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海幻影

喬土

一

馬可是一個探險家，經過一段時間的精心準備之后，這天，他來到了鄂海大沙漠探險，和他一同來的還有朋友齊小強。

齊小強是個無業游民，但“無業”并不代表他缺吃缺穿，相反，他一直過著安逸享樂的生活。“游民”這倒是真的，他最大的愛好就是游山玩水，世界各地風光早已被他盡收眼底。鄂海大沙漠里的漫漫黃沙一望無際，顯得寂靜蒼涼。據說在200多年以前，這里曾是一座城市，叫鄂城，礦產資源豐富，人們生活富庶，是中國西北邊陲一顆璀璨的明珠。然而，不知什么原因，仿佛在一夜之間，這座小城卻神秘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望無際的大沙漠，寸草不生，人獸難至，被世人稱為“死亡之海”。

200多年來，關于鄂城神秘消失的原因眾說紛紜，但誰也找不出有力的證據。馬可此次之行就是想再次探險鄂海大沙漠，找到鄂城消失的真正原因。這是他第三次來到這里了，前兩次他一無所獲。

馬可正看著，齊小強卻率先向沙漠里跑去。馬可警告他說：“別往前走，危險！”

齊小強并沒有理會馬可的話，邁著大步向前走去，只聽齊小強在遠處“啊”地叫了一聲，身子迅速矮了下去。馬可知道自己擔心的事情終于發生了，邊跑邊喊：“小強，你遇到沙漏了，不要動，我來救你！”

馬可說的“沙漏”是鄂海大沙漠里獨有的一種現象。在這片看似安靜的大沙漠里，會突然在某個地方發生塌陷，出現一個類似“沙漏”的大洞，兇險無比。馬可跑過去抓住了齊小強的一只胳膊，但齊小強的身子卻還在繼續矮下去，流動的沙子不停地在他們的腳下傾瀉著，越瀉越急，就聽轟的一聲，兩人一起滑落下去。

二

直到雙腳觸地，馬可和齊小強才從驚恐中醒來。奇怪的是，除了一身的沙子，他們卻并沒有受到什么傷害。

然而更為驚奇的是，在他們的眼前竟然出現了一座漂亮的城市，城市里高樓大廈鱗次櫛比，柏油馬路平坦寬闊。齊小強不由得歡呼一聲：“啊，天堂！”

馬可不滿地看了看齊小強，這奇異的景象讓他有些擔心。他四下看看，除了滿眼的樓房外，大街上沒有一個人影。馬可和齊小強小心翼翼地走進了一幢漂亮的樓房，樓房里空無一人，也沒有修整，粗糙的墻體斑斑駁駁，墻上掛滿了蜘蛛網。馬可一時間恍如隔世，說：“奇怪，這是什么地方，怎么一個人也沒有？”齊小強說：“沒有人更好，反正這里不是天堂就是鬼城。”

齊小強這么一說，倒提醒了馬可。傳說200多年以前，在中國的某些地方曾出現過這樣的城市，城市里四處可見高樓大廈，卻很少見到人，所以人稱“鬼城”。而鄂城好像也是傳說中的鬼城之一，難道他們真是來到了200多年前的鄂城？

馬可和齊小強從樓房里出來，又轉了幾處，仍是不見一個人影。空曠的大街上靜悄悄的，真是如鬼城一般。忽然齊小強說：“看，那里有一所小房子。”

馬可順著齊小強的手勢看過去，果然在遠處的空地上立著一處低矮的小房子，在滿大街的高樓大廈中，那所小房子就像一只抬不起頭來的小螞蟻。

他們快步來到了小房前，推開門，發現這里面也沒有人。但相比那些空蕩蕩的豪宅，兩人擠在這間小房子里卻感到了無比的溫暖。

小房子內的擺設極其簡陋，除了一只破舊的煤氣罐和一套陳舊的鋪蓋卷外，別無它物了，但這至少表明，曾有人在這里居住過。

三

馬可在小房子里翻找著，在鋪蓋卷下發現了一個有些破爛的本子，上面的字跡已經有些模糊，但尚能認出：

某月某日，本月共計收入5000元，是這幾年來收入最多的一個月，真讓人高興。扣除各項支出，還剩余1800多元。希望以后每個月都能剩這么多，用不了幾年，兒子的房子就可以解決了。

某月某日，本月收入比上月有所減少，縮減部分從飯錢和其他支出中扣除，堅持剩余1800元。不好的消息是，本月房價每平方米又漲了300元。

某月某日，起風了，氣象臺預報有輕微沙塵暴，祈禱天氣快點兒好起來，好把損失補回來。

某月某日，大風沒有停的樣子，越刮越大，已經11天了，滿街都是沙子。不能再等了，兒子，我一定能給你買上一幢樓房……

一張發黃的報紙從本子中滑落，馬可拾起，原來是一張某月某日的報紙，上面用筆圈出一條新聞：“鄂城市氣象臺今天發布大風藍色預警信號：受強冷空氣影響，未來3天，鄂城將有5-6級北風，陣風達7-8級，局部地區伴有揚沙或沙塵暴天氣，請注意防范。但專家提示，本次沙塵暴持續時間較短，對民眾生活影響較小，所以大家不必恐慌……”

看到這里，馬可默不作聲，他知道自己已經找到了鄂城消失的原因：一場預測為輕微的沙塵暴演變成了一場毀滅性的災難，風沙徹底覆蓋了鄂城的高樓大廈……

但這個發現并沒有讓馬可感到興奮，他的心里依然在想念那個父親：在曾經繁花似錦的鄂城，雖然守著滿街空蕩蕩的樓房，但卻仍有一個父親在為兒子買上一套樓房而努力著。他是一個好父親，但注定是一個失敗的父親，因為即使掙到今天，他也買不起一幢樓房，現在的樓價已經比那時又翻了百倍……

突然，齊小強大叫一聲，嚇了馬可一跳，只見他揮舞著一把刀子，邊哭邊說：“他要是等到今天就好了，現在房價已經一文不值了……”

這時，馬可才明白齊小強硬要跟來的原因。齊小強家里幾代都是做地產投資的，家境頗為殷實，齊小強就是靠著這些房租成了一個無業游民。但就在幾天前，一場金融風暴來襲，齊小強一下子由富翁變成了負翁，壓得齊小強喘不過氣來，所以他心生雜念，硬纏著馬可來到大沙漠，想把一切煩惱都拋在這片荒蕪的沙漠里。

看著情緒激動的齊小強，馬可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好。而齊小強說完這一切后，猛地將刀刺向了自己的胸口，陽光照射下，鋒利的刀刃發出刺眼的光芒，馬可突然大叫一聲：“等一下！”

馬可的話音未落，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只見眼前的高樓、小房子還有寬敞的街道忽然一下子消失了，出現在兩人面前的仍然是一片茫茫沙海，一望無際。“這……這是怎么回事？”齊小強一下子呆住了，手中的刀子也停在了半空中。馬可忽然明白了，他們并沒有來到200多年前的鄂城，剛才的一切只不過是沙漠里常見的一種現象——海市蜃樓。

而這場海市蜃樓卻讓馬可和齊小強想到了許多。馬可決定放棄這次探險，背起背包，轉身走向了來時的路，而齊小強則揮手將刀子用力拋向遠處，看著刀子劃出一道耀眼的光芒，直插沙海中，然后回頭追趕馬可去了。

選自《民間傳奇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