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元錢

徐開麟

【音樂起，乙從下場門邊唱邊上。

乙 微微晨風徐徐來，

【甲在音樂聲中從上場門邊唱邊上。

甲 暖暖春意殷殷美，

乙 孩子迎著朝陽行。

甲 孩子迎著朝陽行，

合 新一天序幕已拉開。

甲 （表）早上7點，陽光斑斕，大街小巷，熱鬧非凡，讀書的讀書，上班的上班。公交站臺上，等車的人群中有一位小妹妹，個子不高，中等身材，大大的眼睛，兩道濃眉，高高的額骨，一排劉海，背帶裙，白襯衫，加上胸前飄動的紅領巾，顯得十分可愛，她背了一只書包，手里還拎著點心一袋。

乙 （表）這位同學名叫嚴曉蕾，性格開朗，細心大膽，讀書不要人送，跌倒不要人攙，有點獨往獨來。每天同樣辰光同樣地方，坐同一班公交車到學校讀書，從來不會遲到脫班。

甲 （表）不過，今早有點意外，車子怎么還嘸沒來？真是急煞人?。∫?急得里格來，車子哪能還勿來？急得里格來，讀書遲到哪能辦？

甲 急得里格來，但愿車子馬上來。叫聲姑娘勿要急，還是耐心來等待。

乙 （白）怎么不要急啊，今朝還輪到我做值日生呢！

乙 （表）說話間曉蕾回頭一看，是一位奶奶，對，奶奶姓李，大家都叫她李奶奶，李奶奶慈眉善目，笑容可掬，手里提著一只盛有雞湯的保溫杯，到醫院去探望丈夫老戴。

乙 （白）對不起啊奶奶，剛才說話沒過大腦，脫口而出。因為今天是我值日，所以有些著急，所以……

甲 （白）（擺擺手）沒關系沒關系，小妹妹，車一會兒就該到了，別著急。

甲 （表）不多一歇，車子到站，客上門關，只聽見曉蕾一聲叫喊。

乙 （白）啊呀，我沒帶錢，這可怎么辦呀！

甲 （白）沒有關系的，小妹妹，我來幫儂付。

甲 （表）“骨落篤，骨落篤”，隨著兩記清脆的聲音，李奶奶把兩枚1元的硬幣塞進了投幣箱，還不忘記招呼曉蕾：“來，往里廂走走，門口還有人要上來。”

乙 眼看著，面前這位老奶奶，我與她，素不相識在車站。她為何，熱情幫我付車錢，這兩元錢，叫我如何來歸還？

乙 （白）（突然地）哎，我有辦法了！奶奶，您有微信嗎？

甲 （白）微信？做啥？

乙 （白）我們加個微信，我就可以通過微信把錢還您了。

甲 （白）嗨?。ㄐχf）你這個小丫頭，兩塊，又不是兩萬！還要微信，還要還？虧你想得出來！

乙 （白）奶奶，要不這樣，明天我在車站等您，還您兩元錢。

甲 （白）你這囡真是頂真得可愛，以后乘車不要忘記帶鈔票就可以了。

乙 （白）不，這兩元錢我一定要還您的……

乙 （表）曉蕾心想雖然只是兩元錢，但我要做一個講誠信的小孩，還錢是應該的。

甲 （表）第二天，嚴曉蕾真的提前10分鐘來到車站，想碰到李奶奶把兩元錢歸還。兩天、一個星期、半個月……，這兩元錢給嚴曉蕾帶來了許多思考與感慨。

乙 這兩元錢，讓我感受到雪中來送炭；這兩元錢，使我遇到了可敬好長輩；這兩元錢，我在作文里把奶奶來贊美；這兩元錢，我在同學中為奶奶來點贊；這兩元錢，化作了一座小小的山，小山壓在我心坎。奶奶啊奶奶，您在哪里??？我天天盼您在車站！

甲 （表）不知不覺過去了一個月，曉蕾還是沒有等到李奶奶。不過，曉蕾卻養成了一個習慣，她一上車就站在靠近投幣箱的周圍，心想，假如有人沒有帶鈔票，我就像奶奶一樣，幫他付上兩元錢。

