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 靖 宋桂友 [蘇州市職業大學吳文化傳承與創新研究中心, 江蘇 蘇州 215104]
不管是自發的還是自覺的,文學創作基本上都是個人行為,作品往往是人的主體性和文學的主體性的重要體現,雖然是自我行為,但往往又受到時代發展和社會變化的影響,特別是世界邁入信息化時代以來,信息溝通與相互影響變得便利而及時,所以有些時間段里也會出現創作思想、及物觀照、創作手法、本文特征等諸多方面的近似以及關聯性,而評論界恰恰敏感于也許本不相干的作品與作家或牽強或想象出的些許共性與聯系的蛛絲馬跡,喜歡為這樣的尋找成果命名。于是“新生代”這個名詞就在20世紀90年代誕生在文壇。到底什么是新生代?文學界討論了好多年,對其確切的內涵和外延并沒有完全統一,但作為一個包容性的概念,我們不妨從發生學的理論出發稍做探源。其實,在20世紀90年代初,一批年輕作家的寫作呈現出了創新而富于爭議的現象,這些作家大都出生于20世紀60年代或者70年代,少部分生于80年代。這些作家有一些共同特點:都有創新的意識,對傳統文學思維與創作模式有所叛逆,反對宏大敘事,強調文學的主體性和個體的主體意識,關注個人與個體,注重內心、個體意識與無意識書寫,從不同視角觀照社會和生活秩序,勇于創造新的文學倫理和敘事倫理。順著這個思路,我們很容易列出一大串名字來作為新生代作家的成員。但這些名單組成的群體很難有一個統一的行動綱領或方案,但研究者卻樂于建構一個龐大的文學譜系,將之全部作為對象性內容,以便滿足研究需要。于是評論家們為了研究需要不斷地對他們進行細分:如概括成“新生代作家”的南京(江蘇)作家群和北京(北方)作家群兩個主要支系。 當然,更多的是按照出生的年代劃分,比如說50年代出生的、60年代出生的、70年代出生的、80年代出生的等。有人說是新生代主要指“70年代出生的”,顯然是沒有認真考察他們的出生時間,但盡管如此,學界往往不大把80年代以后出生的人劃入其中,或只將其中極少數作家的寫作歸進新生代作家中進行研究。我們先從地域分布來看:
北京:陳染、徐坤、李大衛(原名李衛)、邱華棟、張悅然;
江蘇:韓東、朱文、荊歌、蘇童、畢飛宇、葉彌、羅望子、魯羊、朱文穎、戴來、魏微、張生(后去上海);
上海:衛慧、棉棉、王宏圖、夏商、韓寒、郭敬明(原籍四川)、潘向黎;
廣西:林白、東西、鬼子、黃詠梅、李馮;
湖南:何頓;
廣東:張旻(后回上海)、盛可以(原籍湖南);
遼寧:刁斗;
河南:李洱;
浙江:麥家、艾偉;
陜西:紅柯;
福建:陳希我;
湖北:李修文。
不難看出,新生代作家地域分布廣泛。這說明兩個問題:一是在20世紀90年代的小說寫作中,全國各地的作家都不甘于過去的、陳舊的、傳統的創作思路和手法,都在尋求創新或變化;二是彼時彼地的大氣候大時代大環境大語境,對全國的傳播和影響大致一致,接受程度不同而已,那些年輕作家的創作熱情在全國各地燃燒。
我們再從出生年代來看:
20世紀50年代:林白(1958)、鬼子(1958)、何頓(1958)、張旻(1959);
20世紀60年代:陳染(1962)、徐坤(1965)、李大衛 (1963)、邱華棟(1969)、韓東(1961)、蘇童(1963)、朱文(1967)、荊歌(1960)、畢飛宇(1964)、葉彌(1964)、羅望子(1965)、魯羊(1963)、張生(1969)、王宏圖(1963)、夏商(1969)、潘向黎(1966)、東西(1966)、李馮(1968)、刁斗(1960)、李洱(1966)、麥家(1964)、艾偉(1966)、紅柯(1962—2018)、陳希我(1967)、李修文(1975);
