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馬斯悍將,被以色列追殺20多年

于冰

2021年5月14日，以色列空襲加沙城，目標是加沙地帶與哈馬斯運動有關的安薩爾大院。

穆罕默德·戴夫

經過11天激烈沖突，巴勒斯坦伊斯蘭抵抗運動（下文稱哈馬斯）和以色列終于在5月21日凌晨迎來停火。以色列軍方稱，沖突升級以來，武裝人員從加沙地帶向以發射4340枚火箭彈。統計顯示，沖突造成以色列死亡12人，重傷50多人。而在以軍空襲中有232名巴勒斯坦人死亡，其中兒童65人，還有1.9萬人受傷。

停火協議雖生效，雙方仍戒備森嚴。以軍稱，一線部隊沒有撤離，軍方將評估安全形勢，“對違反停火行為做出強烈回應”。哈馬斯則說“火箭彈依然上膛”，若以軍再空襲和炮擊加沙，將“立即飛向以色列境內”。21日晚，以國防部長甘茨說，哈馬斯所有領導人“仍是以軍潛在目標”，警告“下一輪（沖突）可能離我們很遠，也可能很近”，并說以軍最終會“成功殺死穆罕默德·戴夫”。

“頭號通緝犯”又躲過了暗殺

此次停火協議在凌晨2時生效。在加沙、東耶路撒冷等地，成千上萬巴勒斯坦人走上街頭，舉著旗幟和標語歡呼，還有人放起了焰火。哈馬斯在第一時間發布聲明，稱他們“用頑強的意志和無畏的軍事行動羞辱了以色列軍隊”。哈馬斯的盟友、巴勒斯坦政治派別“伊斯蘭圣戰組織”官員巴拉基說，以方宣布無條件停火是“內塔尼亞胡的失敗”，也是“巴勒斯坦人民的勝利”。

2021年5月19日，以色列總理內塔尼亞胡在以色列特拉維夫的哈基利亞軍事基地向各國駐以色列大使介紹前方戰況。

哈馬斯領導人葉海亞·辛瓦爾。他在加沙的住宅遭以色列軍隊轟炸，所幸空襲時他本人不在家。

以軍則聲稱，他們實現了“主要的軍事目標”。總理內塔尼亞胡發表講話稱，以軍“以最小的代價，最大程度地打擊了哈馬斯”，摧毀了加沙大部分地下工事和哈馬斯的兵工廠，殺死了200多名哈馬斯“恐怖分子”，包括卡桑旅多名高級指揮官和戰地指揮官，“那些沒有被殺死的，應該知道以色列的手很長。”

“沒有被殺死的”就包括哈馬斯下屬武裝派別卡桑旅負責人戴夫。5月10日，加沙邊界安全形勢惡化，武裝人員向以方發射了1000多枚火箭彈，以軍啟動“鐵穹”反導系統攔截，但仍出現傷亡。以軍隨后對加沙地帶發動大規模打擊，造成大量平民死傷。5月12日，以軍和情報機構聯手在加沙狙殺多名“哈馬斯總參謀部高級成員”。隨后，以空軍又對戴夫藏身地發動兩次空襲，但都被他逃生。以軍還空襲了哈馬斯領導人葉海亞·辛瓦爾等人的住宅。

《華盛頓郵報》稱，哈馬斯多年來對以色列實施自殺式炸彈襲擊、綁架以軍士兵等，都是在戴夫指揮下進行的。以方也早就將他列入“定點清除”名單。所謂“定點清除”，是一種動用國家力量進行的精準暗殺，各國使用這種方式清除不在其控制范圍內的特定個人，具體手段很多，包括無人機襲擊、巡航導彈攻擊和特種部隊突襲等。

以軍很早就將“定點清除”用來對付對手，除掉其領導人、進而摧毀其指揮鏈，巴勒斯坦各派政治力量多位高官都曾遭到“定點清除”襲擊。2001年，巴勒斯坦人民陣線（人陣）總書記穆斯塔法被以色列導彈炸死，隨后人陣民兵刺殺了以右翼人士澤維，巴以沖突激烈爆發。2004年，哈馬斯兩位創始人亞辛和蘭提西在一個月內接連因“定點清除”喪命。

媒體稱，以軍總參謀長隨身攜帶一個本子，上面記載了數百名“定點清除”對象。一旦被清除，名字上就會被打叉。多年來，戴夫始終是名單上的“頭號人物”。從2001年開始，以軍多次刺殺他，都沒有成功。2014年那次，他在最后一刻逃生，但妻子和8個月大的女兒當場死亡。在長期較量中，戴夫被奪走了一只眼睛、一條胳膊和一條腿。

哈馬斯的軍事大腦

在以色列特拉維夫郊區，有一棟徹夜燈火通明的建筑，那是負責以色列國家安全的情報機構辛貝特所在地，聚集著以色列最優秀的一線特工。

長久以來，戴夫可謂辛貝特的“特別人物”，為暗殺他，辛貝特設立了一個特別指揮中心，線人、無人機和衛星不時發來的情報在此處匯集，以色列軍方再根據這些情報制定暗殺計劃。令以色列惱火的是，戴夫總能鬼使神差般地逃掉，哪怕是他身受重傷。

戴夫1965年出生在加沙地帶的汗尤尼斯難民營，青少年時代加入穆斯林兄弟會。這個團體在巴勒斯坦活動，為后來哈馬斯的成立打下了社會基礎。上世紀80年代，戴夫進入加沙伊斯蘭大學學習。這所學校是哈馬斯組織的重要文化機構，哈馬斯的許多領導人都畢業于該校。在校期間，戴夫很活躍，當過校學生會代表。后來他脫穎而出，逐漸成為哈馬斯的重要人物。

