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大循環為主體背景下居民消費率偏低成因與對策分析

衣建東

【摘? 要】形成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的新發展格局的主要制約因素是我國居民消費率長期偏低，所以，提高居民消費率是實施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新發展格局的關鍵因素。居民消費率長期偏低的主要原因是居民收入占GDP比重偏低和居民消費傾向偏低，所以進行宏觀政策調整，通過提高居民收入占GDP比重、縮短收入差距、提升有效供給和健全社會保障體系，提高居民消費率，對實施國內大循環為主體的新發展格局具有至關重要的作用。

【Abstract】The main factor restricting the formation of the new development pattern with the domestic circulation as the main body is the long-term low consumption rate of Chinese residents. Therefore， improving the consumption rate of residents is the key factor to implement the new development pattern with the domestic circulation as the main body. The main reasons for the long-term low household consumption rate are the low proportion of household income in GDP and the low propensity to consume. Therefore， it is of vital importance to carry out macro policy adjustment， improve the proportion of residents' income in GDP， shorten the income gap， enhance effective supply and improve the social security system， and increase the rate of residents' consumption， to implement the new development pattern in which the domestic circulation is the main body in China.

【關鍵詞】國內大循環;居民消費率;居民消費傾向

【Keywords】domestic circulation; household consumption rate; residents' propensity to consume

【中圖分類號】F126.1? ? ? ? ? ? ? ? ? ? ? ? ? ? ? ? ? ? ? ? ? ? ?【文獻標志碼】A?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文章編號】1673-1069（2021）09-0164-04

1 引言

2020年7月，中央提出“加快形成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構建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1]。本文認為，形成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發展戰略的主要制約因素是我國居民消費率長期偏低。所以，提高居民消費率是實施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發展戰略的關鍵因素。

國內循環，也稱內需，包括投資和消費。消費率包括政府消費率和居民消費率。自2000年以來，我國政府消費率基本保持穩定，居民消費率的持續偏低就成為最終消費率下降與偏低的直接原因[2]。例如，2000-2018年，我國居民消費占GDP的比重從46.9%下降到39.4%，居民消費率持續走低導致國內消費需求不足，嚴重制約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發展戰略的實施。

2 消費需求促進經濟增長的機理與實證

2.1 消費需求促進經濟增長的機理

2.1.1 消費是人類社會生產與經濟增長的內生動力

生產、分配、交換、消費構成社會生產和再生產各個環節。其中，生產是起點，消費是終點，生產的目的是消費。人類社會正是通過自我需求的不斷滿足，引發生產規模擴大，進而推動經濟社會發展。

2.1.2 消費是維持社會再生產的必要條件

古典經濟學家西斯蒙第認為，消費和生產是相互決定的，維持二者之間的均衡，是社會經濟發展的必備條件。只有消費需求比較高，實際產量與生產能力基本一致，社會再生產才能得以順利實現，經濟才能實現充分增長[3]。如果消費需求不足，就會破壞二者之間的平衡，引發生產過剩，社會再生產難以進行。

2.1.3 消費需求對經濟增長具有直接拉動作用

消費需求，不用通過其他變量就可以直接拉動經濟增長，經濟增長又會創造更多或新的消費需求，形成二者的良性互動。

2.2 消費需求促進經濟增長的實證

自2000年以來，我國經濟增長逐漸由過度依賴投資和出口，轉向依賴消費需求。2000-2019年，經濟增長的平均值為8.48%，最終消費支出對經濟增長貢獻率平均為53.9%，拉動系數平均為4.72%，但考慮這一時期政府消費率一直徘徊在14%左右[4]，這一時期經濟增長無疑主要是由居民消費需求拉動的。同期，投資對經濟增長貢獻率平均為47.89%，拉動系數平均為4.38%。出口對經濟增長貢獻率平均為-1.79%，拉動系數為-0.12%。遠低于居民消費需求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和拉動系數?？梢姡M需求已成為經濟增長的主要因素（見表1）。

3 我國居民消費率長期在低位徘徊

3.1 我國居民消費需求長期處于偏低狀態

“六五”期間（1981-1985年）居民消費率平均為51.6%，但“七五”至“十五”期間，居民平均消費率在45%左右，“十一五”期間（2006-2010年）創下歷史最低值36.4%?！笆濉逼陂g略有上升，為37.1%，“十三五”（2016-2018年），居民消費率依次為39.3%、39%和39.4%，上升極為緩慢（見表2）。

