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思淇


死亡不是失去生命,而是走出了時間
真實只是一些生活瑣事組成的平淡,這是我看完電影《桃姐》的第一感受。
那個深夜里低聲喚著“我要回家,我要回鄉下”的老人啊,是何等孤獨,才會一次又一次走到養老院的玻璃門前,望著外面的喧囂、煙火,那一切與她無關的東西。她在眺望什么呢?她的兒女?她的故鄉?還是她的從前?我不知道。我看到的只是一個垂暮老人的悲涼,或者說,大多數老人的悲涼,無人陪伴,只能在夜里獨自舔舐。也許,這就是生活,平淡又透著無奈和孤獨。
那個負擔不起高額洗腎費用的梅姑啊,年紀輕輕就住進養老院,只因這里更便宜一些。生活好像特別善于把一切對調,本應頤享天年的母親,卻為了女兒一次次奔波。女兒眼睜睜看著,卻無能為力。我在看電影時一直在想,梅姑總有一天會死去,到那時候,她的母親該怎么辦?像她母親這樣無依無靠的老人該怎么辦?進養老院,過著那一眼望得到盡頭的生活嗎?也許,這就是生活,留下無數沉重的問題,等待我們向它妥協。
《下午茶》中有一句話:“有時,生活沒什么驚天動地的目的,只約化到還活著這么個簡單的念頭。”但有時候,生活連活著都不能滿足。養老院里的人們,日復一日地循環著同樣的生活,他們抬頭就可以望見死亡的墳墓。影片中,有一個奶奶去世,她的女兒在哭,而旁邊還有老人笑著下棋。興許是看慣了生死,早已釋然,知道自己也會有那么一天,所以今天重復昨天,明天重復今天,看著死亡一天天逼近,麻木,孤獨,無奈。
但我心中的生活不該是這樣的。它有詩,有遠方,也要有愛,有陪伴。它可以像堅叔那樣即使年老依然保持活力,也可以像老校長那樣一邊嘮叨一邊幫忙的善良,唯獨不該是一潭死水。可生活大多數時候并不遂人愿,也不由人選擇。生病,無人陪伴,一天天衰老,哪一樣由得我們?我們總有一天會老去,要接受生活不能自理的自己,接受死亡,接受遺忘。這就是生活的真實。
但我還是愿意相信,生活更多的是善始善終。桃姐是不幸的,她沒有親人,可她也是幸運的,她有羅杰。他們之間的關系早已超越了主仆,反而有一種母子之情。桃姐用盡了大半輩子照顧羅氏這個家庭,養大羅杰,在她老去的時候,羅杰愿意抽出時間陪她聊天,替她穿針,陪伴桃姐度過生命中最后一段時光。我看到,在羅杰說他是桃姐的干兒子時桃姐的滿心歡喜,也看到走在大街上羅杰把桃姐護在里面的溫情,還看到羅杰去看望桃姐時其他老人羨慕的表情。
我想,桃姐是幸福的,但這種幸福,也夾帶著等候的孤獨。我看見桃姐坐在窗戶邊等羅杰到來,也看見過年時桃姐一個人站在走廊里。是不是我們的父母,也會像桃姐這樣等我們來電話,等我們回家?那一刻,我的內心好像有一塊柔軟的角落被擊中了。也許,這就是生活,在等候中幸福。
泰戈爾說:“生活本身就是五花八門的矛盾集合。”確實,生活五花八門,有悲有喜,卻難有轟轟烈烈。生活矛盾,卻也平淡。我在這部電影中,看到了每個人平淡但不平凡的真實的一生。
指導老師 鄔雙
(責任編輯/劉大偉 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