成立于1987年的哈馬斯，是巴勒斯坦主要的激進組織之一，長期拒絕承認以色列，屢屢與以色列發生武裝沖突。哈馬斯始終對以色列強硬，以色列也“以硬對硬”。2007年，哈馬斯還用武力驅逐了巴勒斯坦民族解放運動（法塔赫），奪取了加沙地帶的實際控制權，后來在埃及斡旋下雙方和解。

左圖：1996年2月25日，哈馬斯在耶路撒冷對一輛公交車開展自殺式爆炸襲擊，造成17名以色列平民死亡，48名平民受傷，9名以軍士兵死亡。右圖：5月22日，哈馬斯的戰斗人員持突擊步槍在加沙城游行。

哈馬斯的標志。

1990年，戴夫在好友阿德南·古勒的引薦下加入哈馬斯軍事分支卡桑旅。古勒是卡桑旅創始人之一。他設計制造了用來對以色列目標發動襲擊的土制火箭和反坦克導彈，由此被哈馬斯成員稱為“卡桑火箭之父”。加入卡桑旅后，戴夫“拜師”炸彈專家葉海亞·阿亞什，學習利用僅有的材料制造威力強大的炸藥。1996年1月6日，阿亞什被以色列“定點清除”。為了給師父報仇，戴夫在一周之內發起了一系列的報復性炸彈襲擊，有58名以色列人被炸死。那是以色列人第一次聽說戴夫的名字。以色列特工很快抓住了他，但他借巴以雙方發生沖突之機成功逃出監獄。

戴夫的經歷再加上制造炸彈的特長，讓其在哈馬斯內部影響力越來越大。在哈馬斯的集會上，他的名字經常被同伴提起;當哈馬斯人員被以方突襲或遭暗殺時，支持者會高呼他的名字，催他報復。戴夫通過自己的途徑搞來武器和炸藥，在加沙的秘密兵工廠研制土火箭，還建立了一支專事對以色列發動炸彈襲擊的機動部隊。

神出鬼沒靠鉆地道？

雖然戴夫知名度很高，但長期“神隱”，很難找到他的資料，關于他的影像資料更是罕見。2005年，美聯社通過特殊手段取得一個錄像帶，畫面中身穿深色襯衫的男子自稱戴夫，他坐在椅子上，說話聲音低沉。錄像的畫質比較高，哈馬斯軍事分支的標識清晰可見，但人們仍無法從錄像中判斷戴夫在何處藏身。

自1992年以來，戴夫一直過著隱秘的生活。他本人獨斷專行，行蹤十分詭秘，有時會在一個地方，甚至是一個房間內待上數月。他本名穆罕默德·迪亞布·易卜拉欣·馬斯里。因為他總在變換自己的藏身地點，人們就用“戴夫”（阿拉伯語的意思是“猜”）來稱呼他。就連哈馬斯組織成員也鮮少有人親眼見過他，成員們都是通過錄音的方式了解他布置的襲擊任務。除了身邊幾個與外界完全隔絕的保鏢之外，沒人知道戴夫到底在哪兒。

據以色列媒體分析，行動不便的戴夫會多次逃脫“定點清除”襲擊，全因他擅長部署修建地下隧道。越修越多的地道很快在加沙形成一個龐大的地下系統，有些地道還深入以色列境內。哈馬斯成員可利用隧道藏身，部署和移動彈藥及武器，他們向以色列發射完火箭彈后可藏匿在隧道中，再迅速轉移至其他地方。據俄媒報道，以軍這次宣布已“摧毀近100公里的地下隧道”。顯然，這也是要斷戴夫的“土遁”之道。

以色列前國家安全顧問艾蘭德曾說：“哈馬斯的決策人是戴夫。”有以色列軍事分析家稱，戴夫是巴以磋商停火的主要障礙。還有分析稱，哈馬斯的政治領導人和軍事決策者之間存在分歧。據俄媒報道，卡桑旅發言人在該組織網站上發布聲明稱，他們在停火前本準備“對敵人發動大規模火箭彈襲擊”，但因“我們同意停火以監測敵人行為”而暫停。

目前，以色列內閣接受了無條件停火倡議，哈馬斯政治局局長顧問努努則稱，如果以色列遵守停火協議，哈馬斯也將遵守。聯合國安理會發表聲明指出：“安理會成員國歡迎關于5月21日開始停火的公告，認可埃及等國家、聯合國、中東問題四方以及其他國際伙伴所起到的作用。安理會呼吁全面履行停火協議。”巴勒斯坦《耶路撒冷報》撰文指出，眼下持續升溫的巴以沖突，是美國政府一味偏袒以色列中東政策釀下的苦果，是巴勒斯坦民眾對美國不滿情緒的總爆發。上海外國語大學中東研究所教授丁隆表示：“本輪沖突是過去幾年美國一味偏袒以色列，持續侵害巴方基本權利的惡果。”特朗普執政期間，美國一邊倒地偏袒以色列，將巴方逼入絕境。任期結束前，特朗普不遺余力地撮合阿拉伯國家與以色列建交，分化了阿拉伯世界，使巴方陷入空前孤立。美方的做法嚴重損害巴方利益，使孤立無援的巴方陷入絕望，巴勒斯坦人的憤怒積蓄已久。

穆罕默德·戴夫

原名為穆罕默德·迪亞布·易卜拉欣·馬斯里，生于1965年，1990年加入哈馬斯組織武裝派別卡桑旅，后成為其負責人。以色列將其列為“頭號通緝犯”，對其進行了20多年追殺，未獲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