20世紀70年代:朱文穎(1970)、戴來(1972)、魏微(1970)、衛慧(1973)、棉棉(1970)、黃詠梅(1978)、盛可以(1973);
20世紀80年代:張悅然(1982)、韓寒(1982)、郭敬明(1983)。
其實,年齡跨度并不大。以“60后”“70后”為主力軍向兩頭稍微做了一點延伸。就列舉的這些代表性作家來看,上榜39位,20世紀50年代出生的4位占10.26%,60年代出生的25位占64.10%,70年代出生的7位占17.95%,80年代出生的3位占7.69%。由此可見,“60后”是創作主力軍。從他們的作品質量和在社會以及文學界產生的影響看,“60后”也是主力軍和生力軍。
再到后來,大家又習慣用性別來劃分陣營,把研究的觸角伸向另外的維度:
男性:韓東、朱文、李大衛、邱華棟、荊歌、蘇童、畢飛宇、羅望子、魯羊、張生、王宏圖、夏商、韓寒、郭敬明、東西、鬼子、李馮、何頓、張旻、刁斗、李洱、麥家、艾偉、紅柯、陳希我、李修文;
女性:陳染、林白、徐坤、張悅然、葉彌、朱文穎、戴來、魏微、衛慧、棉棉、潘向黎、黃詠梅、盛可以。
從以上可以看出,男性作家的數量有26位,占三分之二,女性作家13位,正好三分之一,就上榜數量看,女性作家與男性作家之比是1:2,而作家們所創作的數量總體上也是男性作家多。但是不是說作品問世后的影響力也會符合這個比例呢?事實恰恰相反,最起碼不符合這個比例,新生代女作家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書寫狂潮。這既有思想上的也有藝術上的探索,還有流派紛呈熱鬧下的影響力以及從文壇散發到社會乃至全世界的中國女性的力量,這個力量的源泉在哪兒呢?這正好讓我們進行其思想譜系的探源與走向分析。
一是五四運動的影響。女性寫作的力量既有反封建的,也有反專制的,更有反男權的,而這正是五四運動以來反帝反封建思想的一貫性,某種程度上也是“五四”寫作的回歸和中途中斷的延續。而反男權,一方面是五四新文化運動中男女平等的思想啟蒙的發揚,或者說是對于“五四”時期丁玲《莎菲女士的日記》、廬隱《地上的樂園》《曼麗》《靈海潮汐》等進步女作家追求反叛意識而創作的重生。二是西方女性主義理論的滲入,這被認為是繼“五四”女性覺醒和新中國男女平等之后的第三次婦女解放運動。新生代女作家代表人物之一的徐坤說:“第三次解放,即是90年代女性對自己身體的解放,一個相對平等、進步的社會機制和相對發達的電腦信息化網絡的建立,使女性有權利更加自主地選擇自己的生存方式……只有在這個時候,‘身體’的問題才會被提到認識層面上來,遭受泯滅的性別才得以復蘇。”
① 李潔非:《新生代小說(1994—)》,《當代作家評論》1997年第1期。
② 李曉麗在其學位論文《“新生代”女作家的日常生活敘事》 第1頁中寫道:“作為一個松散的文學群體,‘新生代’作家并沒有固定的確指,幾乎20世紀70年代以后出生的。”參見https://kns.cnki.net/kns8/defaultresult/index。
③ 評論家吳義勤認為:“由于80年代生作家在中國文壇引人注目,還是近幾年的事情,其創作狀況也更為復雜,因此,‘新生代’實際上更多的是指稱的前三個年齡段的年輕作家的創作。本文不把80后作家作為考察對象。”見吳義勤:《自由與局限——中國“新生代”小說家論》,《文學評論》2007年第5期。
④ 徐坤: 《雙調夜行船——九十年代的女性寫作》,山西教育出版社1999年版,第17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