重心已經從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和全面脫貧逐步轉移到讓一部分人先共同富裕起來,直至實現全面共同富裕。
實現共同富裕,建立大同社會,是中國人民千百年來的夢想,更是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以及改革開放的題中應有之義。當年讓一部分人先富裕起來,其出發點就是寄望于先富帶動后富,通過解放生產力和提升效率,更好地實現共同富裕。
實現共同富裕首先要準確地界定共同富裕,對此《意見》已經給出了明晰的要求:經濟發展質量效益明顯提高,人均地區生產總值達到中等發達經濟體水平,基本公共服務實現均等化;城鄉區域發展差距、城鄉居民收入和生活水平差距持續縮小,低收入群體增收能力和社會福利水平明顯提升,以中等收入群體為主體的橄欖型社會結構基本形成,全省居民生活品質邁上新臺階;國民素質和社會文明程度達到新高度,美麗浙江建設取得新成效,治理能力明顯提升,人民生活更加美好。等等。
需要強調指出的是,雖然實現基本公共服務的均等化與縮小城鄉居民收入和生活水平差距是共同富裕的重要指標,但實現共同富裕不是簡單地均貧富,更不是簡單地砸錢辦事。能夠用錢解決的事情都是相對簡單的事情,雖然浙江財力雄厚無疑是中央選擇其作為共同富裕示范區的重要考量之一,但中央更看重的是其市場主體的多元性、較為突出的科技創新能力,以及為人稱道的社會治理水平。換言之,可持續的創富能力和協調發展的能力,才是推進、實現和維系共同富裕的推進器和導航儀。
綜觀全世界范圍內福利社會建設的成敗得失不難發現,實現并維系共同富裕主要面臨兩大挑戰。一種是不顧經濟發展水平和現實財力,在民粹主義推動下搞過度福利化,欲共富而不得卻往往陷入均貧,這也是所謂“拉美化陷阱”的表征之一。一種是隨著制造業外遷導致的產業空洞化,工薪階層收入下滑,福利體系日益承壓,而經濟進入服務業階段后的居民收入差距拉大,比如金融業和餐飲業收入差距的天地懸殊,更令社會凝聚力隨稅收和福利支出水平等爭議性議題導致的輿論極化而日益下滑,這在歐美日先行發達經濟體和富裕社會中更為常見。
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可持續的創富能力,始終是共同富裕的不二法門。靠簡單的均貧富和吃大鍋飯來實現共同富裕,終不免會坐吃山空并導致社會生產力下滑,凝聚力下降。這也是《意見》中專門提出要提高“低收入群體增收能力”的用意所在。不過,先行發達經濟體進入到以服務業為主之后收入分配格局所出現的問題表明,僅僅靠在工資性收入層面發力難以扭轉收入差距不斷擴大的局面,更重要的是如何讓更多的居民有更多的機會分享社會整體財富增加的成果,這也是形成以中等收入群體為主體的橄欖型社會結構的必由之路。
正是從這個考量出發,《意見》以較多的筆墨提出要拓寬城鄉居民財產性收入渠道,探索通過土地、資本等要素使用權、收益權增加中低收入群體要素收入。豐富居民可投資金融產品,完善上市公司分紅制度。鼓勵企業開展員工持股計劃。深入推進農村集體產權制度改革,鞏固提升農村集體經濟,探索股權流轉、抵押和跨社參股等農村集體資產股份權能實現新形式。立足當地特色資源推動鄉村產業發展壯大,完善利益聯結機制,讓農民更多分享產業增值收益。支持浙江率先建立集體經營性建設用地入市增值收益分配機制。等等。
當前國際政經局勢復雜多變,中國也進入內外雙循環的新發展階段,實現共同富裕是證明中國政治經濟和社會制度優越性的試金石,是我們的事業立于不敗之地的堅強基礎;實現現代化是中國作為趕超型經濟體的歷史使命,之前已經有不少成功的先例可供參考,而更好更公平地分享現代化的成果,則依然是人類社會面臨的共同挑戰。中國作為一個古老而又重新煥發生機的文明體,理應在此領域作出自身應有的貢獻,這也是垂范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時代要求。人們期待浙江勇于探路,盡快推動共同富裕的體制機制和政策框架基本建立,形成一批可復制可推廣的成功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