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高的《樹根》是在哪里創作的

李有觀

一百三十年前的一天上午，荷蘭著名后印象派畫家文森特·凡·高（1853—1890）在法國瓦茲河畔奧維爾鎮拉烏旅館的房間里醒來，然后像往常一樣帶著一幅畫布出去畫畫。那天晚上，他帶著致命的槍傷回到旅館。兩天以后，也就是1890年7月29日，凡·高去世了。

長期以來，學者們一直猜測凡·高中槍當天發生的一些事件，現在法國研究人員沃特爾·范德·維恩表示，他發現了這個謎題的一大部分：凡·高創作最后一幅畫作《樹根》的確切位置。這一發現有助于更好地了解這位著名藝術家是如何度過他最后一天的工作的。

“我們現在知道了凡·高中槍前的最后一天都在做什么。”范德·維恩說，他是凡·高研究所的科學主任，該研究所是一家非營利機構，旨在保護凡·高在瓦茲河畔奧維爾鎮拉烏旅館居住過的小房間。“現在我們知道，凡·高花了一整天的時間畫《樹根》這幅畫。”范德·維恩說。

范德·維恩發現，凡·高的畫作《樹根》的創作地點位于道比尼街，這是穿過奧維爾鎮的一條主要街道，在法國首都巴黎以北約20英里處。如今在那里的一座山坡上，仍然能夠看到盤根錯節的樹根和樹樁，距離凡·高曾經度過生命中最后70天的拉烏旅館只有500英尺（約150多米）。

阿姆斯特丹市的凡·高博物館的研究人員證實了這一發現。為紀念這次發現，瓦茲河畔奧維爾鎮近期舉行了該地點紀念牌匾揭幕儀式，由凡·高博物館館長艾米麗·戈登克以及凡·高的弟弟提奧·凡·高（1857一1891）的曾孫揭幕。

凡·高博物館的高級研究員路易斯·范蒂爾博格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表示，這一發現是“一種解釋，但看起來確實是事實”。

范德·維恩說，他是在查看20世紀初奧維爾鎮的一些歷史明信片時有了這一發現的。這些明信片是他從94歲的法國女人詹妮·德穆里伊茲那里借來的，德穆里伊茲女士收藏了數百張歷史明信片。其中一張明信片上的照片顯示一個騎自行車的人站在道比尼街上，身旁是一個陡峭的山坡，山坡上的樹根清晰可見。

范德·維恩說，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期間，他在法國斯特拉斯堡的家中，電腦屏幕上碰巧出現了這張明信片，他的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這張明信片讓他想起了凡·高的畫作《樹根》。他調出了這幅畫的數字版本，與那張明信片放在一起進行了對照，結果他驚奇地發現兩者的樹干和樹根的形狀非常相似。范德·維恩說，這張明信片“并不是一份沒有人能夠找到的秘密隱藏文件，很多人都已經看過它，也認識到它的主題是盤錯的樹根。它就藏在顯而易見的地方。”

因為在疫情期間，范德·維恩無法離開斯特拉斯堡，于是他打電話給凡·高研究所的負責人、身在奧維爾鎮的多米尼克·查爾斯·詹森斯，請他去看看這個地方。“我發現有百分之四十到五十還保留在那里。”詹森斯在電話采訪中說，他指的是樹根盤錯的部分。“有些樹被砍了，上面爬滿了常春藤，但我們扯掉了一些藤葉。”

范德·維恩說，凡·高會沿著道比尼街前往鎮上的教堂，1890年6月，他在那里創作了油畫作品《奧維爾教堂》；他也會沿著這條街前往鎮外綿延的麥田，當年7月，他在那里創作了油畫作品《麥田上的烏鴉》。

關于哪一幅畫是凡·高的最后一幅作品，一直存在爭議，因為凡·高往往不會標記畫作的日期。許多人認為是《麥田上的烏鴉》，因為在美國著名電影導演文森特·明奈利（1903—1986）1956年導演的傳記影片《生活的欲望》（又名《凡·高傳》）中，美國著名電影演員柯克·道格拉斯（1916—2020）扮演的凡·高在畫那幅畫時發了瘋，隨后便自殺了。

凡·高的妹夫安德里斯·邦格寫下了凡 · 高死亡前后的一些事件，他在一封信中寫道：“他去世的那天，他畫了一幅充滿陽光和生機的森林景象。”

2012年，凡·高博物館發表了一篇由范蒂爾博格和伯特·梅斯撰寫的論文，認為這封信中所說的凡·高的最后一幅作品就是該博物館收藏的未完成的油畫《樹根》。這一說法現在基本上已被學者們所接受。

范德·維恩說，根據畫作《樹根》中光線的照射方式，表明凡·高可能在中槍當日仍然繪制此畫至下午5時至6時。他說他認為這意味著凡·高可能花了一整天的時間畫這幅畫。

范德·維恩還補充說，這一新的證據還挑戰了美國作家史蒂文·奈菲和格雷戈里？懷特？史密斯2011年在他們的傳記《凡·高的一生》中提出的一個理論。他們認為凡·高并沒有自殺，而是可能喝醉了酒，與兩個小男孩發生了爭執，然后被兩個小男孩意外地殺死了，地點就在距離奧維爾鎮拉烏旅館不遠的地方。

“既然現在我們知道凡·高一整天都在畫畫，發生上述那樣的事件在時間上就不可能了。”范德·維恩說。

奈菲對此回應說，不可能根據光線的角度來確定一幅畫的創作時間。“那不是一張照片，而是一幅畫。”他在電話采訪中說。“凡·高的繪畫有些抽象，而且他總是引入很多繪畫方面的發明。”他補充說，所以很難判斷他是在畫自己親眼看到的光線，還是只是在畫布上創造光線。

奈菲先生說，這個發現甚至可以支持他的謀殺理論。“他在外面畫了一整天的畫，而且不是一幅普通的畫，是一幅非常重要的畫，這說明他可能沒有抑郁。”他說。“本來這是一個富有成效的正常的一天，這與他隨后可能會去自殺的想法是背道而馳的。”

范德·維恩對于奈菲其中的一點表示同意。“這證實了當時大多數目擊者所說的事情，那就是，凡·高在最后幾天里的行為完全正常。”他說。“沒有任何跡象表明他遇到了危機。”

不過，范德·維恩仍然堅持認為凡·高是自殺的，這也是凡·高博物館的官方立場。

1882年，凡·高居住在荷蘭海牙時也畫過一棵樹的樹根。他在一封信中向弟弟提奧·凡·高描述了這件藝術作品。他寫道，他希望這棵樹能夠“表現出某種生命的掙扎”，認為它“瘋狂而熱烈地扎根于大地之中，但卻被風暴摧殘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