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清平樂》的服飾造型中探析宋代美學

摘要：除了以往出現過較多的秦漢唐等朝代的古裝影視作品，近年又掀起了一波宋代熱。其中，影視劇《清平樂》是近期劇作中服飾妝造等方面都十分貼近歷史且還原度較高的高質量影視作品。本文也借此一探宋代之美。

關鍵詞：《清平樂》;宋代風格;服飾;高度還原

中圖分類號：TS941.1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9436（2021）10-0-02

1 服飾

服飾是人類物質文明的結晶，且具有精神文明的含義。然而，服飾更是歷史、政治、經濟、軍事、文化等諸多因素融合的產物，服飾可以展現出不同人的社會身份和思想觀念。中國正是因為經歷了幾多朝代的更迭，所以其衣著服飾方面，每朝每代都有所不同。

宋代服飾不同于服飾發展全盛的盛唐時期。當時，政治穩定，經濟發達，整體服飾風格更加開放。在這絢麗多彩的盛唐文化之后，宋代在政治上加強了中央集權，又有科舉制度的成熟等原因，便形成了文人治國的格局。后，又在程朱理學的影響下，大力主張“存天理、滅人欲”。這些從宋代絲織品的質量花色等都有較大幅度提高，但式樣卻沒有很大變化一點上可以看出。毫無疑問，在“程朱理學”的影響下，人們的美學觀念發生了變化。各行各業無不遵從傳統的儒家人倫文化，時代特色與精神價值的結合就構成了具有明顯宋代風格和獨特魅力的宋代服飾。由于南北技術的交流，宋代絲綢的產量和花色品種，較前代都有明顯增加。所以，宋代服飾既包含了歷朝服飾樣式及一些圖案的特點，又創造了獨特的直領對襟、窄袖短衣、大袖長衫等兩宋流行服飾，使服飾更加修身適體。

以往的宋劇數目本就相對較少，服飾精良的更是屈指可數。而近年影視劇《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為我們清晰地展示了宋代文化，后又有《清平樂》以精良的服化道吸引眾人眼球。自開播以來，劇中服飾一直被稱作“神還原”，由此帶出了時代的張力感，傳遞了宋朝服飾與傳統融合后質樸、典雅的“理性之美”。而《清平樂》正是與早前的宋劇《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為同一班底打造，全劇無論是服飾、配飾，還是場景布置等細節皆高度還原歷史，流露著古樸典雅的味道，盡顯大宋的雅致生活，彰顯了宋代的審美藝術。

1.1 女子服飾

雖然宋代服飾與唐代相比沒有太大變化，但因宋代文化的大放異彩，因而若從美學觀點上看，宋代服飾所顯現的淡雅、自然、簡約、樸實是歷代所不具有的。其服飾形制也更加遵從禮制等級，并因受到程朱理學的影響，整體服飾趨于修長纖弱、拘謹純粹，充分呈現出獨特的理性之美。

以女子服飾來說，宋代女子服飾主要有禮服和常服兩大類。宋代因文化及社會導向，其服飾的顏色、制式多承襲唐代并很好地融合了傳統，因此其服飾顏色清新淡雅多以淡藍、淺黃、青、藕色、淡粉、墨綠與白色這類素雅之色為主。

1.1.1 常服，均以大袖外杉，長裙、霞帔呈現

《清平樂》一劇中主要出現了三種女子的常服形制——“抹胸褙子、交領襦裙以及大袖外衫與霞帔”。影視劇中服裝造型的主要作用便是貼合角色，不同形制適用于不同身份場合，而在形制相同的情況下，為了更加地貼合角色便會在顏色、裝飾、面料、細節程度等方面進行不同的處理從而使其進一步貼合角色。

