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慧君
歌劇誕生于十六世紀末意大利的佛羅倫薩,它通過音樂與戲劇的結合,更有力地表達人類的情感,是人類藝術發展史上的瑰寶。宣敘調與詠嘆調的結合,使得音樂的性格色彩更為飽滿;極具穿透力的美聲唱法,歌唱著人世間的愛恨情仇;獨唱、重唱等多種演唱形式,使歌劇的舞臺效果變得豐富多彩;管弦樂隊的演奏烘托恢宏之勢,富有戲劇張力的劇本和跌宕起伏的劇情喚起人們對人性、世界乃至宇宙等方面的思考。總而言之,歌劇藝術具有深厚的文化底蘊、豐富的文化內涵和極高的藝術價值。
歌劇是藝術教育的一部分,也是文化歷史的長河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它以戲劇性的手法,反映當時的思想浪潮及社會生活現況;以歌唱化的語言,傾訴對愛情的謳歌,對祖國的頌揚,或控訴生活的落魄、對現實的不滿;以直觀又夸張的表現形式,將影射著不同階層的角色人物栩栩如生地呈現在觀眾面前。
歌劇好似一個歷史的鐫刻者,它記錄了音樂由教堂和宮廷逐漸擴散開,直至普羅大眾的發展歷史,也譜寫了因不同時期歌劇內容來源的不同以及音樂審美的不同隨之發生改變的音樂語匯。因此,對歌劇藝術的學習與欣賞尤為重要,它不僅有助于提高音樂審美,拓寬藝術視野,更能增加知識儲備,以更立體的感悟和多維化的視角,看待歷史更替與思想發展。
提及歌劇及歌劇表演,首先映入腦海的便是富麗堂皇的劇院和歌唱家們精湛的歌唱技藝。歌劇在大多數人心中仿佛是一種只能在音樂廳或者歌劇院欣賞的高雅藝術,離日常生活非常遙遠。怎樣把“陽春白雪”的歌劇引入日常生活之中?用什么樣的方式學習?如何將本土化的中國歌劇融入音樂藝術的架構中?諸如此類的問題雖因棘手存在已久,卻也迫在眉睫。唯有先了解大眾的音樂欣賞認知水平和對于歌劇的學習態度,才能在此基礎之上提高對于歌劇的接受度,將音樂審美不再局限于流行聲樂作品和器樂音樂之中,拓寬歌劇的受眾群體。若將歌劇以培養興趣的方式引入至大眾視野,最好的方式莫過于由具有代表性、感染力的作品入手,通過參與歌劇的創作與表演,真實地領略歌劇本身的藝術文化和情感價值觀。

誠如上海音樂出版社出品的《藝術》教材,高一年級第一學期第一單元“歌情樂韻、悅耳爽心”的第二課“音樂戲劇的演化”一課,就有由朱塞佩·威爾第(Giuesppe Verdi,1813—1901)創作的歌劇《茶花女》的內容。
朱塞佩·威爾第是西方音樂史上偉大的歌劇作曲家之一。他一生專注于歌劇的創作,從1839年在米蘭歌劇院公演的第一部歌劇《奧貝托》,到1897年他的最后一部作品《感恩贊》,在這五十八年中,他對于旋律的敏銳度和旺盛的創作力,使他創作了二十六部歌劇。
威爾第兒時因家境貧寒,最初的音樂啟蒙是由小教堂里管風琴的音響和街頭流浪藝人的音樂給予的。1832年,他在巴塞托的批發商巴雷吉的資助下,前往米蘭考音樂學院。不幸的是,他被院方拒絕了,這次失敗的經歷對威爾第的影響巨大。他勵志依靠自學著名音樂家們的曲譜,豐富自己對于音樂創作的知識架構。他通過抄譜,研究大師的創作技法,將多尼采蒂等人的歌劇爛熟于心。他的早期創作生涯幾經波折,兒子與妻子的相繼離世更是使他一度一蹶不振。轉折點終于隨著1842年歌劇《納布科》的問世到來了。《納布科》首演的成功不僅扭轉了威爾第的生活,也讓其歌劇的創作生涯從此走上了坦途。
