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夢龍借方劑諷秦檜

李金鋼

明代著名文學家馮夢龍曾經創作戲曲《精忠旗》，描述了金兵攻陷汴京，擄獲徽、欽二帝，行將席卷全國之際，南宋政權內部出現了“力戰”與“通和”兩種截然相反的主張。丞相秦檜賣國求和，并以“莫須有”之罪名加害于岳飛、岳云等。該作品謳歌了“岳家軍”精忠報國以及冤屈最終得以昭雪的英雄壯舉。其中第33折“奸臣病篤”里有一段以中藥方劑嘲諷、鞭撻秦檜的精彩描寫。

秦檜加害岳飛、岳云之后，終日精神恍惚，一日突發疾病，立刻詔太醫到秦府為其診治。門人對太醫說：“老爺身上不快，太醫有何良方，寫一個傳進去。”太醫作答：“可拿紙來開藥方?！奔槌既f俟卨聞“藥”色變：“老先生不要說‘藥字，音與‘岳字同，丞相不喜！可說湯方罷?！碧t一邊說著一邊寫出“人參”。萬俟卨說：“原來要人心？可割開我胸前取出來?！碧t連忙說：“不是人心，是人參?！碧t再寫“白術”，萬俟高大喜：“這好，這個‘術”字，與（金）兀術字相同，丞相必喜。”太醫又寫“云苓”，萬俟卨曰：“這不好，丞相也惱這個‘云字，你老實寫‘茯苓罷。”太醫又開了一味“甘草”，萬俟卨贊之：“這個和中，甚妙！”太醫說道：“還著些‘檳榔下氣?！比f俟卨說：“這不好，丞相嫌這個‘兵字?！碧t說：“‘郁金罷?！比f俟卨喜出望外：“這個‘金字就妙了。”太醫說：“要水飛過‘朱砂為引。”萬俟卨忙說：“不好，不好，朱字乃朱仙鎮（岳飛于此破金兵，取得朱仙鎮大捷）的‘朱字，‘飛字又是那話了，你只寫研細‘辰砂就是?！碧t開完處方后告之：“這是加味四君子湯?！比f俟卨說：“丞相最惱他自號君子?！碧t說：“改做建中湯?！比f俟卨不以為然：“忠字也不好。”太醫言：“寫作六和湯罷?！比f俟卨首肯：“‘和字甚妙，一劑即效了?！?/p>

馮夢龍借太醫為秦檜開方下藥之情節，以插科打諢之筆法，辛辣絕妙之諷刺，淋漓盡致地再現了秦檜、萬俟卨等奸佞陷害忠良的丑惡面目，同時也展現了自己非同尋常的中醫藥素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