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永秀 劉盼



摘 ? 要:中國經濟學作為一種以一定國家為研究典型、但又超越國別的經濟理論體系,既要體現人類經濟社會發展的一般性規律,又要反映中國經濟發展的特殊性規律。從人類經濟社會發展的基本矛盾出發,在深刻分析這一矛盾的現實表現、運動主線、覆蓋范圍的基礎上,在充分考慮特定時空中矛盾特殊性的前提下,提出中國經濟學應以特定時空中人口、資源、產業、環境、制度要素之間的相互關系為研究對象,以新中國經濟發展中公平與效率的協調關系為研究主線,按照特定時空背景中、一定制度框架下“微觀—中觀—宏觀—全球觀”的研究范式,以辯證唯物主義與歷史唯物主義為根本方法展開研究。
關鍵詞:中國經濟學;特定時空;核心要素;公平與效率
中圖分類號:F124 ? 文獻標識碼:A ? 文章編號:1003-7543(2021)02-0029-12
縱觀歷史,大國崛起與其經濟學理論崛起和經濟學話語權提升是相伴而行的。中國經濟改革和發展的輝煌成就,客觀上要求構建與中國崛起和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同步的中國經濟學理論和話語體系。近百年來,學術界圍繞馬克思主義經濟學中國化、西方經濟學中國化、中國傳統經濟思想理論化、中國經濟改革實踐理論化四條線索探索建立中國經濟學,形成了豐碩的研究成果。在中國經濟學的研究主體、研究立場、研究目的等方面達成了一些共識,強調中國經濟學研究是中國人士立足于中國人民的根本利益,從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和改革實踐出發,探索建立解釋中國經濟發展規律,能經得起中國經濟改革實踐檢驗并指導實踐的經濟理論[1]。但對于中國經濟學應研究什么、如何研究,即中國經濟學的研究對象、研究主線、框架體系、研究方法等問題尚未形成明確統一的觀點。本文從構建中國經濟學的具體背景出發,在系統梳理已有研究的基礎上,初步探討中國經濟學的研究對象、研究主線、框架體系、研究方法等基本問題。
一、創建中國經濟學的背景與必要性
經濟學作為一門既有社會性、歷史性,又有自然科學特征的二元學科性質的社會科學,要求其既要講究理論內部邏輯的嚴謹性,又要實現理論預期與外部經驗事實的一致性。但主流經濟學往往忽視學科的社會性和歷史性,將理論建立在商品世界經濟現象的表面聯系上,從而將經濟現象的表面聯系當作永恒規律,試圖通過經濟問題數理化來尋找答案,導致其理論與現實嚴重脫節。同時,抽象經濟理論的適用性是以其前提的適用范圍為界的,中國與西方國家的時空差異必然導致照搬西方經濟理論來解釋中國經濟問題困難重重。因此,構建中國經濟學首先要明確其所面臨的背景和必要性。
(一)創建中國經濟學的背景
任何經濟理論都是以一國的經濟實踐為基礎,并為其經濟社會發展服務的。2020年8月,習近平總書記在經濟社會領域專家座談會上強調,要“從國情出發,從中國實踐中來、到中國實踐中去,把論文寫在祖國大地上,使理論和政策創新符合中國實際、具有中國特色,不斷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2]。當前國內經濟學研究仍然籠罩在“西方中心論”的三重統治之下①[3]。然而,在理論方面,西方經濟學面臨著不科學的基本假設動搖其經濟理論依存基礎,以及過度數學化、抽象化的發展趨勢弱化其現實解釋力和實踐指導力的發展難題;在現實方面,主流經濟學② 又處于既無法解決發達國家的經濟滯脹問題,又不能解釋社會主義國家改革成敗的邏輯,更不能應對國際環境和世界格局新變化的窘境當中。
具體來看,在理論方面,西方經濟學的理論假設實質上是人們對商品世界表面聯系的主觀反映,并未觸及商品關系的本質[4]。其中,基于靜態視角的資源稀缺性假設不但忽視了生產力進步使人類可借助新科技“無中生有、有中生新”的創造以及挖掘新資源和資源的新屬性來拓寬可用資源邊界,弱化資源稀缺性限制的事實[5],更混淆了具有所有權關系規定性的資源與資源的物質存在本身[6];而經濟人假設不僅將人的公正、慈愛等優良精神品質排除在外[7],而且忽視了個人所處的經濟社會環境及經濟社會所形成的復雜的社會關系對個人行為動機與方式的影響,即忽視了個人行為的社會屬性[8],這與現實社會中利己性和利他性并存的“真實的人”背道而馳。在此基礎上,西方主流經濟學遵循假設—推理的范式承諾把經濟空間和人性的“特質”抽象掉而加以同質化,將復雜多變的經濟活動看成建立在一系列嚴格假定條件下的純粹的物質技術過程,忽視了經濟問題的現實性、理論性和歷史性,走上了一味追求精致化和計量化的發展道路,導致經濟學的研究重點從理論的系統性、創造性、思辨性轉向技術化、計量化,研究路線從透過現象分析本質轉向純粹的抽象邏輯推理,研究內容拘泥于細枝末節的數理化驗證和抽象的邏輯推理[9],經濟學研究淪為一種純展示智力的邏輯游戲和展示邏輯的文字游戲,缺乏可應用性、預測力和現實指導力。
