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眼中的笨孩子

王吳軍

在很多親戚和鄉鄰的眼里，我小時候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笨孩子。

上一年級時，在家門口遇到母親和大姨正在說話，大姨問我：“今天老師講了什么？”我使勁兒想了一大會兒，才憋出一句話：“雞蛋。”大姨問和我一起回來的同學，同學說：“老師講的是3個雞蛋加上5個雞蛋等于幾個雞蛋，是10以內的加法。”大姨和母親都笑了，我也跟著笑了。

還有一次，我在倒水的時候，不小心把父親的書給弄濕了，我急忙用毛巾去擦，結果把書擦爛了好幾頁。我把那本書放在桌子上，然后坐在板凳上老老實實地等著父親回來，向他承認錯誤。父親拿起書非常生氣地訓斥我時，我卻大膽地說：“老師說要做一個誠實的孩子，我承認錯誤了，您不應該再批評我了。”父親當時就轉怒為笑，摸摸我的頭，說了句：“真是個憨孩子。”

大概我小時候真的是有些笨拙，為此，我的父母很傷腦筋。別的孩子的父母湊到一起時，總是極力夸獎自己的孩子怎樣聰明，我的父母只能勉強笑著，聽別的父母說，卻不好意思提起我的學習成績。

上初中時，有天我跑到田野里抓鳥。我飛快地爬上一棵高高的白楊樹，已經快摸到樹頂鳥窩了。我喜不自勝，伸出雙手就去掏鳥窩，卻忘了自己是在樹上。剎那間，我就摔到地上，什么也不知道了。

聽大姨說，聽到這個消息，母親當時就昏了過去。蘇醒過來后，她搖搖晃晃地就向鄉里醫院跑。父親則是一臉蒼白，扔下自行車橫沖直撞地向前飛奔。

那天，我被很快轉到城里的大醫院，醫生就要下死亡通知。父親和母親滿臉淚水，跪在了醫生的面前，求他們一定要搶救我。醫生看著我父母心痛欲絕的樣子，答應試一試。

在病房里，父親和母親坐在我的身邊，握著我的手，三天三夜沒有合眼，一直在呼喚我的乳名。不斷向死亡邊緣滑落的我，在父親、母親那一聲聲呼喚聲里睜開了眼睛，重新看到溫暖明媚的陽光。

痊愈后回到學校的第一次期中考試，我破天荒地在全年級考了個第三名。大姨說，這次從樹上摔下來保住命已經是老天保佑，沒想到竟然讓這個憨孩子在讀書上開了竅，變聰明了。

其實，大姨哪里知道，在三天三夜的昏迷中，是父親緊握住我手的力量，是母親含淚呼喚我乳名的愛撫，是我一睜開眼就看到父母憔悴的臉上所洋溢出的驚喜，是父母眼里滾落的熱淚，讓我在那一瞬間長大了。我突然明白了，我這個笨孩子對于自己的父母竟然是那么重要。是一種深厚的愛在我心中熱烈流淌，讓我有了堅強的信念：我要好好讀書。

我手捧成績單給父母看的那一刻，看著他們喜悅和欣慰的樣子，我快樂地笑了。

后來，讀書成了我的生活習慣，一直到現在。

我現在依然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不是個笨孩子。這也許對于自己一生的追求并不重要，但是我知道，溫暖的愛會讓一個笨孩子充滿自信，獲得無窮的力量。

（王文炎摘自《開封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