3.2 國際比較顯示，我國居民消費率不僅低于發達國家，也低于發展中國家

世界銀行2017年數據顯示，2000-2017年，多數國家居民消費率穩定在60%左右，發展中國家印度居民消費率平均值在59.19%，俄羅斯在51.18%。發達國家美國、加拿大、日本、韓國、德國、英國在此期間的居民消費率平均值分別為67.62%、57.34%、56.00%、50.04%、54.52%、65.7%。同期，我國居民消費率平均值僅為39.9%，與美、英2個發達國家平均值分別相差27.72和25.8個百分點，與日本韓國的平均值差距分別為16.1和10.5個百分點，與發展中國家印度的平均值相差19.26個百分點（見表3）。2018年我國的居民消費率更是下降到39.4%。

3.3 我國居民消費明顯低于錢納里“標準結構”的標準

發展經濟學家霍利斯·錢納里收集了101個國家1950-1970年資料，創造出1個GNP（人均國民生產總值）和消費率之間變化的“標準結構”，即在人均GNP低于1000美元時，隨著人均收入水平的提高，最終消費率和居民消費率下降，在人均GNP達到1000美元以上后，居民消費率就大體穩定下來，平均為61%[5]。這一標準揭示了世界主要工業化國家一般發展規律。由于GNP與GDP數值接近，消費率與人均GDP的關系基本可以視作與GNP的關系。2003年我國人均GDP達到1280美元，但居民消費率僅為40.4%，2018年我國人均GDP為66006元，接近10000美元，居民消費率僅為39.4%，比錢納里模型中的標準低21.6個百分點。

4 居民消費率長期偏低的原因及影響

4.1 居民消費率長期偏低的原因

凱恩斯在研究居民消費時，將居民消費分解為居民可支配收入和消費傾向2個結構因子，即居民消費率=居民可支配收入×消費傾向，表明了居民消費率與可支配收入、消費傾向的正相關關系，我國居民消費率長期偏低的原因由此得以明晰。

4.1.1 居民收入占GDP的比重長期偏低

從表4可以看出，2009-2019年，我國人均可支配收入同比增長率雖然超過了同期GDP的同比增長率，但同比增長幅度基本呈下降和徘徊狀態。我國居民收入占GDP比重也長期在低位徘徊。1990年居民收入占比在55%，但1992年后出現持續下降，2012年已降至43%[6]，遠低于發達國家居民收入占比（60%以上），甚至到2018年我國居民收入占GDP比重仍為42.7%[7]。

4.1.2 居民消費傾向長期過低

由表4可知，2009-2019年我國居民的消費傾向長期處于下降狀態，2017-2019年，更是接近70%，主要原因在于居民收入差距過大。首先，我國基尼系數長期處于高位，2017年基尼系數為0.467，較2016年上漲0.002個百分點，較最近觸底的2015年上漲了0.005個百分點，處于較高水平。其次，城鄉居民收入差距長期處于高位。2009年曾達到3.33∶1，盡管2018年降到2.69∶1[8]，但仍處于高位。最后，地區之間、行業之間收入差距過大。

4.1.3 社會保障制度不完善

第一，頂層設計缺位導致一些制度目標未能如期實現。2009年“老農?！蓖顺鰵v史舞臺，原因就在于其設計和高速增長的經濟發展不相適應。

第二，統籌層次低下，使制度運行質量和財務可持續性受到制約。直到2020年9月，5項保險大部分仍停留在縣市統籌層次。低層次統籌不僅影響制度的運行質量，更使勞動力的跨省流動形成異地結算困難，客觀上助力收入差距擴大，制約了消費需求。

4.2 居民消費率長期偏低的影響

4.2.1 不利于國民經濟穩定

消費需求在經濟波動中具有穩定作用，它的波動總是小于投資需求和GDP的波動，可在很大程度上削弱投資需求波動給引發的經濟動蕩，但過低的居民消費率對穩定投資引發的經濟波動作用較弱。

4.2.2 影響經濟質量提高

如果消費率長期偏低，沒有和投資率形成合理比例關系，就會使投資增長失去最終需求支撐，投資形成的生產力得不到充分利用，造成重復建設、低水平建設和盲目建設，導致使大量社會產品價值無法實現[9]。

