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儉紅
鄧子恢是我黨農民運動的卓越領導者,在農村工作方面有過巨大貢獻。鄧子恢一生踐行黨的群眾路線,一心為農民謀利,成為我黨著名的“農民問題專家”。央視近年播出了電視劇《鄧子恢》,劇中主題歌唱到:“放不下農民的衣食,忘不了父老的情誼。讓百姓過上好日子,才是我人生全部意義。”這幾句歌詞,既是鄧子恢不忘農民本色的真實寫照,也是對他革命生涯的最高褒獎。
提出“抽多補少、抽肥補瘦”的分田原則
1928年3月,鄧子恢等人領導后田農民進行武裝暴動,開創了土地革命的先聲。隨后,鄧子恢在永定溪南主持分田工作。在討論分田的具體政策時,鄧子恢遇到了很大困難。因為閩西從來沒有搞過分配土地,中央此前雖然發布過關于土地斗爭的綱領,但他們沒見過。該如何分田呢?鄧子恢認為,必須堅持的一個原則是,滿足農民的經濟要求,爭取和團結大多數群眾。隨后,他一面深入農村調研,一面召集有經驗、熟悉土地情況的農民開座談會,最終根據大多數人的想法,制定了“以鄉為單位,在原耕地基礎上,抽多補少,按人口平均分配”的政策。
1930年6月,紅四軍前委與閩西特委在上杭南陽召開聯席會議,毛澤東、朱德、陳毅、鄧子恢等80多人參會。鄧子恢代表閩西特委作報告時,介紹了當時土地革命中遇到的土地肥瘦不均、富農占便宜、貧雇農吃虧的問題。“開始分田時,出田戶一般是富農,進田戶大都是貧雇農,因為實行‘以原耕地為基礎的原則,只重視在土地數量上按人口平均分配,忽略了土地質量的好壞搭配。結果,貧雇農分進之田,大都是遠田、山田、瘦田,以及缺水的坡田和產量低的冷漿田,而富農留下的田,都是近田、好田、肥田,貧雇農很有意見。”
鄧子恢在報告中還說道:“所以,我們今年春天實行了一條新政策,在原來‘抽多補少的基礎上,加了一條,叫‘抽肥補瘦,很好地彌補了這一缺陷,滿足了廣大貧苦農民的要求,在東肖率先試行之后,迅速被推行到閩西各縣,得到農民的普遍歡迎。”
毛澤東認為這是一個創造,提議把這條政策寫進會議決議,以后再擴大到贛南紅色區域實行,與會人員均表示“同意”。從此,“抽多補少、抽肥補瘦”的分田原則被推廣到全黨土地革命實踐中,使黨的土地政策更臻完善。
“入社不能強拉硬推,要創造一個與民休養生息的過渡期”
1953年1月,擔任中南局第二書記的鄧子恢奉調中央,擔任中央農村工作部部長。10月初,他受中央委托,率領工作組到南方各省就農村合作化運動進行考察指導。其時,黨提出過渡時期總路線,實行“三大改造”。為實現農業社會主義改造,中央的政策是把獲得土地的農民組織起來,互助合作,發展集體生產。但一些地方在運動中出現了盲目追求高級形式、強迫農民入社的現象,挫傷了農民積極性。在4月的第一次全國農村工作會議上,鄧子恢指出農村互助合作運動要“穩步前進”,切忌急躁冒進。這獲得了中央認可。
在赴南方調研途中,鄧子恢說:“我們在政策上應該積極引導,顧及他們的利益要求,入社不能強拉硬推,要創造一個與民休養生息的過渡期。”11月中旬,鄧子恢一行抵達福建龍巖,這是他離開家鄉15年后第一次回到養育他的土地上。那些日子,在龍巖的村舍田頭,不時出現鄧子恢的身影,他進農戶,看莊稼,認真聽取農民對入社的意見。在白土合作社群眾座談會上,鄧子恢糾正了強拉耕牛、捆綁入社的粗暴行為。他說,在大革命處于低潮的時候,農民兄弟都能積極參加赤衛隊,那是因為當時我們閩西黨組織堅決貫徹了黨的群眾宣傳政策,使得他們知道跟著共產黨走,日子會越過越好。可是,大家看看今天這事情,你方法簡單粗暴,不做說服教育就硬拉人家的牛,強迫人家入社,搞得干群關系緊張。心都不貼在一起,生產下滑餓肚子,這樣的社辦了也得垮!