在現實方面,就國際環境而言,一是資本主義社會固有的矛盾在發達資本主義國家依然存在,表現為長期經濟低迷、失業嚴重、分配惡化等問題,導致經濟滯脹加劇,社會矛盾突出,但西方經濟理論不能有效解決這些問題,宏觀經濟政策的影響力普遍減弱。二是蘇聯在初建政權后,并沒有照搬馬克思和恩格斯的設想,而是從實際出發進行經濟建設并取得了顯著成就,且中國既沒有照搬傳統政治經濟學理論走封建僵化的老路,也沒有照搬西方國家經濟理論“改旗易幟”,而是從國情出發走出了一條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與改革的成功之路,相反蘇聯解體后的一些東歐國家,遵循“華盛頓共識”,經濟改革被引向歧途,兩相對照,主流經濟學并不能準確解釋成敗之中的內在邏輯。三是全球經濟面臨新科技革命帶來的生產、交換、消費、分配方式的巨變,美國政府單級思維和零和思維導致的逆全球化現象,以及新冠肺炎疫情對經濟發展和世界格局的強烈沖擊等一系列新挑戰,超出了主流經濟學建立在完美假設基礎上的經典理論的范圍。就國內環境而言,中國改革開放短短幾十年卻走完了西方發達國家幾百年的發展歷程,在經濟增長、民生改善、文化繁榮、生態優化等方面取得了偉大成就,其中所體現的中國經濟發展道路既有別于馬克思主義所設想的社會主義道路,也不同于西方經濟學鼓吹的資本主義私有化道路,但它創造的中國奇跡舉世矚目。然而,主流經濟學無法對其作出系統解釋,甚至到今天,“中國向哪里去”的發展道路爭論在思想上仍沒有解決,也不是既有的哪一個學科、學派所能給出正確答案和解釋的。可見,創建立足中國實踐、有效服務經濟發展的中國經濟學是經濟學科發展和經濟社會發展的雙重訴求。
(二)創建中國經濟學的必要性
第一,中國經濟的創新發展要求創建中國經濟學。經濟學本質上是經濟社會活動在學術思想領域的反映,與經濟社會發展現實密切相關。與中國經濟發展經歷了“引進—模仿—吸收—創新”的過程相類似,中國經濟學也呈現“引進—消化—吸收—創新”的發展規律。從20世紀40年代引進馬克思《資本論》構建“政治經濟學(資本主義部分)”,到20世紀五六十年代引進蘇聯《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教科書》構建“政治經濟學(社會主義部分)”,再到改革開放后引進現代西方經濟學,在此過程中,中國經濟學不斷結合中國經濟實踐加以消化、吸收,形成了當前中國經濟學的龐大學科體系[10]。進入高質量發展階段,中國經濟逐步從“引進創新”轉向“自主創新”,由“制造中心”轉向“經濟中心”,而應與經濟發展相適應的中國經濟學長期處于以引進、消化、吸收為主的學科發展模式中,缺乏學術原創性和現實指導力,其理論體系和話語體系構建嚴重滯后于中國經濟發展的鮮活實踐和成功經驗。這就要求中國經濟學轉變過去以引進、消化、吸收為主的理論發展局面,轉向創新的學術路線[11],開辟和構建與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相適應的理論體系。
第二,中國經濟的普遍性與特殊性要求創立中國經濟學。從普遍性來看,一是中國生產要素規模龐大,其中,人口數量、國土面積、耕地面積分別占世界總量的20%左右、7.27%、7%;二是中國經濟總量占比高,2019年中國經濟總量位列全球第二,達98.65萬億元,占世界經濟總量的16.31%。僅從數量上來說,中國在經濟社會發展最基本的人口、資源、環境等要素上占絕對數量優勢,由于多數在一定程度上能反映客觀事物的普遍性,因此,擁有龐大生產要素規模和巨大經濟體量的中國的經濟發展更能反映人類社會發展的一般性規律。從特殊性來看,一是中國經濟體內部異質性問題顯著,主要表現在城鄉間、區域間、產業間等在發展水平、發展速度、收入增長等方面的不平衡;二是中國經濟轉型是一種既與東歐模式有本質區別,又與發達國家的模式存在巨大差異的特有模式,具有推進的漸進性、發展動力機制的外在性、制度變遷的政府主導性等特征;三是中國經濟存在多層次的二元結構,主要存在于城鄉之間、城市內部、鄉村內部、經濟與社會之間、經濟與生態之間、計劃與市場之間等方面。這些特殊性對中國經濟發展具有深遠的影響,因此,有必要創建立足中國實踐、充分反映中國經濟發展特殊性的中國經濟學。
可見,從中國經濟改革實踐中總結提煉中國經濟發展道路的內在邏輯,并將其體系化、理論化、規范化,以創建反映人類社會發展一般性規律和中國經濟發展特殊性規律的中國經濟學,是中國經濟學學者們義不容辭的責任和義務。
二、創建中國經濟學的學術基礎
