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酒和我

王金石

我酒量不大，可在午、晚兩餐之時，總要自斟自飲，喝上幾口，這幾年養(yǎng)成了習(xí)慣，妻子不僅不反對，還常常贊嘆幾句，她說：“聽你喝酒的‘滋滋聲，看到你酒染雙頰，紅光滿面，不知為什么，我心中總會涌起一股不可言狀的愉快和幸福。”

我明白妻子的言外之意。我和妻子在風(fēng)風(fēng)雨雨中一路走來，實屬不易，能有今天的幸福生活，每每就會想起“塞罕壩酒”，是它曾經(jīng)給了我生活的信心、追求的目標(biāo)。那年，我和妻已經(jīng)選定了婚期，兩家均在幸福地忙碌著。還有十天就是我和妻子的新婚之日，全家上下都浸潤在喜氣之中。這個時候，就在這個時候，我那扛過槍、打過仗、沐浴過槍林彈雨的老父親，眼含熱淚走完了他64歲的一生。突如其來的災(zāi)難，使我本不富裕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為了安葬父親，家中已經(jīng)借了許多外債。婚慶的準(zhǔn)備盡管已經(jīng)簡之又簡，可到了買酒的時候，錢卻沒了著落。60歲的母親走出走進(jìn)，嘴唇上火泡齊刷刷排列。20出頭的我束手無策，一籌莫展。我涎著笑臉走進(jìn)鄉(xiāng)鄰每一戶，但每一戶的臉色都是冷冰冰的。是冬天，是寒冷的冬天，汗水卻打濕了我的棉襖。當(dāng)我第19次空手而歸，歸路上做出推遲婚期的決定的時候，家中卻赫然地堆放著十件“塞罕壩老酒”。酒是兒時的伙伴楊天陽送來的。楊天陽是個收破爛兒的，是我嗤之以鼻，不屑一顧的家伙，可就是這個家伙，做出了讓我吃驚的舉動。開始，我和母親都極力推辭。那個年代，喝“塞罕壩老酒”是富貴的象征，憑我家捉襟見肘的經(jīng)濟條件，是無論如何不敢想象的。楊天陽說是送給我的賀禮。他的真誠讓我無法再推辭。幾天來，我19次借錢遭受那么多白眼和冷嘲熱諷，都沒有流淚，而面對楊天陽的慷慨和真誠，我拉著他的手，一時語塞，淚眼模糊。

婚后，為了生活，我求人焊了兩個鐵籠，架在了自行車后架上，干起了走鄉(xiāng)串戶收破爛兒的行當(dāng)。我童叟無欺、不坑不騙，贏得了很多客戶的信賴。隨著時間的推移，我擺脫了貧困，生活有了新的起色。從腳踏自行車收購，換成了三輪農(nóng)用車，也擴大了收購范圍，收入也有了可喜的飛躍。同時我的業(yè)余創(chuàng)作也有了收獲，幾十篇作品在大江南北的多家報刊頻頻亮相。經(jīng)濟條件改善了，閑暇之時也不再為喝不上“山莊老酒”而愁眉苦臉了。無論在家招待客人，還是進(jìn)出酒店，抑或與文友促膝長談，圍爐夜話，喝酒必是“塞罕壩酒”。“塞罕壩酒”不僅僅是我向往美好生活的支撐，還因為它味正、綿軟、甘甜、飲后不上頭的特點，贏得了我、贏得了千萬酒友的喜愛。濃濃的酒香，暖暖的友情，已成為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享受。

好友楊天陽因收購違禁物品被拘。因認(rèn)罪態(tài)度好，積極退贓，蹲了半年就被釋放了。那時，楊天陽變得萎靡不振，垂頭喪氣，常常到我家來悶頭喝酒。我把他推薦給在北京開廣告公司的李總，很快就有了消息，李總說我夠哥們，給他介紹了一個得力助手。后來又告訴我，楊天陽已經(jīng)被他安排為分公司經(jīng)理。

臨近春節(jié)的一天，楊天陽打電話，說中午12點來我家喝酒。我和妻子冷拼、熱炒、砂鍋燉什么的，忙乎了一個上午。聽到汽車?yán)仍陂T外扯著嗓子叫，我迎了出去。楊天陽從車上下來，紅光滿面，早沒了昔日頹敗的陰云。他拍了拍車，示意他現(xiàn)在有車了，然后，他又從后備箱取出一箱酒， 是“塞罕壩酒”的新一代產(chǎn)品：生態(tài)十年。當(dāng)楊天陽和我分賓主落座后，桌上妻子也擺好了酒，也是“塞罕壩酒”的新一代產(chǎn)品：生態(tài)十年，我和楊天陽相視一笑，為心有靈犀而得意。

還是那壺老酒，還是這對摯友，酒越喝越甘，情越處越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