12月上旬,鄧子恢結束在鄂、蘇、滬、浙、閩、贛、湘等地農村歷時2個多月的實地調查研究,返回北京。在外地以及家鄉的日日夜夜,他深入基層,作報告和召開各種干部群眾座談會,接待群眾數百人,處理大量群眾來信,摸清了合作化運動中的矛盾問題,總結了解決問題的方法經驗,向黨中央和毛澤東寫了7份書面調查報告。12月16日,中共中央作出《關于發展農業生產合作社的決議》。這個決議總結辦社經驗,進一步明確引導個體農民經過具有社會主義萌芽的互助組,到半社會主義性質的初級社,再到完全社會主義性質的高級社,這是黨對農業進行社會主義改造的正確道路。在這個決議指引下,農業生產合作社從試辦進入到發展期,農業生產普遍提高,鞏固了國民經濟恢復和發展的基礎。
為農民爭取5%的自留地
在農業合作化運動過程中,鄧子恢為照顧農民吃菜等需要,支持社員根據自己的意愿保留一部分土地,自己經營,收入歸其個人所有,不參加集體分配,這就是自留地,受到了農民歡迎。1955年10月,黨的七屆六中全會《關于農業合作化問題的決議》指出:“社員應該有小量的自留地,大約相當于全村每人平均土地的百分之二到百分之五,作為菜園,或者用以經營某些補充的農作物和農業副業。”
但是,后來在人民公社化運動中出現了取消自留地的做法。鄧子恢于1959年4月向中央建議恢復自留地,被中央采納。此間,黨內一些干部對恢復自留地持不同意見,有的認為可以恢復,但5%的比例似乎太高。6月中旬,鄧子恢給毛澤東寫了信。在信中,他實事求是地分析了保留自留地及保持5%比例的必要性。他認為,保留自留地“對整個生產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至于有同志所提浙江、福建、廣東等地地少人多,每人分地只有1畝,甚至七八分,似乎留5%會影響集體生產。事實上因為自留地是按百分比留的,分地少的地方,自留地當然也就少。他還以自家為例進行論證,革命前我家里大小六口人,每年種植菜園總是三分地左右,這三分地菜園經營得好,除了種蔬菜自給自足外,還可以種些地瓜、大薯、毛芋等作為養豬飼料之用。所以,按每人分地5%留自留地是適當的。算完自家賬,鄧子恢又算全國的賬:“全國現有耕地16億畝,按5%留自留地計算,總共不過8000萬畝。花這8000萬畝地,可以解決5億多農民的蔬菜供應,可以發展私人養豬、養雞、養鴨。這樣做的好處,至少可以使5億多農民不再向市場來爭購副食品,有的農民還可以擠出一些副食品來供應市場。我認為這是最合算不過的措施。”
鄧子恢的這封信,既講事實,又據理力爭,數字與事例并有,宏觀與微觀兼顧,得到了毛澤東的認可,5%的自留地就此保留了下來。正是有了這點寶貴的自留地,在隨后到來的三年困難時期,無數農民得以度過最為艱難的歲月。
鄧子恢心系農民的樸素胸懷、情系農民的真摯言行,至今仍是各級領導做好“三農”工作的生動教材,是黨員干部改進作風的一桿標尺,也是我們新時代實現鄉村振興目標的學習榜樣。
(作者單位:國防大學政治學院)
責任編輯:張李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