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

劉希

二十世紀六十年代末，嫂嫂義無反顧地嫁到我們劉家，成了我們劉家的媳婦。不久父親因病辭世，當時，母親體弱多病，弟弟智力有問題，妹妹年幼。我們常說長兄為父，長嫂為母，“父親”的愛鼓起我們遠航的風帆，“母親”的愛，點燃了我們心中的希望。

嫂嫂以“夙興夜寐賢妻良母”的精神，詮釋了當代女性的責任與擔當。

弟弟一天天長大，該考慮終身大事了。首先“筑巢引鳳”把老屋翻新擴建，一直把侄兒培養到大學畢業。

“催轎鞭”接二連三，妹妹擁抱嫂嫂，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妹妹不想離開這個家，更不想離開嫂嫂。

嫂嫂比普通人更能見證歲月的侵蝕，因為我，那痕跡更加清晰鮮明。那日益粗老的皮膚，日益花白的頭發，成了嫂嫂為我操心勞累的最有力的見證。

十事九不全。“妹妹，今天的喜事一定存在考慮不周全的地方，全是嫂嫂的責任，你原諒才是。”

嫂嫂不無傷感。“妹妹，要是父親健在的話，嫂嫂也省得操這份心呀。”

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

每逢喜慶佳節，嫂嫂家總是歡聲笑語，其樂融融。“大嫂”“大媽”“大舅媽”“大老奶”“大舅奶”我愛你。每每這個時刻，嫂嫂笑得就合不攏嘴。

祖先訓示，要想婆媳好，保持距離早。嫂嫂是逆行者。幾十年來，寸步不離地陪伴在母親身邊。母親不吃葷，嫂嫂就千方百計做母親喜歡吃的素食。后來，母親有時會失憶，有時會大小便失禁，記得有一年冬天，那天特別冷，一夜過來，嫂嫂替母親更換四次內衣。

就在母親離開我們半個小時之前，嫂嫂一邊喂牛奶，一邊叮囑外孫女吸痰。牛奶從母親的嘴角流出，母親離開了我們。嫂嫂用左手輕輕地托起母親的頭，“媽媽對不起，對不起媽媽”。是的，在嫂嫂的心目中，婆婆也是媽。嫂嫂一陣自責內疚，因為還有五年，母親就一百歲了。

森林是鳥兒的家，大海是魚兒的家，藍天是白云的家，太陽是葵花的家，嫂嫂的家是我們的家。

時間的流逝，許多往事已經淡化了，可在歷史的長河中，有一顆星星永遠閃亮，那便是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