中國經濟學的研究是在廣泛吸收已有經濟理論成果的基礎上展開的,最早可追溯到1946年王亞南參照《資本論》體系形成的《中國經濟原論》,他認為中國經濟學是站在中國人立場上,以中國人的資格來研究具有改造中國社會經濟、解除中國思想束縛的性質與內容的政治經濟學[12]。這一時期學術界構建的中國經濟學基本框架大體可分為四類,分別以若干理論與應用問題、“哲學—理論—政策”、《資本論》體系結構、古典經濟學“四分法”為主要構成,它們的共同特征是參照已有經濟學說,挖掘中國經濟社會從傳統到現代這一歷史背景下的獨特問題[13]。但由于當時社會環境不穩定,經濟與科研水平落后,加上學者對理論的抽象和提煉度不足,未能構建起為學界公認、為后人沿用的中國經濟學體例。
此后,國內學術界先后出現過三次創建中國經濟學的研究熱潮:
第一次是改革開放初期,學術界開始重新反思“中國經濟應該怎么發展”“中國需要什么樣的經濟學”等問題。學術界主張正本清源,回到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軌道上。以許滌新先生為代表,他按照中國經濟學是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思路,系統分析了有關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12個問題①[14-15],并出版了《社會主義生產、分配、流通》一書,該著作實際上是馬克思《資本論》第1—3卷的社會主義化,也是“政治經濟學(社會主義部分)”的獨立化。
第二次是20世紀90年代中后期。一方面,中國經濟改革取得了巨大成功,并在改革實踐中形成了一些特色做法與創新觀點;另一方面,早期“海歸派”回國潮使西方經濟學被大量引入,中國經濟學在理論上存在全盤西化的可能,學術界再次發出“中國經濟學向何處去”的世紀之問,并展開了一場全國性的大討論。當時的主流觀點主張中國經濟學與國際接軌,另一種觀點則主張建立中國特色經濟學。而對中國經濟學內涵的界定,學術界分為“窄派”和“寬派”:以劉詩白為代表的“窄派”認為中國經濟學是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16];以于光遠、谷書堂為代表的“寬派”認為中國經濟學是研究社會主義經濟問題的所有理論經濟學和應用經濟學[17]。時至今日,學術界對此仍爭論不休。
第三次是21世紀以來,伴隨中國經濟改革的深入推進,中國的發展經驗、發展道路、發展模式更加成熟,傳統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和西方經濟學無法有力解釋和有效指導中國經濟改革實踐,中國經濟學的建設與發展問題再次回歸學術界的視野。特別是2016年習近平總書記提出要“堅持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理論體系,推進充分體現中國特色、中國風格、中國氣派的經濟學科建設”,進一步引發了學術界關于中國經濟學研究對象及內涵的廣泛討論。黃少安認為,中國經濟學應以“合作”為研究對象,構建合作經濟學[18];黃泰巖認為“發展”是中國經濟學的中心主題,要構建發展經濟學[19];逄錦聚認為中國經濟學的研究對象是中國經濟,廣義上包括理論經濟學和應用經濟學,狹義上只包括中國理論經濟學[20];程恩富認為中國經濟學就是中國社會主義理論經濟學,是新環境中主要反映中國初級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特定的經濟學范式[21];范從來認為中國經濟學的內涵包括中國制度與中國發展兩個維度,前者強調以中國實踐為基礎,后者重在解決中國新時代的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根本性問題[22];對于中國經濟學的構建,黃少安認為作為經濟科學的“中國學派”,中國經濟學要在通用的話語體系下構建[23]。
與“寬”“窄”派學者們的觀點不同,我們認為,中國經濟學既不是以社會主義生產關系為研究對象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也不是研究社會主義經濟問題的所有理論經濟學和應用經濟學的總稱,而是研究社會主義條件下中國經濟發展中最重要的以人口、資源、環境為主的核心要素之間的相互關系及其發展規律的科學。它比“窄”派所主張的“中國經濟學是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范圍要寬,以資源生產過程中所形成的生產關系為研究對象的政治經濟學只是它的一個重要分支學科和基礎學科。它比“寬派”所主張的“中國經濟學是研究社會主義經濟問題的所有理論經濟學和應用經濟學”的范圍要窄,不包括應用經濟學、部門經濟學、技術經濟學,它是綜合性理論經濟學。