抹胸褙子，上身多為瘦長型窄袖對襟，下身可著各式長裙，外面再穿一件對襟的長袖小褙子。褙子的領口和前襟多繡花草紋進行裝飾。劇中服飾就凸顯了當時宋代女性的穿衣特性，抹胸和褙子的結合是最典型的裝束。社會各個階層的女性都習慣上身穿一件抹胸，外套一件褙子。這種衣服廓形較直，將人的身體圍成圓筒狀，與唐代相比宋代的服飾更加含蓄、內斂。這也與當時宋代嚴格的社會秩序及君臣、父子、夫婦間的絕對尊卑和從屬關系息息相關。

大袖外衫與霞帔，本是宋代皇妃的常服，后傳至民間，因其兩袖寬大故稱為大袖衫。當時，上至后妃，下至百姓無不喜好大袖衫。宋代霞帔也極為流行，其質地比唐代帔帛厚實，上頭繡有紋樣并有墜子點綴。在《清平樂》中，這類服飾也正是主人公之一的曹丹姝在出嫁前后都穿著頻繁的常服樣式，其顏色素雅，多呈對襟，領子、衣襟襯有花邊樣式，整體面料中配有暗紋，盡顯低調莊重。

交領襦裙，在此劇中出現次數較少，其樣式和唐代的襦裙大體相同，且裝飾并不復雜。宋代女性愛穿的百褶襦裙、寬松的宋褲，與現代女性穿搭非常類似[1]。除披帛以外，只在腰間正中部位佩的飄帶上增加一個玉制圓環進行裝飾。

1.1.2 禮服，和唐無大區別

《清平樂》中主要呈現以下幾種女子禮服[2]。劇集中最開始的一套婚服是曹丹姝的第一次婚姻，嫁給了觀察使李士衡的孫子李植。在此的婚服顏色不同于此前同一制作班底的作品《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中主人公明蘭大婚時的“男紅女綠”婚服，而是身著紅色禮服。原因追溯有兩者：其一，宋代有這一說法——“低嫁穿紅、高嫁穿綠”。出身于高門世家的曹丹姝，其祖父是北宋開國名將曹彬，其與李植的結姻實屬下嫁。其二，無官名的婿婦可用末等命服的服飾，李植當時未有品階在身，所以身著九品開外的青色公服，女子嫁娶隨夫，所以曹丹姝才會著紅色大袖衣[2]。而最讓人印象深刻的當數曹丹姝被封為皇后時的皇后禮服“袆衣”。“袆衣”是宋代女子最高規制的禮服，是皇后參加朝會、受冊、祭奠等大型事務時的服飾[2]，劇中運用了深青色衣料織成，并配以“小輪花、革帶與大帶、蔽膝與舄、綬、珮”等主要元素，用翟鳥花紋裝飾衣領和衣袖，同時使用龍紋鑲邊，旨在體現皇后的尊貴地位。這件翟鳥花紋深青祎衣可以說是對畫作《宋仁宗后坐像》里宋仁宗后服飾的完美復刻。

而劇中另一主要角色——皇帝最疼愛的徽柔公主，其大婚時也是身著最高規格的祎衣，但相較曹皇后輔以龍紋金飾等花紋，公主的祎衣花紋及其他細節之處要更加“質樸”，這也充分地體現了公主與皇后間的地位差異。

劇中，劉娥也有兩套較為經典的服飾[3]。宋朝的后妃命婦穿的衣服，主要分為“袆衣、朱衣、禮衣、鞠衣”等幾種頗具宋代風格的服飾[2]。其中，宋在唐禮服基礎上更多地繼承了大禮服的“祎衣”以及親蠶服的“鞠衣”[4]。劉娥作為宋代首位垂簾聽政的太后，需要大量適宜前朝的服飾。其一，就是當時禮官特意從古代后服中恢復了的“朱衣”[2]。其朱衣整體樣式與祎衣十分類似，但顏色紋樣要精簡許多，有時也允許去除佩綬、蔽膝、革帶等裝飾，以方便處理政務。自劉娥之后，朱衣幾乎沒有再被皇后、皇太后使用過。《清平樂》對這套朱衣進行了比較精準的還原。其二，為大袖衫與霞帔。劇中整套造型式樣以宋太祖（趙匡胤）之母昭憲皇后畫像為藍本進行還原，作為劉娥在劇中常常出現的第二套服飾。全套鵝黃色大袖衫加鳳圖云紋霞帔組成的日常服飾較曹皇后與公主的更加尊貴。