乙 （白）老伯伯，我扶您一把。

甲 （白）啊呀，我稀里糊涂，鈔票忘記帶了。

乙 （白）沒關系的，老伯伯，我來幫你付！

乙 （表）“骨落篤，骨落篤”，曉蕾把兩枚硬幣塞進了投幣箱，聲音是那樣的清脆，乘客們都投來了贊許的目光，有人還豎起大拇指為曉蕾點贊！

甲 （白）老戴，我看儂是有點稀里糊涂！小妹妹，謝謝儂噢！老頭子嘸沒帶鈔票，我帶的，還儂……（認出曉蕾）啊，是儂？

乙 （白）奶奶！

甲 （表）曉蕾激動地撲向李奶奶。

甲 （白）小妹妹，儂還記得我？

乙 （白）我等了您一個月了。

甲 （白）等我一個月，為啥？

乙 （白）我就是想還您兩元錢！

甲 （白）還我兩元錢？

甲 未曾想，區區兩元人民幣啊，導致了她幾十天的苦等待。孩子似花蕾，精心呵護才能開得美；孩子像樹苗，誠信滋養方能長成材。這兩元錢，就像一滴清純的水，映襯著純潔的心靈花樣美。孩子啊，你是我學習的好榜樣，我倆加微信多往來！

乙 奶奶！感謝您，好長輩，言傳身教記心坎，我們是禮儀中華的接班人，要 做無愧于紅領巾引領的新一代。

甲 （白）小朋友講得太好了！

甲 好社會，無限美，

乙 風氣和諧令人醉。

合 我們攜手大步邁，共創那風清氣正的好社會！共創那風清氣正的好社會！

賞析：

我個人一直抱持一種觀點，包括曲藝作品在內的各種文藝作品，其宣介或者說教化方式不應該是大水漫灌式的，而應該針對不同年齡段、不同知識層級的受眾畫出較為精準的“分層設色地形圖”，努力爭取發揮出滴灌式的藝術影響力，就如這部作品中的那句唱詞一樣，受眾的心理需要“精心呵護才能開得美”。

作品的題目是“兩元錢”，而通讀一遍后，它在編者心中與另一個作品——《一分錢》有了很大的形象重疊。盡管兩個作品的內容并不完全一致，但表達的意思是相近甚至相同的，都是通過小物品承載的小故事，去歌頌少年兒童清澈無瑕的心靈。寸草雖微，能迎春光；涓滴之水，能映彩虹，曲藝作品的一個重要特質就是要用小故事講出大道理，這個作品深得其中三味。

明代思想家李贄對童心曾有過精辟的闡釋：“夫童心者，真心也；若以童心為不可，是以真心為不可也。夫童心者，絕假純真，最初一念之本心也。若夫失卻童心，便失卻真心；失卻真心，便失卻真人 ……童心者，心之初也”。豐子愷認為“童心”是人類完善人格的基礎，是“絕緣的眼，可以看出事物本身的美，可以發現奇妙的比擬”。可以說童心就是一面未曾沾染世塵的鏡子，其中映照出的是這個世界最完美的形態。這個作品在相當程度上就讀懂了童心，并且認識到，用藝術表現兒童的內心需求時，就應該讓這面鏡子自然而然地投射出美，這樣才能潤物細無聲地導引少年兒童自覺地發現美、捕捉美、表現美、歌頌美。

曉蕾人如其名，就是在清晨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她碰到了一位老奶奶，她“慈眉善目，笑容可掬”，并在自己遇到困難時主動施以援手，并笑著回絕了報償?！斑€要微信，還要還？虧你想得出來！”這句堪稱本作的一處妙筆，老奶奶似嗔實笑、寵溺孩子的神態躍然而出。

“骨落篤，骨落篤”是硬幣滑落的聲音，更是曉蕾與李奶奶心聲的共鳴。正是有了李奶奶的親身示范，才有了曉蕾“兩天、一個星期、半個月”堅持不懈的等待，并為第二次李奶奶的老伴戴爺爺忘帶零錢時另一聲“骨落篤，骨落篤”的響起奠定了基礎。而當李奶奶時隔一月后再與曉蕾相見時，是和自己的老伴一起出現的，這也在無形中呼應了前文她“手里提著一只盛有雞湯的保溫杯”的情節，沒有浪費作品中出現的人事物，也讓作品結構趨于圓融，讓最后的說理更為流暢。

（賞析：本刊編輯部）

（責任編輯/馬瑜）