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太空頂層出版物：天權》評析

張健　許培

2020年8月10日，美國天軍頒布獨立成軍后的第一部學說條令《太空頂層出版物：天權》。美國天軍條令體系由三個層級構成，自上而下分別是：頂層理論學說、戰役級條令條例和戰術級程序規程。《太空頂層出版物：天權》作為指導美國天軍建設、發展和運用的基本軍事理論，處于美國天軍條令體系的最頂層，具有從戰略層面向美國政府、軍方、地方工業部門以及盟友，展示美國天軍宗旨、身份和價值的獨特作用，也拉開了美國天軍構建自己專業知識體系的序幕。《太空頂層出版物：天權》（下文簡稱學說）相較于美軍現行的太空作戰聯合條令和太空對抗學說有多項理論創新。

一、全新界定太空域屬性特點

學說第一章“太空域”重點介紹了太空的環境特點、系統結構以及航天器的運行特征。近年來，隨著作為航空、航天交界地帶的臨近空間，對于贏得未來制天權的戰略價值日益凸顯，航空與航天邊界正在相互交融、日益模糊。為了更好地理解當前太空域與其他作戰域的相互關系，學說明確界定了太空作戰是物理、網絡和認知維度的有機統一體，并在物理維度引入太空“交通線”“關鍵地形”等概念，在認知維度則進一步強調太空作戰對于人的因素和指揮藝術的依賴性，從而在頂層理論學說層面，解釋說明了為什么美軍要把太空看作繼陸、海、空、網之后的又一獨立作戰域。

二、系統闡述天權概念

在美國成立天軍以前，美國太空力量的建設和發展，全部由美國陸軍、海軍和空軍分散管理、各自負責。這種分散發展模式形成了過去60年美國軍隊對于太空的基本認識，即太空力量是美國其他軍種力量的戰略支援力量，沒有意識到太空對于國家發展與安全的重要作用。學說的第二章“國家天權”，明確提出天權是美國利用太空域追求國家發展與安全的能力總和，代表著美國在外交、信息、軍事和經濟等方面利用太空域的能力強弱。太空域既是形成上述四種國家權力工具的源泉，也是運用這些工具的管道。為了證明該觀點，學說還進一步舉例表明：“太空探索可以提升國家威望，創造多國和平合作機會，進而能夠增強外交力量。美國的天基遙感和通信是信息力量的基本組成部分，是運用其他權力工具的必備條件。在現代戰爭中，軍事太空力量已成為全球威懾和力量投射的先決條件。商業航天產業是美國經濟中一個快速增長的領域，未來潛力無限。”美國國家權力工具對于太空的高度依賴性，使得太空成為美國國家權力至關重要且不可分割的組成部分。

三、剖析美國大力發展軍事太空力量的深層用意

學說第三章“軍事太空力量”，一開始就介紹了搶占戰場制高點對于主導戰爭進程、贏得戰爭勝利的重要性，明確提出：“太空域包含制高點所有屬性。軍事太空力量已成為現代戰爭中展現制高點價值的關鍵力量。”學說進一步提出：“在對敵運用時，軍事太空力量具有威懾和脅迫能力——可為國家和聯合部隊領導提供獨立選項，但與其他形式軍事力量集成運用才能發揮出最大潛力。”為此，學說還分析指出：“太空是唯一能夠對全球任意地點持續合法過頂軍事覆蓋的物理域。軍事太空力量可以綜合利用太空高位優勢、航天器持續前沿部署特性、合法飛越全球任意地點，從而取得全球持續存在的高位效果。”美國天軍作為美國軍事太空力量建設、發展和運用的領導者、管理者和實踐者，通過加強軍事太空力量在物理、網絡和認知維度的深度耦合，既能為美軍聯合作戰能力建設提供獨一無二的戰略制高點，也能在塑造有利太空安全環境、懾止外敵來自太空的安全侵犯等方面發揮舉足輕重的作用。從中我們可以窺探出美國大力發展軍事太空力量的深層用意為：將軍事太空力量作為一支與其他作戰域軍事力量同等重要的戰略力量進行重點發展，最大限度地發揮軍事太空力量潛力，更好地為實現美國太空安全和國家安全目標服務。

2020年9月1日，美國駐卡塔爾空軍基地的士兵宣誓轉入太空部隊。美國駐扎在卡塔爾基地的太空部隊目前由20名成員組成，這是美國太空部隊第一次在海外部署。

四、系統提出美國軍事太空力量核心框架

學說首次系統提出了美國軍事太空力量的核心框架，即三大使命任務、五項核心能力和七種專業力量。其中三大使命任務包括：“維護太空域的行動自由，增強和轉型聯合部隊的戰斗力及效能，為美國國家領導人實現戰略效果提供獨立選項。”這三大使命任務進一步明確了美國天軍獨立成軍、對于維護美國太空安全乃至國家安全的重要意義，正式確立了美國天軍的宗旨，為構建統一的美國天軍戰略文化奠定了理論基礎。為了履行三大使命任務，美國天軍需具備五項核心能力，具體包括：“太空安全、作戰力量投射、太空機動與后勤、信息機動和太空域感知。”具備這五項核心能力又需要依托七種專業力量來實現：“軌道戰、太空電子戰、太空作戰管理、太空進入與維護、軍事情報、網絡作戰、工程/采辦。”美國天軍履行每一項使命任務都需要綜合運用五項核心能力，而運用每一項核心能力又都需要所有七種專業力量共同完成。利用該核心框架，美國天軍專業人員可以沿著自己受訓、工作的實際崗位，清晰規劃未來的成長發展路徑。總的來看，學說明確提出美國天軍將維護太空行動自由作為自身首要職責，通過新建軌道戰、太空電子戰、太空作戰管理等專業力量，來重新整合現行聯合條令中的十項太空能力，從而保證美國天軍具備太空作戰所需的各項能力。

五、明確美國天軍人員須具備的能力素質

美國著名科幻作家羅伯特·海因萊因（1907-1988）在其所著的《雙星》一書中寫道：“太空永遠不會被頭腦狹隘的人征服，我們的胸懷必須要像太空一樣寬廣。”這句話一直被美國天軍視為培養軍事太空人才能力素質的基本目標。為此，學說在最后一章“軍事太空部隊”的章下言中，就直接引用了羅伯特·海因萊因的這句名言。從中分析發現，美國天軍對于人員能力素質的要求除了繼續強調要不斷提升專業能力、戰斗精神和領導才能外，還著重提出要將“敏捷、創新、無畏”作為人才培養的重要標準。未來美國天軍的職業軍人必須認可和接納在軍事太空領域科學與藝術深度結合的雙重屬性。為此，美國天軍人才將必須堅持不懈地追求創新，敢于識別風險和承受風險，通過容錯、試錯，從錯誤和失敗中學習成長。

學說的頒布，同時也向外界傳遞出一個清晰的信號，那就是：天權已經成為美國國家權力的重要組成部分和美國國家霸權工具的新載體。隨著太空競爭業已成為新常態，美國天軍已經做好應對來自太空的安全威脅與挑戰，并時刻準備打贏一場始于和延伸至太空的高端戰爭，需要我們持續跟蹤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