中國經濟學作為綜合性理論經濟學,屬于一級學科,它包括兩級子學科:一級子學科包括以人口、資源、環境等核心要素協調運行為研究對象的中國社會主義人口資源環境經濟學,以核心要素的生產、分配、交換、消費關系為研究對象的中國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以中國經濟思想產生、演進規律為研究對象的中國經濟思想等。在一級子學科中,中國社會主義人口資源環境經濟學包括若干個二級子學科;中國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包括以核心要素運行體制機制為研究對象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理論,以及以生產關系中某一環節運行為研究對象的經濟理論;中國經濟思想包括以中國共產黨經濟理論產生發展為研究對象的中國共產黨經濟思想史和其他二級子學科(見圖1)。可見,中國經濟學是在特定時空背景下,以一定范式形成的一種以一定國家為研究典型、但又超越國別的綜合經濟理論體系。
三、中國經濟學的研究對象
經濟理論的普適性價值要求中國經濟學尊重和反映人類經濟社會發展的一般規律,構建超越國別體系的一般性理論體系,但立足中國經濟實踐的中國經濟學也應該強調中國這一時空概念,充分體現國別特征。這就要求中國經濟學從人類經濟社會發展的基本矛盾出發,在充分認識這一基本矛盾的本質及其具體表現形式的基礎上,揭示中國經濟學的研究對象及其時空特征。
(一)人類經濟社會發展的基本矛盾及核心
人類有限的生產能力所創造的直接可用的資源和環境的供給量往往不能滿足其需求的非理性擴張所產生的需求量,二者不相匹配是推動人類經濟社會發展的根本動力,它們之間的矛盾便是人類社會的基本矛盾。在這一基本矛盾推動下,人類經濟社會發展經歷了原始市場經濟和古典市場經濟階段,并進入現代市場經濟階段,矛盾的本質從未改變,但具體形式在不斷變化。在原始市場經濟階段,人類開發、利用資源的能力有限,應對環境變化的能力較弱,“挨餓受凍”現象普遍,基本矛盾表現為生產效率低下與滿足溫飽的基本生存需求之間的矛盾。在古典市場經濟階段,工業革命在推動人類生產能力大幅提高的同時,生產過程中出現了赤裸裸的“人剝削人”的問題,導致社會產品分配不公,人的需求分化,基本矛盾表現為生產能力的有限提高與人們對勞動產品公平分配及其決定的人與人社會地位平等的需求之間的矛盾。在現代市場經濟階段,第四次科技革命使人類生產能力發生質的飛躍,但人的非理性導致對資源的掠奪式獲取和生態環境的污染破壞,危及人類的持續健康發展,基本矛盾表現為生產效率的提高與人們對更高生活質量和更美好生活環境需求之間的矛盾。從根本上講,每個階段的基本矛盾都是作為經濟主體的人口與其生存載體——資源、生存空間——環境之間的矛盾,可以說,人口、資源、環境是人類經濟社會發展的三大核心要素。
隨著人類經濟社會的發展,人口、資源、環境三大核心要素被進一步擴展為人口、資源、產業、環境、制度五個核心要素,這是由產業和制度出現的必然性決定的。人類生存發展要有必備的生產資料和消費資料,而除少數直接可用的資源外,大部分生產資料和消費資料都不會憑空產生、不能直接獲得,生產資料更不會自動轉化為消費資料,必須經過相應的加工(生產)及其相應的交換、消費、分配環節,這就導致了“產業”的出現。進一步說,人類對生產資料和消費資料的生產及交換、消費、分配要以何種組織形式來實現,即產業的實現形式是什么?在漫長的實踐中便出現了企業這一微觀組織形式,產業就是若干同類企業的集合。但企業以營利為目的的性質決定其在不受約束的條件下,必然會發生只追求自身經濟利益最大化而不顧負外部性的破壞性行為,客觀上就要求規范人類生產生活行為方式以保障人類經濟社會持續健康發展秩序的“制度”的出現。簡而言之,人類社會要發展就必然與資源和環境發生關系,而發生關系的方式,或者說路徑便是產業,且這一關系實現持續健康發展就需要制度來約束和引導。因此,人口、資源、產業、環境、制度便成為人類社會進步發展的核心要素,五個核心要素構成了人類社會完備的一個自組織系統,缺一不可,共同有序推動著人類經濟社會的發展。
(二)中國經濟學的研究對象及其特征
中國經濟學作為一門既包含地域概念,又包含范式概念,既以一定國家為研究典型,又超越國別體系的綜合性理論經濟學,要求其既要體現人類經濟社會發展的一般性規律,又要反映中國經濟發展的特殊性規律,進而決定中國經濟學研究對象的確立必然要著眼于人類經濟社會發展面臨的一般性問題,且在不同時空中充分反映這一問題的特殊性。人口、資源、產業、環境、制度是人類經濟社會發展的核心要素,各要素及其相互關系是整個人類經濟社會向前發展的核心所在,能深刻揭示人類經濟社會發展的一般性規律。由于不同時空中的科技水平、資源稟賦、社會文化、戰略重點等的差異,各要素及其相互關系的具體表現必然存在顯著差異,能充分體現不同國家經濟發展的特殊性。因此,從人類經濟社會發展的基本矛盾出發,我們認為,中國經濟學應以特定時空中人口、資源、產業、環境、制度要素之間的相互關系為研究對象,在充分考慮特定時空中的特殊背景和特殊環境的前提下,研究一國核心要素的相互關系及其經濟資源配置制度(體制機制)的建立、改革、完善與經濟發展規律。
