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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實驗室,大多數人的印象應該是整潔、干凈,規章制度多。高中化學實驗室的要求就已經讓人頭大了,更不用說那些專業實驗室??墒?,在差不多100年前,這些本應“高大上”的實驗室其實隨意得可怕。他們的實驗防護措施實在太簡陋了,甚至有些操作方法可以用驚悚來形容。
移液操作是生物醫學或者化學實驗中常見的操作,然而,從19世紀末到20世紀初,很多科學家竟然都是用嘴來吮吸移液的!那個年代可沒有移液槍這樣的高級工具,移液需要的真空源基本上只能靠手捏橡膠頭產生??墒沁@種方式對付一般的粗略移液還行,需要精準的移液操作時就無能為力了。
那時候碰巧發生了一件大事,美國商人馬文·史東從美國人愛用麥稈吮吸冰凍酒的吸管中獲得了靈感,在自己的卷煙工廠中用制造出了一根吸管。從那時起,吸管就掀起了飲料界變革的程序,很多人都在用吸管,仿佛那是時尚的象征。
在這樣的背景下,也不知道是誰突發奇想,想到了用像吸管和飲料那樣的方法來移液。為了保證移液量的精準,他們將有刻度的細長玻璃管的一端含在嘴里,另一端伸入液體中,看著刻度想吸多少就吸多少。雖說靠嘴巴解決了精準移液的問題,但也帶來了新的麻煩。實驗用到的液體可不都是無害液體,萬一不小心吸入身體,輕者拉肚子,重者不省人事。
有的人就想到在玻璃管的上端墊上一塊棉花,防止溶液吸入嘴里。墊上棉花的確能降低一定的風險,但棉花并不能承受濃氨水、濃鹽酸等溶液的腐蝕。
這還不是最危險的,在一些生化實驗室里,實驗員甚至會用嘴直接吸病原體的培養液。有資料記載,第一例因嘴部移液導致的感染發生在1893年。一位內科醫生在操作時,因為意外吸入了傷寒桿菌的培養液而不幸感染。有調查指出,到1915年,約有40%的實驗室源感染事件都是因吮吸移液導致的。幾乎每五次吮吸移液操作就有一次會發生感染。
這些實驗員吸過傷寒桿菌、沙門氏菌、炭疸芽孢桿菌、鏈球菌、梅毒螺旋體、肝炎病毒等。
除了這些生理上的折磨,他們還有可能遭受心理上的沖擊,因為他們有時甚至要對尿液樣本、糞便樣本和寄生蟲樣本進行移液操作。
吮吸移液的做法確實讓人毛骨悚然,但有一些發現卻是依靠這樣的操作實現的。糖精、甜蜜素、阿斯巴甜這三種世界知名的甜味劑就是靠亂嘗未知化學品被意外發現的。據說,糖精的發現者做完實驗沒洗手,回家吃飯因手指碰到餐盤,享用了一頓“甜蜜大餐”。他百思不得其解,回實驗室把接觸過的所有藥劑、溶液都舔了一遍,終于發現了一種比蔗糖甜幾百倍的物質。
大名鼎鼎的居里夫人也是一個例子。她常年與各種放射性元素打交道,醉心于放射性元素的研究。她寫道:“夜晚走進工作室是我們的樂趣之一,盛放實驗產物的玻璃瓶在黑暗中影影綽綽,向四面八方散發出微光。那景象是如此可愛,令人百看不厭。那些帶著亮光的試管如同童話里的點點燈火。”
她甚至常常隨身攜帶裝有放射性元素的小玻璃瓶,隨時拿在手上把玩。出于個人職業習慣,居里夫人也一樣不注意及時洗手。她生活工作的地方也是“重災區”,直到現在,居里夫人的實驗室還是全球十大輻射量極高的地點之一。居里夫人的筆記本也不得不常年保存在鉛盒之中,隔絕輻射。
如果說吮吸移液、舔舐實驗品、暴露在輻射下這些實驗操作是因為技術不允許或者缺乏認知還可以理解,但是,有一些科學家從決定開始做實驗開始,就已經陷入危險之中。
化學家羅伯特·威廉·本生的一生簡直就是一本活生生的實驗安全指南。本生對科學的興趣極高,尤其喜愛化學。他這個人膽子大,但沒有什么安全意識,還特別喜歡危險的實驗。
他早年就開始研究一些劇毒物質,像砷酸鹽、亞砷酸鹽、氰化物等。一直以來,不但沒有發生什么意外事故,還找到了一種砷中毒的解毒劑??赡苷沁@段經歷,導致他越發不注意安全。沒過多久,本生利用兩種劇毒物質,制出了二甲砷氰化物。這是一種十分危險的物質,其本身有劇毒,還非常不穩定。
本生在沒有讓任何防護措施的情況下研究這種物質。在一次實驗中,一瓶盛有二甲砷氰化物的溶液發生爆炸,炸瞎了他的右眼。隨著對二甲砷基化合物研究的深入,本生收獲頗豐。但同時,他因為吸入大量的二甲砷基化合物蒸汽差點兒喪命。
縱觀人類科學實驗發展的血淚史,不禁讓人沉思。他們當中的有一些人無視實驗操作安全,當然大多數科學家都受制于當時的認知水平。他們不知道哪些東西有害,不知道怎么避免傷害,只好用血肉去試錯。但無論如何,他們都是偉大的。
對科研工作者而言,這些勇士用血與淚換來了如今可靠的實驗安全規章。這些勇士用自己的健康甚至是生命為全人類的科學事業做出了偉大的貢獻。
(閻蕊森摘自中國友誼出版公司《說出來你可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