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
我是一名社會工作專業的在讀研究生,也是一名投身于精神障礙患者康復服務的青年志愿者。過去的三年,在精神專科醫院陪患者“聊天”是我學習和工作的重要內容,這項與眾不同的志愿服務工作讓我對社會工作有了新的認識,也讓我為自己能夠成為一名醫務社工感到無比榮耀。
之所以選擇來到精神專科醫院參加志愿服務工作,是因為我本人性格開朗外向,喜歡與人溝通交流,常常覺得自己“膽大心細”。參與志愿服務以前,我對于精神障礙患者的了解僅僅停留于影視劇當中,對他們的情況有些許恐懼但更多的是好奇。我不止一次在想把自己的專業知識和服務熱情融入到精神障礙患者康復工作中,終于有機會來到了北京一家精神專科醫院,真正地走到了他們的身邊。

剛開始的工作充滿辛苦和壓力。壓力一方面是來自這群特殊的服務對象,當時的我面對著一張張陌生甚至“奇怪”的面孔,還是有些膽怯,不知道該如何尋找話題、怎樣面對他們;另一方面,選擇到精神專科醫院服務讓身邊的親人和朋友充滿質疑,縱使知道他們出于善意,這些善意仍然成了我的負擔。我同精神障礙患者一樣被他們視為不正常。
憑著一股倔強的勁兒,我在精神專科醫院做志愿者一做就是三年,無數個面孔和故事在我腦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記。還記得我第一次到病區開展工作,正在感到手足無措的時候,一位患者大爺主動與我搭話,向我介紹病區的情況,他面容和藹、思路清晰,原來精神障礙患者不是我們想象的那樣,是“瘋子”、是“怪物”,撥開疾病的外殼,他們的生命也是如此鮮活。
天生我才必有用,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特長與閃光點,這一點我在他們身上也看到了。病區中的他們有的擅長繪畫、有的擅長朗誦、有的會唱京劇,還有的人是象棋高手、是工程師、是裁縫……他們是病人,他們也是有用的人。
每次與他們聊天后我都做一個記錄,記下他們每一個人的名字、喜好,生怕會漏掉什么重要的信息。記的多了我發現,他們每個人背后都有自己的故事。給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一位W姓的爺爺,因為疾病原因,他一直住在醫院里,沒有妻子和孩子,僅剩下的幾位親人年事也已經很高,基本無人來看望他。別的患者有家人來送吃的、用的,而他只有自己。聊天中,無意間聽到他提起自己的生日,我便默默記錄了下來,提前和醫護人員打好招呼,在他生日當天為他舉辦了一場生日會。據他回憶,這是他第一次過生日,而這一年他七十歲。
三年的工作中,除了組織一些有意義的活動、認識了很多有意思的患者以外,更讓我與病區醫務工作者建立了良好的關系,成了他們開展醫療活動的好幫手。
初來乍到的實習生、志愿者因不了解病區情況或許會有意無意影響到醫療工作,成為醫務工作者工作中的“負擔”。所以,進入病區的首要任務就是仔細了解病區的作息時間、病房設置等方面的信息,在服務過程中不出錯。
這一點在醫務工作者和患者身上都適用。醫務工作者的工作是神圣的,同時也是辛苦的,他們的著裝相同但是每一位工作者都有自身的特點和工作任務。在初入病區的時候,在態度上尊重他們,記住每一位老師的名字也是很必要的。對于患者來說,陌生人的到來是驚喜的又是恐懼的,一方面我們要尊重他們的溝通意愿,不強迫他們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另一方面,在與他們交流的過程中,我們內心要先做好處變不驚的準備,無論遇到什么樣的狀況都要冷靜處理,將接納、非評判的專業理念熟記于心。精神障礙患者和我們是一樣的,他們也渴望被理解、被接納,你的一個點頭和微笑對于他們來說都是善意的禮物。
在前期接觸患者的過程中,尋找話題、建立信任關系是最難的。此時就需要我們利用學過的專業知識發揮專業技能了。
經過我的觀察,精神障礙患者普遍忌諱談及子女—受疾病所累,他們中的絕大部分人是沒有子女的,面對相關話題,他們明顯會表現出沮喪和失落。另外,精神障礙患者通常有述情障礙,作為志愿者或社會工作者不要貿然去詢問他們的感受,他們很可能不知道如何表達,談話可能因此而終止。

我在和患者的聊天過程中發現,患者對于入院前的生活記憶十分深刻,并且在病情穩定、身體條件允許的情況下,他們都愿意向實習生或者志愿者講述自己之前的職業和生活片段。所以我們可以根據自身特點和患者的興趣來選擇合適的話題。話題應由易切入,比如說:今天午飯吃了什么?早上幾點起的床?不能一上來就詢問病人隱私或者問一些不好回答的問題。同時,我認為服務的穩定性、連續性也很重要,大部分患者對陌生人有抵觸心理,但是當我們一直出現在病區中,持續不斷和患者們互動時,陌生人的外衣就會漸漸褪去,患者就會慢慢熟悉我們的存在,放下戒備,逐漸產生信賴。
最后,還是想說:無論我們的服務對象有什么樣的特質,作為社會工作者的我們都應以人為本,首先做到“把服務對象當人看”,用心服務才能夠讓我們的工作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