從研究對象的一般性特征來看,五大核心要素內容豐富龐雜,關系錯綜復雜,覆蓋了人類經濟社會發展的方方面面。就各要素的內容來看,“人口”包括人的生產和發展兩個層面的問題,前者包括普通勞動力的生產和再生產,以及管理者和研究者等高級勞動力的培育和培養,后者包括如何創造更好的社會條件促進人的全面發展;“資源”包含對自然資源和社會資源的培育、開發、利用和管理等問題;“產業”是一個囊括“產品—企業—產業—產業鏈—產業集群”的復雜體系,要充分考慮產業的培育和發展、產業體系的構建與合理布局、產業結構優化升級的規律和趨勢等;“環境”包括人類生存與發展的生態環境、社會文化環境以及經濟發展環境;“制度”本質上是由一國的生產力和生產關系共同組成的經濟基礎決定的,在現實中表現為關于經濟社會協調發展的規則,包括基本經濟制度和宏觀、中觀、微觀的經濟制度。就各要素的相互關系來看(見圖2),作為經濟活動主體的人是社會發展進步的根本力量,是最核心的要素,資源是人的生存載體,環境是人的生存空間,產業反映人的生產、生活等發展形式,制度明確人類發展方向并提供規則保障。人類要生存發展,首先要與其生存載體——資源發生關系,這也是最基礎的一對關系,人對資源的生產利用和分配消費等形式決定了產業的形式,人對資源的生產利用和分配消費等理念、方式決定了人類生存發展的環境,而人在對資源的生產利用和分配消費等過程中體現出來的生產力和生產關系是制度形成的經濟基礎。進一步講,囊括“產品—企業—產業—產業鏈—產業集群”的復雜產業體系構成了人類生存發展的大環境,而人類生存發展環境的變化又會對整個產業體系產生深刻影響,包括產品的內容與形式、企業的生存與發展、產業的培育與升級、產業鏈的優化與延伸以及產業集群的形成,并且產業和環境的規范與優化都需要相應的制度保障。反過來,制度通過發揮引導和約束作用,來促進產業的優化升級和環境的優化規范,進一步要求落實到人對資源的生產利用和分配消費等形式的轉型升級和理念、方式的改進提升上。可見,制度廣泛滲透于各個要素及其相互關系中,它會影響各核心要素的關系變化方向,充分體現各國在發展道路、發展模式上的特殊性。各核心要素之間如此相互作用,循環往復,最終推動人類社會的持續進步與和諧發展。但它們在現實社會中要真正發揮作用,還要受到特定背景和特定環境的制約。
從研究對象的特殊性特征來看,以中國實踐為研究典型的中國經濟學必然是建立在新中國這一時空概念之上的,首先要明確中國經濟的發展是嵌入在整個現代化過程之中的,與中國國情、中國文化、中國制度存在密切的互動關系。它所面臨的特殊背景一方面體現在生產力的特殊性上,馬克思所設想的社會主義社會是以蒸汽時代的生產力水平為背景的,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社會是在科技水平大提升下發展起來的,社會生產、交換、消費、分配等各個環節的組織模式、實現形式、發展方式等發生著劇烈變革;另一方面體現在中國國情的特殊性上,中國作為一個人地規模罕見、歷史文化獨一無二的社會主義發展中國家,面臨著巨大的生存和發展壓力,內部結構性問題突出,異質性特征顯著,形成了中國經濟獨特的二元性特征和不平衡問題。
中國經濟學面臨的特殊環境主要體現在中國文化和中國制度的特殊性上。文化的特殊性集中體現為中華民族對“高度集中”的政治文化和“民族團結”的群體文化的繼承與發揚,這在中國抗擊新冠肺炎疫情的偉大勝利中得到充分體現。文化映射著民族精神,并以其歷史的形成方式和原則融匯于人們的思維方式和行為模式中,是影響一個民族發展的根源所在。中華民族優秀的傳統文化是中國人民團結一心、勤勞拼搏,推動中國經濟高速度、高質量、可持續發展的源動力。制度的特殊性集中體現為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建立。由憲法賦予執政地位和領導地位的中國共產黨與其他國家的執政黨相比有三大特征:一是它代表著全體人民的根本利益,始終以人民利益為出發點;二是它是中國經濟中的一個超然存在體,中國共產黨對重大經濟社會問題擁有領導權;三是它有自我糾錯機制,不遵循刻板程序的公共選擇機制[10],可以說,中國共產黨對中國經濟的深刻影響滲透在經濟發展的各個層面。同時,中國把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確立為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這有利于將社會主義制度集中力量辦大事的優越性與市場經濟有效配置資源、激發經濟活力的優勢充分結合起來,促進社會公平和經濟效率的協調統一。
四、中國經濟學的研究主線與框架體系