1.2 男子服飾

劇中男子服飾相較女子服飾來說，更顯樸素淡雅卻不失威儀。劇中男子服飾同樣也是最大限度地還原了宋朝男子服飾，如皇帝常穿的朝服——通天冠服，多用于皇帝在大朝會、大冊命等重大典禮時穿著的服飾[2]。以云龍紅金的絳紗袍，外加一個形似瓔珞的方心曲領裝飾，襯里用紅色，領、袖、襟均顯黑邊，下著紗裙及蔽膝也用絳色。其中方心曲領是宋代朝服最顯著的特征之一，其上圓下方形似瓔珞鎖片的飾物，象征天圓地方，人立于天間。

《清平樂》中皇帝的常袍也得到了極高的還原[2]。宋代圓領大袖袍衫是由唐代的圓領袍衫發展而來，而一般的帝王常服袍以赭黃、淡黃、紅色三種為主。赭黃色是宋代常用的帝王色，一般此色常服袍相對正式，適用于大宴等非典禮的宴席場合，如劇中宋仁宗便穿著赭黃色常服去寺廟祈福。淡黃色一直是皇室通用色，當官員袍色依品級而定之后，這種接近于白的顏色便成為帝王喜愛的顏色，適用于大多數比較正式的場合，如喪期皇帝必須身著淡黃袍，整體廓形寬大，有衣袂飄飄的感覺。平日的紅色革帶也改為黑色，內襯也會從紅色變為白色。《清平樂》中皇帝常穿的常服紋樣主要是幾何圖樣，是以幾何形矩紋為基礎構成的連續性紋樣，顯得簡明有力、整齊端莊，更加襯托出天子的穩重。

除了皇帝的服飾，《清平樂》中宋代大臣的公服也同樣吸睛。宋代大臣的公服，一般是圓領的寬袖長袍，頭戴方頂直角幞頭，身著盤領大袖袍，手執笏[5]。此外公服按品階劃定顏色：三品以上用紫，五品以上用朱，七品以上綠色，九品以上青色等。

1.3 冠飾

除了精良的服飾制作，還有近于歷史畫卷一比一還原的頭飾制作。自古， 鳳冠霞帔二者缺一不可?！肚迤綐贰分?，皇后冊封時頭上戴的便是較為尊貴的九龍四鳳冠，這可謂是整部劇里最復雜、最能體現北宋風格的頭冠了。冠前有一立龍，冠上載著的卷云、游龍皆用珍珠編串而成，珠冠上還有二十余個小人，冠口一圈大珠之上還有一圈裝飾，可以說是綜合了好幾位宋朝皇后的龍鳳冠而成[6]。其多用于受冊、朝會等重要場合，鳳冠上還有許多大大小小的首飾花如花樹、博鬢、鳳凰、翠鳥、游龍和珠旒等，都是后妃禮冠上的主要裝飾物，品級越高花株越多，主體的龍鳳點綴且巧用鏤空造型打造出十足的立體感。劇中劉娥所戴鳳冠和畫像的相似度就極高。而張貴妃在新司飾比賽中佩戴的“群芳冠”就是一頂珠冠。從現代審美角度來看，這個“群芳冠”也是相當精致的，張貴妃帶上后確實有艷壓群芳之勢。

連宋代侍女的帽飾也十分新鮮，她們均戴幞頭，穿圓領長袍，束帶，著靴。其幞頭與前朝的君臣不同之處在于后兩腳或無或垂。宮女著男裝時戴綴滿花朵的花冠。花冠是宋朝的時尚，上面的花朵可不止一種，簡直是“四時皆備”，雖然皆是絹花，卻將春桃、夏荷、秋菊、冬梅等四季花朵圖案并在一起，形成“一年景”花冠。

