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能為我們做些什么?在全球衛生危機中,這個問題變得更加緊迫。雖然許多國家的博物館仍在對外關閉中,但有科學研究表明,觀看或創作藝術可以在治愈我們的身心方面發揮關鍵作用。法國神經學家、音樂家和作家皮埃爾·勒馬奎斯所著的《治愈的藝術》一書,不僅將藝術史、哲學和心理學交織在一起,同時也引用了他在神經科學領域關于藝術治愈能力的驚人發現。

01《治愈的藝術》作者——皮埃爾·勒馬奎斯02米開朗基羅創作于西斯廷教堂的壁畫03妮基·圣法勒1966年的巨型雕塑“HON-en katedral”04 2015年,一位重癥患者在荷蘭阿姆斯特丹國立博物館觀看倫勃朗的作品。
在過去的幾十年里,神經學方面的研究已經揭示了大腦在體驗藝術時會發生什么?勒馬奎斯詳細介紹了“神經美學”這一領域,它使用功能性磁共振成像等技術來檢查在創作或思考一件藝術品時,哪些大腦通路被激活了,以及它們受到了多大程度的刺激?勒馬奎斯通過分析作出推斷:讓病患獲得“重生”的感覺是可能的。他提到了參觀米開朗基羅的西斯廷教堂壁畫,以及妮基·圣法勒1966年的巨型雕塑“HON-en katedral”時的體驗,各種各樣的藝術會以多面、動態的方式作用于我們的大腦。神經網絡的形成是為了實現高度復雜的連接狀態,換句話說,藝術可以“塑造”,甚至“撫摸”我們的大腦。所以當我們說一件藝術作品感動我們時,那是物理層面上真實發生的。勒馬奎斯解釋說,在觀察藝術時被激活的鏡像神經元的幫助下,我們可以感覺到自己參與了藝術創作,或者站在藝術家的立場上思考。例如,當我們看到一幅人的具象畫時,我們的大腦甚至傾向于認為自己正在與一個生物實體進行互動。
19世紀的法國作家司湯達曾表示,當他看到佛羅倫薩圣十字大教堂的壁畫時,他幾乎暈了過去,在那里他感到了“一種狂喜,因為沉浸在對崇高美的沉思中”。這讓他心跳加速,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勒馬奎斯將這種反應歸因于他的“自主神經系統中腎上腺素上升,導致刺激的情緒入侵了大腦。”但我們很難準確地說出我們對一件藝術品的感受。這在一定程度上是因為,我們的反應是神經刺激的動態結果,神經刺激結合了大腦中通常不一起工作的區域,即我們的思想深處,它控制著快樂和獎賞系統,以及其他處理知識、知覺和運動回路的系統。勒馬奎斯說:“這種意識不斷的來回之間所產生的空白,是一切的源頭——即我們感知到的生命的意義。”
勒馬奎斯表示,我們大腦中藝術激活區域在創作或思考藝術時活躍起來,受到刺激時會釋放激素和神經遞質,這對我們的健康有益,讓我們感覺良好。這些物質包括多巴胺(帕金森患者會缺乏)、血清素(抗抑郁藥就通過產生這種物質發揮作用)以及內啡肽和催產素,它們都能幫助控制和減輕疼痛感。腎上腺素通過可的松(一種腎上腺皮質激素類藥)被激活,從而對身體產生鼓舞作用,反之也可以被阻斷,產生放松的感覺。當然,這取決于我們看到什么樣的藝術品。總之,所有這些激素都可以幫助治療精神疾病、記憶喪失或與壓力有關的疾病,以及其他健康問題。
此外,一些藝術家有意識地創作幫助治愈觀眾的作品,比如德國文藝復興時期的畫家馬蒂亞斯·格呂內瓦爾德,他著名的《伊森海姆祭壇畫》的圖像被用到了一家醫院中,目的是為了激發那里的病人的“內心平衡感”。類似地,北美的納瓦霍族印第安人長期使用包含藝術和美的治療儀式來幫助病人“恢復內心的和諧”。有趣的是,根據勒馬奎斯的說法,非影印的原作產生的療愈效果是最好的。作品“真實”的一面有助于觀察者獲得一種參與的感覺。同樣,科學已經表明,與現實中的藝術作品相比,我們對屏幕上復制的藝術作品總有一種距離感。
勒馬奎斯親眼目睹了藝術對病人的積極影響。藝術能像藥物一樣真正治愈他們嗎?也許不一定,但會讓他們更好地控制自己的疾病,而一旦能更好地控制疾病,他們就已經走在了康復的道路上。當病人接觸適當的藝術品時,他們變得更靈活,加速了病人的身體恢復,大多數人明顯更放松、更愉快。在美國,阿斯彭研究所和約翰·霍普金斯大學的國際藝術與思維實驗室于2020年9月推出了“神經藝術藍圖”,該組織說,它旨在“促進藝術的科學、健康和福祉,幫助構建新興的神經藝術倉庫。科學證據表明,藝術可以改變大腦和身體,促進健康的方式可以‘測量出來,并付諸實踐。”
勒馬奎斯也說:“我們不是在治療疾病,而是在治療一個人。疾病需要純科學的藥物來解決,但還有一些‘藝術的藥物,它對應的是人和人性的問題。這兩者是互補的——人總歸需要夢想和想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