人類有限的生產能力與其需求之間的矛盾是人類社會發展的基本矛盾,要解決這一矛盾,達到人類社會的理想狀態,需要不斷提高生產能力和生產效率以創造更多的財富,并實現財富的公平分配。但在追求福利改善的過程中,公平與效率之間往往存在替代關系[24],需要不斷協調二者之間的關系才能實現新的均衡,因此,基本矛盾的運動是始終圍繞著公平與效率的協調關系展開的。而基本矛盾本質上是人類經濟社會發展中各核心要素之間的矛盾,抽象的矛盾運動在現實中就表現為核心要素間關系的變化,矛盾運動的方向也就是核心要素關系變化的方向,因而人口、資源、產業、環境、制度間關系的變化始終圍繞著公平與效率的協調關系展開,且基于特定時空的差異,各個經濟體在公平與效率之間的選擇重點不同。因此,以特定時空中人口、資源、產業、環境、制度要素間的相互關系為研究對象的中國經濟學必然以新中國經濟發展中公平與效率的協調關系為研究主線。當然,實現公平與效率的協調統一也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經濟發展的內在要求。中國作為社會主義國家,最終要建立的是比資本主義制度更公正、更公平、更先進、更科學的社會主義制度,為實現這一目標,中國開創性地建立并完善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從某種意義上說,效率體現了市場經濟的本質要求,公平體現了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實現公平與效率的協調統一才能更好地發揮社會主義制度的優越性和市場經濟的優勢,從而建立“更公正、更公平、更先進、更科學”的社會制度。
就人類經濟社會發展核心要素的內容、關系與運行過程而言,人類經濟社會發展的本質是相同的,就是在一定制度框架下,在這些核心要素的相互作用中有序運行,以提高經濟社會協同效率的過程。從各核心要素的內容與關系出發,可將人類經濟社會概括為一定制度框架下“微觀—中觀—宏觀—全球觀”四個層面的發展。但在不同時空背景下,這些核心要素的組織制度、實現方式和運行方式存在差異,產生不同的運行效率,所以在分析這些核心要素的內容、關系及運行過程時,要考慮時空背景的差異。因此,我們認為,中國經濟學應該按照特定時空背景中、一定制度框架下“微觀—中觀—宏觀—全球觀”的研究范式展開,特定時空背景充分強調了國別特征,一定制度框架下“微觀—中觀—宏觀—全球觀”的分析范式則是超越國別體系、對人類經濟社會具有普適性價值的經濟學研究范式。
首先,從背景來看,由于人類社會發展的歷史就是人們科學認識自身所處的經濟社會發展環境,分析經濟發展狀態、預測經濟發展趨勢并作出具體決策的發展過程,在這一過程中,人們的思想觀念、社會的科學技術以及經濟學的理論體系和學科建設不斷變化和完善,因此,任何一個國家的經濟發展和經濟學科建設都不能忽視其所面臨的特定的時空背景。其次,從制度角度來看,人類社會的發展就是要在不同時空背景下建立適合自身特色、符合發展目標的生產資料所有權制度及與此相適應的生產資料所有制的實現方式、組織方式與經營方式;并依據生產資料所有權制度,確立與之相適應的勞動產品分配制度及其分配方式、分配結構;再以生產資料所有權制度和勞動產品分配制度為基礎,建立和完善經濟發展的各種體制機制等。最后,在明確特定時空背景和基礎制度的前提下,將人類社會核心要素的內容及關系變化發展落實到“微觀—中觀—宏觀—全球觀”四個層面。從微觀層面來說,人類經濟社會的發展就是作為經濟主體的人和作為市場主體的企業的發展,前者重點強調企業家培育、成長并發揮創新引領作用的過程,要求建立與健全企業家培育、培養、激勵、淘汰、監督等機制;后者強調在市場經濟規律下,各種經濟成分的市場主體的發展過程。從中觀層面來說,人類經濟社會發展就是不斷調整城鄉關系,促進農村城鎮化、農業現代化和農民市民化,實現從城鄉分離到城鄉融合的過程,就是不斷完善區域發展政策,實現從區域非均衡發展到區域均衡發展的過程,就是依據產業發展趨勢,通過調整產業政策導向,實現產業不斷升級、產業結構高級化和現代化的過程。從宏觀層面來說,人類經濟社會發展涉及經濟發展方式和整個人類生存發展兩個問題,前者強調人類經濟社會發展就是依據生產力水平的提高,不斷轉變經濟增長方式,不斷提高資源配置效率的過程,后者強調通過反貧困實現人類共同富裕的過程。從全球觀層面來說,人類經濟社會發展是隨著生產力發展和國際分工的細化,最終實現全球經濟一體化的過程。總而言之,人類經濟社會發展過程就是一個促進各種資源協調利用、提高各要素協同效率的歷史發展過程。