宋朝男子在比較正式的場合都會配戴帽子，所以帽子的款式多達二三十種，且精于細節。朝堂上，原是為了防止大臣們交頭接耳，所以官員們佩戴的幞頭皆為直角狀且有一米之長，威嚴顯露無遺。宋朝幞頭花式發達，如劇中入宮進議的呂夷簡和散步而來的王爺，兩人的幞頭就完全不同[2]?！肚迤綐贰分杏幸粓霭俟倜嬉娞熳拥摹按蟪瘯?，這是我國古代最重要的國家典禮之一。在這樣隆重的場合，文武百官必須身著傳統的古典禮服，其服飾幾乎無異唯一能區別的便是項上“梁冠”。仁宗時期，梁冠分為“五梁、三梁、兩梁”，這三個等級，只有一品與二品大員可用五梁，以下階品依次遞減。

2 妝容

《清平樂》中的妝容風格較為清新淡雅，這也是盡可能地還原了史實。皇后最經典的妝容便是“珍珠妝”了，這是宋代女子的一種特殊妝容，無論是曹丹姝的冊封大典[2]，還是徽柔公主的大婚，我們都能看到她們的臉頰和額間有珍珠裝飾。那個時候婦女崇尚用裝飾物做花鈿，常用魚鰾制成的膠粘在眉間、額上或面頰。除了珍珠外，金箔、云母等材料也很流行。

其余的妝容便較為簡樸了，如端莊、清秀的三白妝，講究“薄施朱色，面透微紅”，她們只將粉涂在“額頭、鼻尖、下巴”三個重點部位。宋人也十分重視眉毛樣式，依據不同粗細分為好幾種款式，遠山眉便是其中一款，它細細彎彎，是《清平樂》里后宮嬪妃妝容中普遍采用的樣式。宋朝流行的“檀暈妝”是將胭脂和白霜調和，大面積地抹在臉上，化出紅彤彤的“桃花面”?！肚迤綐贰分袑Υ俗隽烁牧?，將粉色腮紅打在臉上，注重的是肌膚的清透感。其簡潔的橢圓唇，唇形線條和緩流暢自然大方，十分契合宋朝內斂清秀的審美。

3 結語

《清平樂》中除了精致的細節，劇中的色調處理也是時刻不忘一個“雅”字，優雅高級的色調和構圖將大宋的古韻風貌體現得淋漓盡致。不同顏色樣式的服飾造型卻都體現出宋代的詩意風雅，整體上是大氣舒緩、寧靜端莊的，宛如千年前的宋朝畫卷，不艷不俗。宋人的生活美學，整個宋代的素樸與淡雅，都在《清平樂》這樣一幅完美復古的畫卷中展示出了。其美學的獨特內涵，意味著其是一種開放、多元的精神文化，也正是這樣的文化才成就了宋代的美學經典。

參考文獻：

[1] 王娜.從宋代服飾看宋代的裝飾特征——拘謹、束縛[J].科學導報，2013（07）：308.

[2] 時尚COSMO .為了研究《清平樂》服化道我去了知網，寫論文都沒這么認真[EB/OL].網易首頁-網易號，https：//www.163.com/dy/article/FAF0JO97051283QK.html，2020-04-17.

[3] 華雯.《宋史·輿服志》中的服飾研究[D].上海：東華大學，2016.

[4] 劉廣豐.北宋女主政治中的女性意識——以對劉太后的考察為中心[J].婦女研究論叢，2014（06）：72-78.

[5] 張思遠.服飾色彩研究[D].保定：河北大學，2008.

[6] 高雨青.宋代女性冠飾研究[D].鄭州：鄭州大學，2016.

作者簡介：梁馨月（1999—），女，黑龍江哈爾濱人，本科在讀，研究方向：戲劇影視美術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