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南：黃河南岸的金色大地

撰文_阿夏 攝影_周鑫

抵達貴南之前，我對這里的所有想象都來自此前看到的圖片和友人的描述，雪山巍峨、草原廣袤、長河落日、大漠孤煙……古老又充滿新興氣息的金色土地，雄渾壯闊的高原風光，一半沙漠一半草原的奇特地貌。抵達之后我發現，這并不是全部的貴南。

8月的貴南，草原豐饒，牛羊肥壯，正是一年中最美的季節。貴南是一個怎樣的地方呢？如果用一些詞來形容這片位于青藏高原東北部的金色大地，可以是神奇、壯美、多彩；如果用另外一些詞來形容，可以是蒼莽、原始、遙遠。對，遙遠，這是貴南給我的初始印象。廈門出發，飛行5 小時到西寧，再從西寧乘車4 小時，方能抵達貴南。

但所有的跋涉，都是值得的。當晚我們入住貴南縣茫拉鄉下洛哇村的琮皇諾桑藏漢文化交流中心，在這里，我發出了此行的第一聲驚嘆。大廳里各種藝術品令人目不暇接，福州的軟木畫、南平的建盞、揚州的玉雕、云南建水的建陶、蘇州的蘇繡、明制的古董花瓶、技藝精湛的藏繡和唐卡……與其說這是一座文化交流中心，不如說這是一家小型的私人藏品博物館。藏品皆來自文化交流中心的創始人和主理人嘉央師傅（嘉央切智）。

作為藏地藝術家、唐卡大畫師，嘉央師傅早前在陀樂寺修行，后來又前往塔爾寺和大昭寺等地深造，深受中國傳統文化和佛學文化藝術的熏陶。這些年他自學普通話、粵語、英語，四方游歷，廣州光孝寺、深圳弘法寺、浙江普陀山、山西五臺山都留下了他的行腳足跡。行腳的過程中，各地的藝術珍品被他如同淘寶一般，一件件帶回貴南收藏。除了白描唐卡繪畫藝術，嘉央師父還精通書法、鋼琴、古箏、葫蘆絲、單簧管等多種表演藝術。當晚，他先演奏古箏，后表演鋼琴，一中一西，皆為天籟。

第二天，在散發著陽光和青草味道的院子醒來，吃畢地道的藏式早餐后，嘉央師傅帶我們去尋泉，那讓我發出了此行的第二聲驚嘆。遍布泉眼和開滿狼毒花的初夏草場，讓人感到既驚奇又驚喜。草地上各色花朵盛開，牛羊點綴其間，遠處牧民的房頂上，炊煙裊裊。等到盛夏，牧草像綠毯般鋪滿大地，溪流漲上來，席地而坐，觀泉聽風，實為一大妙事。

琮皇諾桑藏漢文化交流中心

艷陽下，一簇簇狼毒花隨風搖曳。據說，狼毒花是草原蛻變成沙漠的最后一道風景線，也只有它能夠在最惡劣的環境下頑強生存，并奇跡般開花結果。嘉央師傅用一雙巧手很快地編織了幾枚花環，此等美物，很快就戴到了伙伴們頭上，成了拍照凹造型的最佳道具。

回程時，嘉央師傅摘了一捧野花，說是插在瓶子里，能繼續燦爛一周。回到藝術中心，他找出大玻璃瓶，倒上清水，插上花束，然后洗手焚香，給大家泡茶。茶是來自福建太姥山的福鼎白茶，茶香氤氳之間，仿佛不是身在遙遠的藏地，而是回到了熟悉的福地。

貴南“貴”在安靜純美，更“貴”在有水。除了泉水，還有黃河水。貴南地處黃河南岸，深受黃河的眷戀。6000年前，古老的先民們就在這里繁衍生息，創造了燦爛的拉乙亥古文化遺址，雖然遺址早已被龍羊峽水庫所淹沒，但從這里出土的我國年代最早的七角星紋銅鏡，如今已成為青海博物館的鎮館之寶之一。

探訪陀樂寺的那個傍晚，我們驅車去看黃河上游的龍羊峽庫區。“龍羊”系藏語，“龍”為溝谷，“羊”為峻崖，即險峻的峻崖深谷之意。河谷兩岸，一邊是起伏峻險的茶納山，一邊是連綿不斷的莽原。山巖經過長期風化剝離，流水侵蝕形成孤立的山峰和陡峭的奇巖怪石。

在這里，我發出了此行的第三聲驚嘆。黃河從青藏高原開始，青色之水流過玉樹，來到貴南，夢幻般的清澈，顛覆了我此前對黃河的全部印象。遠眺水庫，只見煙波浩渺，水天一色，湖面平靜無波，湖水由淺而深，呈現一種夢幻般的湛藍。嘉央師傅指著遠方告訴我們，翻過前面的幾座大山就是青海湖，翻過西邊的幾座大山，就是果洛州。

Tips

藏漢文化融合的陀樂寺

陀樂寺原址已被龍羊峽水庫淹沒，現址在加日崗，其漢語意思為漢人集中的地方。四周群山環抱，寺院宛若佛掌托起的瑰寶，鑲嵌在群山碧水之間。寺院南鄰茫拉河，北瀕黃河，東北還有三處圣湖。

龍羊峽水庫

龍羊峽位于貴南縣和共和縣交界處，是黃河流經青海大草原進入黃河峽谷區的第一峽口。水庫大壩全長1140 米，將黃河上游13 萬平方公里的年流量全部攔住，庫區面積為380 平方公里、總蓄水量為240 億立方米，是我國僅次于三峽水庫的第二大人工水庫。

陽光中的陀樂寺

貴南還“貴”在有沙。我們都知道水火不容的道理，但在貴南，沙漠和綠洲卻能和諧共存。在貴南，頗具傳奇色彩的木格灘沙漠是不能不提的存在。木格灘沙漠的南緣是黃沙頭，南坡下面即是貴南縣城。關于木格灘沙漠，各種傳說盛行，當地最為流行的說法是，這里曾是穆桂英行軍打仗的地方，所以又被稱為穆桂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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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航拍機鏡頭下看到木格灘沙漠時，我發出了此行的第四聲驚嘆。金黃色的大地無邊無際，沙中有草，草中有沙，讓人產生無限遐想。連綿起伏的沙丘和壯美廣闊的草原相輔相成，將“一邊是沙漠，一邊是綠洲”的奇特景觀發揮到了極致。

從高空俯瞰更遠處的黃沙頭，人的眼睛和心靈皆會為之一顫，綠與黃兩種顏色在這里較量、博弈，蔥郁蒼翠的生命之綠和原始粗獷的沙漠之黃在天地間蔓延鋪開，共同組成了大地最動人的底色。而無論綠洲還是沙漠，都是大地母親身上的肉，孕育并滋養著高原上的動植物，完成生命的更迭與進化。

Tips

木格灘遺址

位于木格灘大沙漠邊緣，被覆蓋在細砂下，系省級文物保護單位。

黃沙頭國家沙漠公園

自1996年開始，貴南縣將黃沙頭及木格灘周邊治沙造林列入全縣沙漠化治理的重點區域，經過20 多年努力，黃沙頭已逐漸染綠，并被建成國家沙漠公園。如今景區內已建成“沙漠綠洲”觀景臺、小廣場、木棧橋等硬件設施，成為休閑度假好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