基于人類經濟社會發展的邏輯關系,按照這一研究范式,結合中國經濟發展的特殊性,我們提出構建中國經濟學的框架體系,主要包括以下15個問題:在時空背景層面主要分析中國經濟學形成的經濟社會時空背景和中國經濟學學科體系的形成與發展;在基礎制度層面包括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生產資料所有制理論、收入分配理論、經濟體制理論;就“微觀—中觀—宏觀—全球觀”四個層面而言,微觀層面包括社會主義國有經濟改革發展理論、非公有制經濟發展理論、企業家理論,中觀層面包括社會主義城鄉融合發展理論、城鎮化理論、區域協調發展理論、產業結構理論,宏觀層面包括社會主義經濟增長方式轉變理論和社會主義反貧困理論,全球觀層面包括社會主義經濟全球化理論(見圖3,下頁)。
五、中國經濟學的研究方法
中國經濟學的學科性質和研究目的決定了中國經濟學的研究方法。從學科性質來講,中國經濟學是一門兼具社會性、歷史性以及自然科學特征的二元學科性質的社會科學;從研究目的來講,中國經濟學從人類社會的基本矛盾出發,強調要在充分考慮特定時空中的特殊背景和特殊環境的前提下,研究一國人口、資源、產業、環境、制度要素之間的相互關系及經濟資源配置制度(體制機制)的建立、改革、完善與經濟發展規律。這二者共同要求中國經濟學不能僅從暫時的、單一的、孤立的視角來片面地理解和研究經濟問題,而要以辯證的、歷史的、相互聯系的視角來研究特定時空中復雜多變的經濟事物的本質聯系和客觀規律,這就決定了中國經濟學研究必須要堅持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的根本方法[16]。
第一,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的根本方法要求中國經濟學必須堅持從中國實踐出發的基本方法。這既是中國經濟學研究的世界觀,也是方法論。從王亞南提出的“站在中國人立場上,以中國人的資格”[12]來研究中國經濟學開始,到今天學術界形成的中國經濟學要“立足當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中的經濟問題與改革實踐”的共識[1],從中國實踐出發構建中國經濟學是中國學術界從未發生根本改變的一致認識,這也是中國經濟學研究的世界觀。歷史唯物主義和辯證唯物主義表明,實踐是認識的基礎,是認識的來源,是認識發展的動力,是檢驗認識真理性的唯一標準,更是認識的最終目的,而認識對實踐具有反作用,正確的認識能給實踐帶來新的光明,推動實踐向前發展。中國經濟學要將中國改革開放實踐理論化的歷史使命決定了中國經濟學必須堅持從中國實踐出發的基本方法。因此,中國經濟學只有在充分尊重中國實踐、深入理解中國實踐的基礎上,才有可能構建符合中國現實的經濟理論體系,中國經濟學才能成為有源活水,充滿生命力,才能準確闡釋和有效指導中國經濟發展實踐。
第二,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的根本方法要求中國經濟學必須堅持歷史與邏輯相統一的方法。歷史進程與邏輯發展具有內在一致性[20],歷史是邏輯的基礎,邏輯是對歷史本質的抽象反映,邏輯演進體現了對歷史發展的修正;但歷史與邏輯在具體表現上具有差異性,歷史中包含著特定時空下各種主要的、次要的、必然的、偶然的因素,是具體的,而邏輯舍棄了次要的、偶然的因素,是對歷史主流的把握,是抽象的。忽視歷史的抽象是沒有生命力的,忽視抽象的歷史是雜亂無章的。中國經濟學研究要將歷史分析與邏輯分析辯證地結合起來,充分考慮到歷史與邏輯的一致性和差異性,揭示一系列中國經濟歷史事件所反映的內在邏輯和中國經濟改革實踐發生的必然性。一方面,中國經濟學研究要從中國經濟發展的歷史過程中探尋中國經濟改革實踐的內在邏輯,揭示當前中國經濟實踐發生的歷史必然性;另一方面,中國經濟學研究要充分考慮到中國這一特定時空概念,在深刻分析當前中國經濟發展所面臨的特殊背景和特定環境的條件下,剖析中國經濟改革實踐的現實必然性與內在邏輯。
第三,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的根本方法要求中國經濟學必須堅持矛盾分析的方法。事物內在矛盾的對立統一推動著事物的運動、變化和發展,因此,要以發展的眼光看待人類經濟社會的發展,要在對立中看到統一,在統一中看到對立,既要堅持“兩點論”,防止顧此失彼,又要堅持“重點論”,抓住經濟社會發展的關鍵。從人類社會的基本矛盾——人類有限的生產能力與其需求之間的矛盾出發展開的中國經濟學研究,首先要求我們充分認識到人類有限的生產能力與人類的需求是一對矛盾統一體,如果人類沒有生產能力,便沒有有效供給,需求就無從談起,如果人類沒有需求,供給便毫無意義,人類的生產能力也就毫無價值,二者的對立統一推動著人類社會發展進步。基本矛盾的運動發展始終圍繞著公平與效率的協調關系展開,公平與效率是社會持續向前發展必不可少的兩個方面,二者在福利改善的過程中存在替代關系,是一對矛盾統一體。處理好公平與效率的協調關系,對社會主義性質的中國尤為重要。這是因為,公平體現了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效率體現了市場經濟的本質要求,公平與效率的協調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本質要求,只有協調好公平與效率之間的關系,中國才能在社會主義制度中建立高水平的市場經濟體制,才能實現持續健康發展。