威爾第的歌劇中有體現強烈愛國及民族情懷的作品,也有許多來源于文學戲劇名著的改編。在歐洲文學的歷史長河中,無論是浪漫主義還是現實主義的作品,都為作曲家們提供了豐富的素材庫。對于威爾第而言,莎士比亞、雨果、席勒、小仲馬等人的作品都被他巧妙地運用在了音樂創作中。《茶花女》便是其中極具代表性的一部歌劇作品。

《茶花女》來源于法國著名作家小仲馬的文學巨著,1852年由小仲馬自己改編成公演戲劇版本。這是一個寫實的悲劇題材,以十八世紀華貴的巴黎貴族生活為背景。該部作品敘述了一個經典的愛情悲劇:男女主人公因為門戶不當遭到阻攔的愛情,以女主角為了戀人的前途,犧牲了自己的真愛而告終。威爾第被女主人公維奧萊塔對于真誠愛情的渴望打動。彼時,雖然他正在創作與排練《游吟詩人》,但他仍以滿腔熱情投入到《茶花女》的創作中。歌劇通過靈活自如、富于表現力的詠敘調,表現了愛情細微層次的差別,描繪了因社會偏見而毀滅的愛情悲劇,傾訴了威爾第對維奧萊塔的同情及對當時存有的社會地位差異的不滿。這也是詠敘調這一新型的聲樂旋律風格首次從原有的宣敘調和詠嘆調中脫胎而出的力作。作品更注重對人物的心理和性格進行細致入微的刻畫,由于創作手法以完整敘述故事的一個階段為主,音樂的結構布局發生了變化,模糊了傳統“分曲”的界限,一氣呵成。
作品中,威爾第為女主人公維奧萊塔創作了大量華彩的詠敘調,表現她內心的情感特征,合唱、重唱和樂隊的烘托使得人物的形象更加立體豐滿。華麗的花腔展示了維奧萊塔樂觀剛強的一面,高亢的高音描繪了她悲憤而又無可奈何的情緒,低聲的吟唱又表現出她的失落、傷心與絕望。威爾第通過節奏、速度、力度、和聲色彩、配器及樂隊恰如其分的編排和運用,使得維奧萊塔這個人物活靈活現地展現在大家面前。
對作品經典片段的欣賞,便于使學生更好地感受到歌劇作品的文學美、音樂美、戲劇美。因此從經典作品入手是引領學生進入藝術殿堂的絕佳途徑,也是提升學生審美情趣的有效方法。
音樂藝術的教學不能僅限于欣賞,表現、創作和感悟都不能紙上談兵。在學習歌劇中宣敘調與詠嘆調的區別時,首先要以生活化的方式引導,了解宣敘調和詠嘆調的差異,讓學生以多樣化的方式感受歌劇音樂色彩的魅力。通過將校園生活的日常情景對話以宣敘調的表達方式,用帶有音調的念白和學生互動,將贊嘆性的語氣詞用詠嘆調的方式加以夸張化的描摹,使學生在逗趣的情境中,參與、了解兩者的差異。在此基礎之上,將《茶花女》中的部分選段代入到角色扮演中,比如女仆與阿爾弗雷德的片段、維奧萊塔與阿爾弗雷德父親對話的片段等,通過學生的想象進行演繹。雖效果遠不及專業歌唱家的演繹,但其中的趣味性將有效地激發學生的潛能,使得歌劇藝術更為“親切”。
