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間

賈永

夕陽下的蘆葦

1

一種金黃襯托另一種金黃

一種暖，疊加另一種暖

看吧，傍晚平靜的河床上

那些野生的蘆葦多么茂盛寂靜

寒冬已盡，夕陽下

霧靈山重歸沉寂，柳河重歸沉寂

他們和盤托出這種場面

渲染一城蒼茫的黃昏

2

葦穗像一面面小旗

飄向一邊，但沒有風讓它招展

實際上更像一幅畫

涂在冰河的紙上，而又略帶凸凹

那些平日里的水鳥呢

那些水鳥偶爾發出的叫聲呢……

或者，忽悠一下彈起一枝蘆葦

呼啦一聲再隱沒于蘆葦

—— 那驚異，跟著夕陽在閃爍

3

其實從來就沒有設計過

簡單的一生。太陽明天還會回來

時間像白駒，很快就不見蹤影

一片新生的蘆葦

必將重新綠滿河床

那些鳥或是那些鳥的孩子

肯定也會回來，在此嬉鬧追逐

其實，改變不改變

也許有意義，也許意義真的不大

宛若夕陽的余暉

全部滲透了蘆葦的冷寂

春天的小雨

離一條河流能有多遠

春天的小雨呀，淋濕了

田野蒙塵的稻草人和夢醒的麥苗

上山的臺階潮濕，孩子

也許早就忘了曾經純真的笑

那時她的小手緊緊攥著

母親的手指，她們一起跑進春天

在小雨中，演繹一個童話

但此時，她的母親正向遠處眺望

她在回憶，那曾經有過的春游

是哪一年，哪一天呢？

看著一條河，有著如水的心境

朦朦朧朧浮現出依戀的身影

而又清晰地聽到，淅瀝瀝的雨聲

山谷的風

燕山自信又有定力

在山下往山上仰望時

我感到風，正從一段山谷

緩緩吹過來

風吹草動，樹木也在動

同時微微掀動了

我的衣襟和頭發

是的，我的心也在動

我身體里的草木同樣茂盛

那是哪一年哪一天

山上的老橡樹還未落葉

而風雨又急又猛

刮落滿地橡實和鳥鳴

驚醒了一個孩子的夢

山谷的風在吹，黃昏蒼茫

整個燕山輪廓朦朧

那些不動的山石

也晃動起潦草的陰影

但風吹得輕緩

不攜帶凄冷的雨

不像那一年驚心動魄

那樣急那樣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