4.2.3 不利于投資需求增長

經濟增長前提是投資和消費保持合理比例關系，但由于消費率偏低引發消費需求低下，導致產品過剩，必然引發投資意愿不足。

4.2.4 制約人民生活水平提高

消費率偏低，意味著經濟總量用于消費的部分相對較少，量入為出的消費習慣使得城鄉居民生活水平難以提升。

5 落實國內大循環為主體發展戰略的對策建議

以上分析可以看出，居民消費率長期偏低的主要影響因素一是居民收入占GDP的比重長期偏低，二是居民消費傾向長期偏低。所以，要提升居民消費率須從以下幾點著手。

5.1 提升居民收入占GDP的比重

現在我國已處于工業化中后期，必須有效減少依靠大量資源和資本投入來支撐經濟的外延增長，走出一條依托科技進步、提升效率的集約型增長和可持續發展的新型工業化道路。因此，改革收入分配體制，提高居民收入占GDP的比重，相應降低企業和政府部門收入比重，對于提高居民消費需求，落實國內大循環為主體發展戰略至關重要。

具體說來，第一是提高居民收入占國民收入的比重。尤其著重提高依靠體力勞動謀生大量低收入群體的工資報酬。

第二是進行稅收體制改革。首先要進一步減稅降費。稅費過高，會使企業運營成本和消費者消費成本提高，引發競爭力下降。其次，搭建以個人所得稅為主體的稅收調節體系，強化對低收入者的保護，增加家庭贍養、子女教育、家庭成員數量等專項扣除比例。對中產階層實行減負免稅政策，加大高收入者稅收征收幅度，創造橄欖型國民收入分配格局。

5.2 提升居民消費傾向

居民消費傾向長期偏低的原因除了收入偏低，主要是居民收入差距過大。由于低收入者缺乏能力消費，高收入者邊際消費傾向弱，導致消費率難以提升?？s小居民收入差距應主要從以下幾點入手：

第一，破除城鄉和區域二元經濟結構。二元經濟結構是形成居民收入差距擴大趨勢的體制因素，它使得城市與農村、發達地區與落后地區形成經濟“馬太效應”，農村和落后地區長期得不到有效發展，與城市和發達地區居民收入差距越拉越大[10]。所以應盡快出臺相關政策，將城市和發達地區資金技術人才逐步合理引向農村和落后地區，發展綠色產業，有效提高農民和落后地區居民收入水平。

第二，增加就業機會。只有獲得就業機會，才有獲得分享經濟增長成果的可能，因此應該努力創造就業崗位和擴大就業比例，為居民增收奠定基礎。

第三，增加民生支出力度。我國財政轉移支付職能應更多地轉向幼兒教育、基礎教育、醫療衛生、社會救助、社會撫恤、文化建設等公共服務與社會保護方面，以有效縮小收入分配差距，提升居民消費傾向。

5.3 健全社會保障體系

生老病死等風險是人們不可避免的基本風險，所以要進一步健全社會保障體系。

第一，進一步擴大“五險”為主要內容的社會保障覆蓋面。

第二，提高各類基本保險和生活救助金標準，減少居民生活顧慮。

第三，大力發展商業保險，讓居民在得到基本保險后通過商業保險再獲得一份保障。

5.4 完善消費品有效供給體系

居民消費需求擴大既取決于消費能力的提升，也取決于消費品市場供給體系的完善。當前的消費品供應市場存在產品趨同、新產品成本高、假冒偽劣充斥等問題，嚴重制約了消費需求提升。要盡快進行產業升級，形成綠色智能環保高技術類的新產品有效供給體系，生產出更多滿足人民生活需要的各具特色和功能的消費品。

【參考文獻】

【1】張占斌.國內大循環[M].長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20.

【2】許永兵.中國居民消費率研究[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3.

【3】翟艷敏.山東省消費需求與經濟增長關系的研究——基于變參數模型[J].統計教育，2010（09）：39-43.

【4】國家統計局.中國統計摘要-2019[M].北京：中國統計出版社有限公司，2019.

【5】尹世杰.提高消費率 拉動經濟增長[J].經濟學動態，2002（10）：14-17.

【6】徐劍鋒.居民收入與五大發展理念[EB/OL].https：//zj.zjol.com.cn/news.html？id=511379，2016-12-20.

【7】閆坤，張鵬.我國仍有繼續擴債減稅的能力[N].經濟參考報，2019-02-13（006）.

【8】鄧曲恒，金成武，王瓊，等.改革開放以來的收入分配[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9.

【9】適當提高消費率 促進國民經濟良性循環[J].宏觀經濟管理，2001（12）：7-10.

【10】杜焱.大國經濟增長的需求動力結構調整 以中國為例的研究[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