在角色演繹的趣味之外,還是要回歸到作品本身的藝術效果來。通過交流歌劇《茶花女》的故事梗概以及當時的社會背景,敘述維奧萊塔的悲慘命運,激發學生心中憐憫的共情。再通過分析威爾第在創作歌劇時對于劇情的一些調整,使結尾更具戲劇張力。阿爾弗雷德父親的懺悔與阿爾佛雷德在維奧萊塔臨死前的回歸,使悲喜交加的劇情在情感上更加直擊心靈。在維奧萊塔的詠嘆調《永別了,美麗的回憶》中,女高音詠嘆調第一段的小調色彩描寫了維奧萊塔虛弱的身體和悲傷的情感;第二段的大調描寫了她對美好愛情的回憶,充滿了甜蜜與希望;第三段仍基于大調,音樂色彩發生巨大轉變,描寫了夢醒后一切回到了殘酷現實中的場景,她乞求上帝饒恕她的過錯,調性回歸至悲傷的小調;最后,維奧萊塔用極其虛弱的聲音停留在高音A上,表示一切都結束了。這首詠嘆調生動形象地表現出了維奧萊塔在臨終前的悲傷、絕望與痛苦,讓人為之動容。
歌劇源自歐洲,在我國的起步與發展比較晚,直到二十世紀三十年代伴隨著新文化運動才傳入中國。中國的音樂家們經過幾十年的努力,使歌劇藝術不斷完善發展,在西洋歌劇藝術的基礎上融入中國的民族特色。在中學的藝術課堂里,從語言交流、文化理解、互動學習等的角度來看,中國歌劇更適合課堂教學的實施。因此在課堂教學中,既要掌握歌劇歷史的脈絡,了解欣賞如《茶花女》之類的西方名作,也要將視野聚焦于中國歌劇。
在中國歌劇中,《白毛女》可謂極具代表性的一部作品。這部作品創作于二十世紀四十年代。1945年,在中共七大準備召開之際,第二次世界大戰勝利的曙光已經來臨。延安魯迅藝術學院的一些藝術家在院長周揚的指示下,根據流傳于晉察冀邊區白毛仙姑的民間傳說加以改編。故事中的主人公“喜兒”因飽受舊社會的迫害而白了頭發,故名“白毛女”。該劇采用中國北方民間音樂的曲調,吸收了戲曲音樂及其表現手法,并借鑒西歐歌劇的創作經驗,是在新秧歌運動基礎上發展起來的中國第一部新歌劇,具有深遠的歷史影響,后來被改編成多種藝術形式,經久不衰。學生可以通過學唱《扎紅頭繩》片段,分析中國歌劇的藝術來源及特點,感受中國歌劇的民族特征。此外,學生也可以通過了解諸如《草原之歌》《劉胡蘭》等中國著名歌劇的劇目,更全面地拓展對于中國歌劇的認知,感受中國歌劇的獨特魅力,增強民族自豪感。

通過對中西方歌劇作品的片段鑒賞、歌唱學習、互動創造、戲劇表演等環節,在寓“樂”于教、寓教于樂的過程中,逐步提升學生音樂藝術的表現技能,增強藝術表達的自信。從對歌劇藝術的感性體驗和藝術表現上升到理性認知和辨析,增進了對于歌劇文化的理解。
歌劇是一種文化遺產,它需要音樂家用歌唱的形式流傳下去。與流行音樂相比,歌劇的受眾相對較少,常被喻為“陽春白雪”的高雅藝術。除了帶來音樂上的享受之外,它還能帶給人們文化內涵的思考與人生的啟發。歌劇在中國的普及和發展不僅需要藝術上的不斷完善,更需要得到全社會的重視和支持。在現代流行快餐文化盛行的年代,要靜下心來觀賞歌劇,感受到其中的藝術美和深刻內涵,顯然需要一定的耐心和正確的引導,因此對青少年的培養與教育顯得尤為重要。青少年是祖國的未來,通過歌劇美好的旋律和歌聲來啟迪他們的心靈,激發他們的理想,和藝術教育本身的目的息息相關。
歌劇往往是以一種較為夸張的、戲劇化的表現形式,或描摹文學戲劇作品,或暗指當時的社會現狀與時代背景。歌劇以音樂性的語匯,傾訴著思想與歷史的發展。歌劇的藝術教學不僅有助于使駐足于舞臺上的歌劇藝術得到普及,提升學生對于音樂藝術的興趣,也有助于增進他們對文化、歷史的理解,多維度地感知在源遠歷史長河中文化、思想變更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