此外,中國經濟學研究還要借助現代高新技術方法。第四次科技革命下生產力的深刻變革使經濟現象更加復雜多變,涌現出一系列新的經濟形態,僅僅依靠人的腦力和體力很難實現對復雜繁多的經濟現象的逐一分析和計算。中國經濟學研究必須要借助人工智能、大數據等現代高科技手段對經濟問題進行全面廣泛的分析、預測、模擬等,在復雜繁多的經濟現象中剝絲抽繭,將更多的現實因素納入經濟分析中,克服西方經濟學理論體系以不切實際的嚴格假定為前提的理論缺陷,構建具有中國特色、中國風格、中國氣派,更符合中國經濟發展實際的經濟理論體系。當然,我們并不是要全盤否定數量方法和工具在經濟學研究中的作用。數量方法和工具在測度經濟因素的重要性、衡量經濟政策效果、檢驗經濟問題等方面所發揮的積極作用是不能被忽視和抹殺的,但這僅僅是將其作為研究工具而言的。總之,中國經濟學只有在堅持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的根本方法,充分利用現代高新技術方法以及數量方法和工具的基礎上,才能緊隨時代、緊跟實踐,為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提供強有力的學術支撐和現實指導,并為整個人類經濟社會的發展作出理論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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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 China's economics, as a kind of economic theoretical system which takes a certain country as a typical but surpasses national system, should not only reflect the general law of human social development, but also reflect the special law of China's economic development. Starting from the basic contradiction of human economic and social development, on the basis of a profound analysis of its realistic performance, main line of movement and coverage, and on the premise of considering the particularity of this contradiction under the specific time and space background, this paper proposes that China's economics should take the relationship among population, resources, industry, environment and system elements as the research object, take the harmonious relationship between fairness and efficiency in China's economic development as the main line, take "micro-meso-macro-global" research paradigm under a certain institutional framework in the context of specific time and space, and adhere to the fundamental methods of dialectical materialism and historical materialism.
Key words: Chinese economics; specific time and space; core elements; equity and efficienc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